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魂渡引三生》郢浅浅

12、蓝色鸢尾 ，何为往惜

　　我右截手腕上，有一节红绳，父君曾告诉我说，这是三生咒，是一种一旦种下，便不死不休的情咒……
　　清晨醒来，我看着坐在我身边的烨羽，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我想我大概是做梦了。
　　当下我便继续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等待梦醒。
　　却不想右手腕一直被人握着，有个奇怪的温度在上面来回摩擦。
　　抖了抖眼角，我再次睁开眼，看到烨羽好看的侧脸，细长的眸看着我的手腕，神情很是专注。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自心中升起，我疑惑的将他望着，默默的抽回了手。
　　烨羽回眸看我，眼中带着深沉，他说:“洛儿，你这又是何苦？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是以我从未想要让你知道。然而你这般做了，却正好应了劫数，以后我又该怎样护你呢？”
　　我抬眸疑惑的将他望着，腕上的三生咒缓缓闪现，像是带着一抹红光。
　　而我却不曾察觉，沉思了许久，我方才伸出手去拽了他衣角，两双手平摊着伸开，我说烨羽，我许久没有去看凤清山后的鸢尾花了，你带我去罢。
　　烨羽黑如子夜的眸中忽然就只剩下我，我看着他慢慢的伸手将我抱起，身后白色裙摆垂落散在地上，于是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点儿的位置，准备再次入睡。
　　烨羽说，洛儿，你从来不曾这样。
　　当即我便摇头晃脑的告诉他说:“络湾此人，比较懂得偷懒，就比如现在。”
　　烨羽没有说话，我窝在他怀里半晌，忽然钻出一个头来看着他问道:“烨羽，我徒弟呢？”
　　我想，我大概是眼花了，刚刚那个一定不是烨羽罢？一定不是罢？永生不败的战神怎么会摆出有点儿不自然的表情呢。
　　然后他告诉我，说徒弟跑出去玩儿了，我当下就傻了，要知道这凤清山可满是我早年和东华他们为了抓小妖玩儿而布置的陷阱呀。
　　于是我便决定拽上烨羽去找小徒弟，烨羽默了默，没将我放下，却道，洛儿，山后的鸢尾开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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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们终是来到了后山，我看着满山开遍的蓝色鸢尾，想起娘亲曾经拉着我说，这是父君方面为她种下的花，一年一粒，等着种子发芽，娘亲说，父君是那般耐心的等着它长成开花，然后在母亲万年生辰那天，带了她来，看着万年来，他被她误会怀疑，也一直坚持种着的鸢尾。
　　我至今还记得一向粗暴的娘亲那般温和的表情，那时我父君羽化后，她第一次主动将我带来这个地方，第一次告诉我这些鸢尾的由来。第一次，除了威胁我以外，露出了那般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表情的温和表情，是以我将之定之为幸福。
　　娘亲说，湾湾，爱情，并不是自以为是的相知相守，而是愿意为了他长大，丢弃自己所有纯真。一心一意，眼里心里，不伦做些什么，总有一个他。仅此而已。
　　唇畔带出一抹浅笑，我告诉烨羽，我说今日，是我父君生辰，却是我娘亲的祭日……
　　我说我娘亲特意等到了这一天，穿上了我父君最喜爱的那身青衣，将我输给她的神力尽数还我，然后独自一人，在这鸢尾中缓缓的越走越远，直至元神散尽……
　　娘亲告诉我说，她说湾湾，我去寻你父君了。她说湾湾，你父君将我护的太好，是以如今，我才长大。
　　她说湾湾，对不起。
　　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夜色渐晚，一身浅青的娘亲张开双手，在一片蓝色的花海中，慢慢走远，逐渐消失在夜空中，元神化为一片荧光，消失在父君坟冢的方向。
　　然后烨羽告诉我，说此生他会护我，我当初执意的偏了头，说出一句连我自己也不懂的话。
　　我说错啦，此生，当是我来护你。
　　三生石上，书写着每个人的三生错，而我们的故事在上面书写的镌刻深入，然而却又带着点儿微微血色。
　　是以多年以后，烨羽他终是护不了我，而我，也并没护他多少，却还因此丢了性命。
　　想来命运也真是作弄人。
　　伸出右手在指尖上单手结印，拂去天边云彩，星光散去，我看着远方明月，忽然问烨羽，人生就当是这般事事无常罢？想到当年，父君为了哄我，教我这个术法，他说可以让人觉得很自己很厉害。于是便将我丢在这里，独自一人施施然的回家，陪我娘亲去了。
　　记得当时娘亲寻不见我，还将我父君狠狠骂了一顿，现今想起，却觉得倍感难过，要知道，父君他，随着娘亲一起，都已经不在了呀。
　　烨羽说，洛儿，你信我。
　　我说烨羽，我竟真的想要信你，然而……
　　伸手将他的手执起放在胸口，我告诉他，我说这里，却是没有心的。
　　我说烨羽，你是否好奇我泪无恨？就连父君娘亲去时也不曾哭过，因为啊，我是没有心的，我，是没有心的。
　　那大抵是我此生最难以忘却的事情，我莫名的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烨羽，在一片蓝色花海中，烨羽细长的眸中闪过深邃，我看着夜风吹起他的发抚过我的脸，听得他说，洛儿，你自己告诉我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