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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被刻下的伤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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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有双眼眯成一条缝看着我,那是无尽的爱意,不是男生爱女生的爱,而是长辈对晚辈的爱。
他的笑容很俊朗,是我见过所有男生中最帅的脸,他很帅,是毋庸置疑的事。
夕阳西挂,腊红的阳光撒在他矫健的身上更显修长。
随着视线一点点清晰,我看见了他的面貌,高挺的鼻梁,朱红的薄唇。
年龄快四十了,可是还保持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牵着我黑白镶嵌的手,走在刚刚修好却没有人气的学校里,到了最里面的大楼。
他说着什么,我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他的眼睛眯得更小了。
他的手在我的头上拍了拍,转身。
突然,刚转过身的他如同挣脱牵制的野马,朝一个方向疯狂急奔。
我看着他跑过去的身影,突然想去拉住他。
可是,我动不了,全身如同被捆绑的木乃伊,丝毫动弹不了。
突然。
从天上掉下几个东西。
在他身边落下,发出沉重的响声。
定眼一看。
是两个人。
两个人都横躺在地上,一个头先着地,洒一地白色脑花。还有一个是平躺在地上,一根花圃木桩贯穿了他的小腹,脑袋正好撞在木桩边上的石头上,红色的液体顺着石头流进了土壤里。
我呆住。
他也停下奔跑的脚,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三人。
头顶上的建筑有什么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
一个面积十几平方米的挂钟正自由落体。
我的脑袋顿时死机,看着挂钟下的人。
他木讷地看着头顶的东西以惊人的速度向自己砸来。
我张嘴,大声喊着。
声音在整个校园回荡,悠悠远远。
可是。
我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只能看见远处那修长的身影。
修长身影低头,会看着我。
费尽全力向前扑来。
可是。
挂钟已经在他头顶两米处。
他扑倒在地上。
上身上面立放着那个面积十几平方米的石钟。
我看着地上的人,和立在他身子上的石钟,眼前已经开始头昏眼花。
他面上表情痛苦地看着我,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举起朝向我,嘴里费力地说着什么。
我如同突然惊醒的小鹿,以惊人的速度跑向他。
可是……
可是……
就只剩那么两步,我就可以抓住他的手。
为什么?
两步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为什么?
我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如同晴天霹雳。
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不到任何东西。
只有脑袋里。
那个残酷血腥的画面。
[不!]
[不要!]
[不!]
[不!!]
低沉的一声吼,余茧从梦中惊醒。
看着上面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房顶,余茧吞了一口口沫。
周围依然只有蛙声和蟋蟀声。
很宁静的夜晚,跟往常一样。
宁静得只有虫子动物的声音,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伤痛,永远都在。
......
将踢开的薄毯盖在肚子上,翻个身,闭上眼,听着青蛙和蟋蟀弹奏的声音。
那是世界最虚伪的声音,最下贱最卑劣的声音,所谓天籁,不过是蒙蔽自己的耳朵不断自我催眠的自欺欺人罢了。
宁静中找不到任何代替,只能自我安慰那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
只是这虚伪的声音中突然夹杂出了一声摩擦声。
余茧愣神,躺着静静听着。
余妈妈从里屋里出来,没有开灯,伸出手摸索着,脚步很轻,走的很小心,怕吵着什么。
余茧没有动,静静地在黑暗中看着模糊的人影随着开门声出去。
直到脚步走远,余茧才从床上起来。
伸手拉开了房门,隐隐听见了低沉的咳嗽声。
轻轻打开了房门,尽量不让它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并不算大声的“吱呀”声在夜晚格外响亮。
咳嗽声停止了,余茧走出门,看见了房侧蹲在路边的妈妈。
她仿佛在藏着什么。
余茧走过去[妈妈,这么晚怎么跑出来了?]
余妈妈站起身来,余茧看见了她摇晃的身子在月光下清瘦如骨。
[你怎么起来了?]
余茧向余妈妈走了两步[你在做什么?妈妈]
余妈妈用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往回走,拉住余茧就回屋[睡不着出来通通气。都半夜能出来干什么。]
余茧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余妈妈蹲下的地方,跟着进去了。
凌晨一点。
红色的小车在城市中穿梭,
车子在别墅前听下,金醋拿出小型遥控器,在上面按了几下,别墅的铁门缓缓打开。
将车停在了停车的草坪上,他下车看了看楼上的窗户。
按下门上的指纹机,门“啪”的一声开了。
他开门进去后,从冰箱你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就上楼。
经过金曼的房间,金醋停顿下来。
轻轻打开了房门,在漆黑的房间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躺着的身影。
他有进去,伸手开灯。
可是,他停了下来。
往金曼的床望了一眼,转身出去。
[哥,我已经不小了。]
金醋停脚,回望床上。
打开灯,见金曼坐在床上一脸怨妇看着自己。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他走到她窗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每次这样进我房间我非常有意见。]斜睨他,咬着下唇。
金醋轻笑,又黑又俊的脸让金曼心里发毛。
[如果你老实点我至于每天来查房?女孩子总晚归像什么?]
