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之遗策》布谷小庄

22、想活命吗

　　及寒冰怒目瞪着我的眼，“王阿婉，你就这么想活命？”
　　我无奈道：“我是跟你游历名山大川的，你还想我在这荒山野岭陪你丧命吗？”
　　及寒冰一把甩开我的手，“你就这么怕死吗，王阿婉，枉我还以为你会是女中豪杰！”
　　我嗤声一笑，“你不过是想有个人陪你去死罢了，不用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及寒冰一听，仰天长啸，“好，王阿婉，我就先把你送入地狱！”
　　说罢，及寒冰拿起他的剑便欲向我射来，我闪身躲到马的身后，马上的人儿大笑三声，“你二人先决一高下，你叫王阿婉，如若你杀死及寒冰，我一定重重赏你！”说完，竟然驾着马离开了我二人五米处。
　　“那就多谢了！”
　　无处可闪了，我看了眼悬崖，背靠着一面躲闪着及寒冰的剑气，一面向后退，至悬崖只有一米处的时候，一个返身，拉着及寒冰的手，本欲回身将及寒冰推下悬崖，谁知，落下悬崖的及寒冰竟然紧紧拉住我的手不放。
　　耳边的风，像利刃一般呼啸不止。
　　半空中的我和及寒冰，手拉着手，试图寻找一处落脚点，缓冲几番便能减少落地时的猛烈感。我目力耳力所及的紧急应变下，我们一起踩断了两棵树枝，踏碎了一处凸石，总感觉这悬崖仿佛无底洞一般深不可察。
　　云雾缭绕，雾气弥漫，白茫茫一片。索性，我闭上眼，由着风声，告诉我不一样的崖壁。
　　果然，脚下三十米处有一凸石，我拉住及寒冰的手，渐渐向崖壁靠近，此时缓冲已足够我们安然落地。
　　待踩到凸石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洞口。
　　一个闪身，我和及寒冰一起倒在了洞口，还有半条腿凌空在这仿佛千米之深的悬崖上。
　　深呼一口气，向洞口内移动了半米，此时已经精疲力竭。
　　及寒冰靠在洞壁上，名贵的丝绸长衫已经破烂不堪，却依然看着我笑个不停。
　　我没好气地问他，“你笑什么！说不定，一会上面的人就找下来了！”
　　及寒冰坦然地摇摇头，“不会。”
　　我看着他那笑眯眯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怎么知道不会！”
　　“这座断崖是有名的无命崖，传言掉入此崖的人从未生还。所以，白岩是绝对不会命人来搜查的，况且，他搜查都不知道入口在哪。”
　　“什么？无命崖，你也敢跳！”
　　及寒冰此时一副无奈的神情，“不是被你逼的吗？”
　　我一听，站起身，一跺脚，“什么被我逼的，是你自己出的主意，好不好！”
　　“轰隆！”声响起。
　　我感觉脚下的土地，仿佛正在颤抖。
　　“快走！”
　　及寒冰一个跃起，拉着我就开始往洞穴深处奔。
　　我们在前方跑，后面的洞口在不断坍塌。
　　“不会吧，真的要命丧于此？”
　　及寒冰拉着我的手生疼，“一直往前跑，就有机会！”
　　此时，我们头顶不断有泥土掉下，黑暗里，我们摸索着前进，我追着风声，为及寒冰指引着方向。
　　我们仿佛在一直向下行进，行进到一个地方，忽而感觉没了风声。本想停住脚，探查一番，却仿佛踩空一般，突然间，失了重力，伴随着一声尖叫，两个人齐齐掉下。
　　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不知道今日我们要掉落几次，当风声夹杂着泥土一起在我们头脑边盘旋，闭着眼睛的我们，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
　　过了一会儿，仿佛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声音响起。
　　我揉着疼痛的屁股，惨叫，“哎呦，痛死我的屁股了！”
　　忽而感觉屁股好像也没那么痛，屁股下边却似乎有东西在蠕动，“啊，鬼啊！”
　　蹦起来，睁开眼，低头一看。
　　哪里有鬼，是及寒冰蜷缩的身子。
　　“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及寒冰垂头丧气地站起来时，我们才发现，此时的我们，所处的地方，哪里像是洞穴！
　　这里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本应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遍地所见的竟然是夏天的花草。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天地！”
　　我们放目眺望，在遍地的花草后有一条小溪，靠近小溪的地方，有一颗苍天大树，以我们此时所处的地方看，那应该是一颗两人合抱不住的大树。大树上翠绿的叶子中间，貌似有些圆圆的果实，果实只不过是深绿的颜色，我和及寒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我们的身后看去。
