《无情无义》汝卿

14、第十四章

　　一袭素褶《秦香莲》，奈何人心寥寥，可怜香莲风华了绝代。

　　秦子卿手端龙井，一边品一边听。看着台上男人的身段，拿捏恰到好处的声线与动作，他不知道陆墨的声音为什么能转变的如此厉害，平日里那温润的男性中音竟成了咿呀嗲声的女音。看戏喝茶，到了戏高潮来几声好，秦子卿突觉这样也不错。在秦子卿惬意的坐在前排看着眼前素衣的人儿时，这么一个念头迸发而出。秦子卿原本弯着嘴角一僵，薄唇一抿呈线，微微偏了偏头，暖光打在眼镜上，一阵白茫。

　　陆墨只觉前排那儒雅的男子一直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本是戏中带着的哀怨一瞥，竟遇上了男人略带戏谑的眼神，身子硬了一下，陆墨扭头继续唱，只是再也没有看他。

　　唱到最后快要结束时，竟觉一道如狼的眼神直直的射向自己，陆墨猛然抬头，竟也没发现些什么，便谢了幕，下了台。在票友们闹哄哄的好中和拥挤的过道中，陆墨只觉得背后一凉，抿了下唇，快步走回了西院。

　　回到房中，陆墨拆了头饰，摘了贴片，准备将贴着的假发取下时，门被一脚踹开了。陆墨看着梳妆镜中一身军装带着弑气的男人，伟岸的身材与狭窄的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墨站起来，回头，“宋爷。”宋世尧嘴角挂着冷笑慢慢走近陆墨，“陆老板最近很是快活啊？”陆墨心里微微一颤，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宋世尧贴近了陆墨，略高的身材挡住了灯光，打下一片阴影在陆墨的还未卸妆的脸上。

　　宋世尧一手绕过陆墨的身子抵在梳妆台，陆墨的整个臀部抵住了桌子，下巴被轻轻挑起，陆墨的垂着眼帘看着挑在他下巴上的那根修长的手指，陆墨并不喜欢多看宋世尧，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告诉他，不要看。温热透过胭脂传到皮肤，“看着我。”气息全数喷洒在陆墨的脸上，隔着厚厚的脂粉，陆墨还是清楚的感到那温度。一双雾气多的桃花眼没有过多情绪直直的望向了男人的深邃的眼，“哼，挺俊的嘛，不过这种脸，要爬上秦爷的床，怕是不行吧。”陆墨一听，怒火蹭蹭的从心里冒上，他最恨，最恨别人把他当女人看待，可是，谁又把他当男人看？陆墨头一偏，下巴滑离了那手指，在手指上留下淡淡白色粉底，几乎是与此同时，下颚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楚，宋世尧一手扳过了他的脸，“怎么了，不愿听？真是难想象，这张冷淡的脸，哈哈大笑究竟是怎样的容颜？可惜我宋世尧....”说着，将手指上的白粉抹在那红艳的嘴唇上，轻轻滑动，唇脂被摸花，沿着修长的手指画出一道血红，绵延至脸颊，如同手指滴血于宣纸，晕开。凑到略微白皙的耳垂，轻咬，看着那长长的假发，低声笑着道：“比较喜欢声泪俱下的容颜。”

　　陆墨的眼睛猛然睁大，眼瞳紧缩，头皮传来一阵痛。宋世尧一把扯开了他的假发，粗暴的抓着他的头发走到脸盆前，一把将他的脸埋于冰凉的水中。“好好把你的女人脸洗干净。”宋世尧低沉恶狠的道着。陆白那张阳光英俊的脸，岂容你这般兔爷打扮糟蹋！

　　陆墨一把被塞进水中，来不及准备的被呛了好几口水，身子无意识的猛烈挣扎，手却被反剪在身后，到最后，陆墨只觉得意识很模糊了，他在水下使劲睁大着眼，想要维持清醒，还是那两条鱼儿，还是那个声音，这次他还想抬起手去碰碰那盆底的鱼儿，却没了力气......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冰凉低沉的男音从门口处发出。陆墨顿时觉得身后的被钳制的力量消失了，“扑...哈...”被埋在水里的脸猛然抬起，被呛到后的咳嗽声不绝如缕。陆墨白净的脸因咳嗽而涨红。

　　“呦，秦爷好兴致啊，竟有时间来看陆老板的戏？”宋世尧嘴角上扬，玩世不恭的笑着，危险的气息却直直的逼向秦子卿。秦子卿也面带微笑的走到陆墨身边，递出身上的白色帕子，温柔道：“擦擦脸。”陆墨边用手背挡着咳嗽，边拿过递来的帕子。“谢...谢”被呛到的喉咙发出嘶哑的道谢声。“好了，别说话了。”秦子卿的声音柔情似水。

　　画面在宋世尧冰冷的眼孔中上演，宋世尧一声冷哼，道：“秦爷这是什么意思？”秦子卿不忙不迭的带着冷笑，“没什么，我和陆老板本就是朋友。”宋世尧一挑眉，“哦？朋友啊，陆老板好大的能耐，我近几日忙得紧，陆老板已经与秦爷惺惺相惜了？”秦子卿也不生气，“是啊，我与陆老板志趣相投，倒是宋爷，可能解释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只见宋世尧哈哈大笑两声，“怎么回事？”他靠近了陆墨一步，大臂一伸，手一把拦住陆墨的腰，佯装亲昵的抚上陆墨被水洗净的脸，“秦爷看不出来吗？我在给我的人卸妆啊。”

　　陆墨对于秦子卿的出现甚是感激，对于朋友那两个字更是感动。当宋世尧如对待兔爷儿一般搂住他的腰时，他轻微的挣扎了一下，潜意识里，他不想在秦子卿面前拌小情儿这种角色，不只是因为那朋友两字，还是男性的尊严，但却被宋世尧更紧的捏住了腰侧，无奈的僵着身子任宋世尧造肆。

　　秦子卿虚起双眼看着宋世尧对陆墨的亲密动作，眼里闪过一些情绪，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原本只是带着一些玩性和目的的接触，竟变成了一丝丝难以描述的感情。说不上来，可是在尝试到融不进眼前的两个男人之间微妙的世界时，他有点慌了。毕竟，陆墨是宋世尧的人。

　　“宋爷对于领属线的划定这么明确，看来秦某也该学一学啊。”秦子卿说了一句饶有深意的话，宋世尧顿时眼色沉了沉，哼，可惜79编队爷已经看上了。“要是没什么事，秦爷回吧，在下和陆老板还有些事儿要做。”宋世尧勾着嘴角，忽略搂着的腰的一颤，对秦子卿下了逐客令。秦子卿身形也一顿，眼镜下的眼阴云密布，然后稳了稳情绪笑着道：“好的，陆老板，明日中午我再来找你，秦某告辞了。”说着，微笑的欠了下身，走出房间，带上房门的那一刻，秦子卿褪掉了微笑，摘下了眼镜，一张冷峻的脸俨然在黑夜中，失掉了平日的温文尔雅，秦子卿如同夜间的食肉动物，一双冷眸虚起，秦子卿轻轻舔了舔嘴唇，宋世尧，是你逼我的。

　　宋世尧在秦子卿转身的瞬间也拉下了脸，暖色灯光与男人身上发出的阴冷气息形成了鲜明对比。突然，宋世尧一笑，如魑魅魍魉，“陆墨，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