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围猎(下) ...
-
“哼,这次狩猎可是为父王祈福,居然有人存心迟到,真是太过分了!”慕原誉看着慕原贞,眼中射出恶毒的光,意有所指地说。
慕原贞淡淡一笑,冷冷地目光轻扫过去。
慕原誉原本还要说什么,一时间却开不了口。
那股压迫感让他害怕了。
“牵上来。”那个人淡淡说。
“哇,天啊!”
人群鼓噪起来,连看台上的人也站起身,想看清楚慕原贞带来的几匹骏马。
那几匹马倒也没显示出野马的暴躁,只是冷漠地望着地上,用蹄掘土,偶尔喷几声气。
“这几匹是最血统最纯正的铭琅骏马,正好赶上这次围猎,刚好可以与兄弟、王叔分享。”慕原贞仍然如沐春风般微笑着,直视他的慕原誉却觉得寒冷,“不过它们刚刚被捕获,还没来得及驯服,可能会有些野性。但我大亚男儿个个骁勇,区区一匹野马,不会驾驭不住吧?”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逼得慕原誉、慕原砾非得换骑不可。
“呵呵,贞儿啊,王叔老了,这马怕是骑不得了。”
只有慕原安轻松地笑着,完全不在意慕原贞话里的暗示意味。
“王叔这么说,真是谦虚了。”慕原贞也轻松笑着,“不如,就让王叔先选吧?”
“我嘛,”中年人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指着最左边的一匹,“就这匹吧,看起来比较小,应该不会太凶吧?”
慕原贞眼睛不易察觉地一眯。
真是只老狐狸。
四匹马里,这一匹最为年幼,四脚踏雪,遍体通红,平时看起来温良和煦,跑起来却风驰电掣,抓的时候费了好些功夫,是最值价、血统最纯的一匹。
“王叔真是好眼光,一眼就选出了血统最纯的一匹,”慕原砾也相出了那是一匹纯种铭琅宝马,眼睛看着慕原贞,故意强调出“血统最纯”几个字。
慕原贞神色如常,只是语气微微有些戏谑般的轻蔑:“砾王兄也挑一匹吧?”
慕原砾目光在两匹马间来回逡巡了一周,颇为犹豫地说:“左边那匹嘛,看着高大精神,其实毛色花而不存,一看就是杂种;右边这匹就不同了,虽然身形要小一些,但健壮有力,血统纯正。王弟,你说我挑哪匹好呢?”
慕原贞讪笑:“随你。”
“哼,这些瘟马能有什么野性?”慕原誉有些不服气地围着马匹走了一圈,不甘示弱地挑了一匹高头骏马。
痛失朝篱这笔账还没来得及和慕原贞算,哪来的精神欣赏他的破马?
见慕原贞的护卫还牵着马缰,他大声呵斥道:“还不放手滚开,想吃鞭子吗?”
护卫没有松手,只是抬头看了慕原贞一眼,见对方点头,才放开缰绳,让到一旁。
一跃上马,那马儿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动作,慕原誉不自觉有点得意忘形。
“哼,这也是铭琅良驹?真是大言不惭!”
马鞭在空中劈啪一声脆响。
情势急转。
“停…停下来啊!!!!”
那匹马本来野性未除,突然受到惊吓,前蹄腾空一阵嘶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像是发了疯一般在围场里横冲直撞,想把背上的慕原誉甩下来。
慕原誉手紧紧拽着缰绳,脸吓得完全没了血色,早已把王子威仪抛诸脑后,只一个劲大声惨叫。
好机会!
围场意外地一片大乱,看守和护卫精力都在那匹野性狂发的马上。
可是…
聂青估摸了一下四周的地势。
这里是红原,是漠北最北边的地方,就算是之前看过的最详尽的地图,都没有延伸到这块地域。在逃入沫挈山之前,自己可以说根本就无处遁形,而围猎森林太小了,对敌人而言又太熟悉了。
一时脱身很容易,但如果最终结果又被擒获,那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最关键的是…
那个人,一直注视着自己。
在纷乱中,慕原贞没有向惨叫的慕原誉,手忙脚乱的护卫投去一瞥。
一直都远远地,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自己。
很恶劣玩味的眼神。
聂青紧紧地抿起双唇。
好吧,只有先按捺不动。
“快来人啊!!!!快…让这疯马停下来!”
慕原贞终于开了口:“御军待命。”
他一声令下,围场两边的银甲士兵立即满弓待阵。
慕原砾也意识到事态的严峻:“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马实在不听话,只好射杀了,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慕原贞闲闲地说。
“誉还在马上!”慕原砾的脸因为愤怒有些狰狞,“慕原贞,即使是你,伤了王子,也不是那么好了事的!”
“放心,”慕原贞完全没把这威胁放在眼中,“我的手下可是训练有素,王弟的性命是无忧的,最多摔下来断个腿什么的。不过跟一条命比起来,断条腿打什么紧?”
“你…”慕原砾说不出话来,只好一扬鞭,向慕原誉奔了过去。
慕原贞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嘴角边绽出一朵似有若无地笑。
这下有趣了。
马带着慕原誉,向围场边的奴隶奔了过去,身后尾随着大群的看守和护卫。
面对这样气势汹汹的来袭,连奴隶官也丢下了自己手上的鞭子,逃之夭夭。
可是奴隶们的身上都缀着锁链和铁球,只能四下散开,根本没办法快速地躲避。混乱中,有的奴隶一倒地,便不能再爬起来,被马蹄和人群践踏而亡。
聂青在战场上目睹过无数比这凄惨千万倍的景象,却也依然无法毫不介怀,置身事外。
他曾经厮杀过的敌人,都是挥舞着致人死地的兵器的战士,不像现在,遭受荼毒的不过是些手无寸铁,根本无法反抗的弱者!
在混乱的人群中,他只有逆人流而上,来到是非的中心。
“对不起了。”
他低声温柔地对马说道,尽管没有任何人听见。
对一个戎马十年的男人来说,马匹是像部下那样忠诚的战友,一匹好马,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怜惜。
接着,他用一只手握住自己项上的铁链,抡起另一头的铁球,飞击出去!
这一击,力道、准度都要刚刚好。
如果太过用力,惯性使然,搞不好会把脖子扭断。
如果没有正好撞在马腿的最脆弱的肌腱上,也不能让它像现在这样,一声长嘶,跪倒下来。
“我的腿,我的腿摔断了!”跌落下马的慕原誉不断地大声呻吟。
“你干什么,想袭击主上吗?!”
在混乱中,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聂青地这一击。马匹应声倒地,不得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奴隶保持警惕之心。
护卫们立即用刀剑将聂青围了起来。
聂青镇定地站在原地,平静地环视包围他的护卫。
与之目光对视地护卫喉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怎么觉得,这个奴隶的气势…有一点太淡定了呢?
燃烧的炽火还可以扑灭,平静的汪洋却让人束手无策。
哎…
聂青在内心无人听到的地方叹了口气。
他所不知道的是,骑马信步而来的慕原贞也同样叹了口气。
所不同的是,对方是因为这场好戏太快落幕而叹息。
不过他的奴隶,已经算给了他一个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