金曼撇嘴,看金醋的眼神红果果的鄙视[你咋就这么封建啊?现在什么时代了还要在天黑之前回家,哥,你怎么就跟不上潮流呢。]
虽说金醋在笑,可还是看得出来眉宇间的忧伤[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很难受。]
看着金醋的表情,金曼气馁,转了个身抱着双腿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不去看他,语气也有些许哀伤[我知道,所以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你出事了我都不会有事。]
他坐在她的床边,从后面抱住金曼[你是哥哥最亲的人,哥哥不能容忍你有一点伤害。哥哥爱你。]
泪水如同浸水的海绵慢慢笼罩着眼睛[哥,我们谁也不离开谁。]
[小曼~]下巴放在金曼的肩上,闭上眼睛轻喃。
良久,金醋睁开眼,放开金曼,起身[早点睡吧。]
金曼回头看着他,眼里还有些湿润[哥,明天你还要出去吗?]
金醋想了一会儿,摇头。
[明天陪我好吗?]像小狗似的,泪汪汪的双眼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金醋宠溺一笑,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好,哥哥陪你。]
看着金曼一脸兴奋的神情,金醋关了灯。
可在出去一瞬间他突然停住,回头望去。
金曼床边的窗户突然亮了。
金曼也看到了亮光,疑惑地皱起眉头。
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光亮走到窗前,光亮瞬间消失。
他拉开窗帘,望着外面。
一辆车正行驶在弯沿的路上。
这条路只通向一个地方,就是这座别墅。
金曼也从床上跳下来,看着外面。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车上没有人下来,一会儿,铁门开了。
金曼和金醋对视,脸上表情凝重。
车子开了进来,停在了金醋的红色小车旁边。
车上下来一个人,从身材看,是个女的。
一下车,金醋和金曼只看见一团火红,从头到脚,除了皮肤,都是火红一片。
下面的人抬头看了看这个窗户和旁边的窗户,继而去开门。
金醋走到门前,将门开了一个缝隙。
听见了开门声。
良久,二楼出现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下楼去了。
[夫人!?]
是吕姨的声音。
[嗯。]简简单单的回应。
[您突然回来应该通知我一声,我都没有准备准备。]吕姨语气有点拘束。
金醋和金曼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表情难看。
[哥~]金曼看着金醋,黑暗中只能看见他隐约轮廓。
金醋回望她,不说话。
当余茧睁开眼,太阳已经落在了水泥地上,照亮了整个屋子。
他翻身起床,看了看四周,然后起身刷牙洗脸去了。
一早上的时间,余茧到外面门面上接来水将屋子里该抹的地方抹了,该洗的衣服洗了,弄完了一切,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简单煮了一碗面条吃,他出了门。
刚走了几步,余茧突然停下脚。
回头看着屋后的那条路。
那条路通往山上的。
昨晚,余妈妈蹲在那条路中间。
犹豫,他还是走回去,到那条小路上。
小路两边都是水田,路的宽度一米不到,两边都长满了草。
余茧一边走,一边仔细看着两边。
小路的中间。他终于停下来,看着右边的草。
这些草有被清理过的痕迹,很多草根都被折断了。
余茧蹲下身子仔细看着。
一颗草叶上有一个暗红的一点,这一点,刚好被遮住的。
仔细看着。
突然。
余茧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气温也许是这个夏天最热的一天,看晴朗淡蓝的天空,应该有逐渐上升的趋势。
米竹镇是一个郊区的镇子,算不上发达,但也不穷。
听说以前这个镇子发生过一件事,以至于全国都知道了这个小镇的存在,但因为某种原因,除了根生在本地的人,基本对这个镇子有种“避让”的心理。
站在人行道上,余茧抬头看着面前店面的招牌。
“米竹糕点”。
这个名字,余茧太熟悉。
从小看着这个招牌长大,这曾经是他们的,是妈妈的。
低头,叹了一口不可闻的气,抬脚走进去。
刚进门就看见正在抹桌子的余妈妈。
看见余茧,余妈妈笑弯了的眼[茧儿,吃过午饭了吗?]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余茧面前,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吃过了妈妈。]余茧看看店里的人,只两个人在吃东西。
余妈妈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妈妈这就给你拿猕猴桃。]说完就朝里面走。
他喜欢吃猕猴桃,从小没有变过。
[妈妈。]余茧站起身,淡淡笑着说[我只是来看一下,等一会儿还要出去。]
余妈妈回头,看着余茧[你不在家里休息一下吗?]
余茧走近余妈妈,握住她枯黄的手[可以利用周末去赚兼职,这机会我怎么会错过。]说得有点调皮,有点得意。
可是,手里传来的感触让余茧忍住了心里涌动的情绪。
满是皱褶的手。
这才几年时间,她已经老了这么多。
[咦?余茧?今天周末了吗?]从楼上下来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
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从余家买了这家店。
余茧轻轻含笑,点头。
[你是过来帮忙吗?]她扶着腰走下楼梯,看看店里[但是现在不怎么忙啊。]
[我今天在外面找了兼职,马上就要走。]余茧放开捂住余妈妈的手。
她找了个凳子坐下,抬头微笑对余茧说[这么快就走,吃点东西再走吧。]
[谢谢了老板,我怕等会儿没有时间了,下次再来帮你,顺便帮你把素材也给浪费了。]说完就走,走到门口,回头说[我走了老板……]看着余妈妈担忧蜡黄的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