　　果然，我们哪里像是从洞穴里掉落下来！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感觉！
　　身后没有高山，没有悬崖，没有大海河流，有的依然是广袤的土地上遍开的鲜花。有我们认识的，有我们不认识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不仅如此，甚至黑色的花也在欢呼雀跃。每样颜色的花都是一块大面积的花田，目空所见，竟然数不胜数。
　　“及寒冰，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
　　“你可曾听说过？”
　　“从来没有。”
　　“是啊，真是比布谷小庄还要神奇。”
　　“无可比拟。”
　　“有的一搏。”
　　“不，无可比拟。”
　　“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如果笨笨阿紫在的话，就好了……”
　　“你说谁？”
　　“哎，你不会认识的，那个送我来帮他们找同伴的家伙！”
　　“你是为了找人吗？”
　　“是啊，不过，应该会很难吧。”
　　“如果我们能活下去，我一定会帮你。”
　　“是啊，如果有缘的话，真希望你能帮我。”
　　不过，及寒冰，你的身份你的地位，注定了你要参与到皇权的争夺里，你毕生所谋划的便是成就帝业。我的旅途需要跋山涉水，穿越你从未走过的西方地界，你可有时间为我停留，伴我一程？
　　不知这个宋朝，是否是我所熟知的历史里的宋朝，如果是，你一定不会成为那个万人朝拜的孤家寡人。那样，你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我们慢悠悠地在花海间的田垄上穿行而过，及寒冰在前行走，不时回头看看我，后来索性牵起了我的手走。
　　“这么冰凉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那么纤细的身材，没想到手掌上还肉嘟嘟的，摸起来很舒服。
　　“我向来如此，不管春秋冬夏。”
　　及寒冰回头，看我正揉捏他的手掌，一瞬间，停止了行走。
　　想是以为我会害羞，会闪躲，没想到，倒玩弄起他来。
　　这样，及寒冰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一味地牵着我的手，半转身子，面对前方紫色的海洋。
　　我哧哧笑了。
　　“快走吧！”
　　及寒冰抬眼看了下前方，“你有没有感觉，我们走了这么久，却好像还停留在原地？”
　　“是吗，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可是，我们身边的风景在不断变化，眼前的大树却好像……”
　　“是啊，那棵大树有古怪。”
　　“天啊，那棵大树，好像在跟我们一起移动，一直都距离我们那么远。”
　　及寒冰点点头，盯着大树的身影，向前迈了一步。
　　果然，大树一个晃动，亦后退了一步。
　　及寒冰加快脚步，施展起轻功追赶，大树依然以同他相同的速度退后着。
　　我看及寒冰玩得甚嗨，自己也加入到追赶大树的行列。
　　起初还是跟在及寒冰的身后，当及寒冰停下来思考的时候，我便超越他，慢慢地朝着大树走近。
　　此时，我们已经穿过了紫色的花海，脚下是蓝色的海洋。蓝色的花儿衬着绿色的叶子，比之大海的蓝还要清新，空气中沁人心脾的花香，闻来让人舒爽。
　　间或有些黄色的碎花点缀，就像小孩子在田野间嬉戏，迷失了道路。
　　走着走着，一抬头间，便发现大树近在眼前。
　　我惊恐地回头一看，身后的及寒冰依然在急速地追赶，可我看到的他就像正在原地玩跑步机！
　　再回头，眼前的大树手舞足蹈，貌似很欢迎我的到来！
　　身后的及寒冰，此时已经停下了脚步，就那样怔在原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既来之则安之。
　　我审视着眼前的大树，枝繁叶茂，翠绿成荫，在翠绿的明亮中有些深绿的圆球，便是它的果实吧。
　　它的果实有柠檬那般大小，是一个规则的球形，甚至可以说，它的每一个果实，都是一模一样，连大小都不差毫厘。
　　拨开大树嫩绿的枝叶，呈现在眼前的是他粗壮的枝干，近看竟然是五人都难以合抱住的身子！虽然明显已有几百年的高龄，但它的身子，依然如同新生一般，光滑没有任何褶皱。
　　我抚摸着这堪称奇迹的古树，想起了另一个时空里的太真和老爹，还有笨笨，阿紫。此时的你们，是否正在焦急等待着我回家，急性子的阿紫，是否早已迫不及待？太真，我猜到了你的身份，那么，老爹呢？他会是一个俗人吗？
　　一个人来到这个时代，已有十三年。只知晓一点青鸟的讯息，却又无从查起。没有人指引我前行的方向，孤孤单单闯江湖，太凄凉。
　　我想找个天涯伴侣，会陪着我行一程。
　　但愿，很快，便能开启我的旅程。
　　咕咚，一颗青果砸到了我的脑袋，顺着脑袋滚到了我正抚摸大树的手背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