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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三天会审,终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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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按刘强说的,转天他俩和余母约好,比余成三口提前一小时来到余父家,几个人必须提前统一口径 。
  “哎呀,闹得我心脏都不好受。”余父唉声叹气,一手虚搭在心口上愁眉苦脸地说,“万一房不是他买的,啊呀,这事想都不敢想?水儿。”他转向余水,“不行,那两万咱先帮他还上,其他事儿再缓缓?我这心脏受不了。”
  凡余成的事,余父向来如此,余水早就见怪不怪了,余母更不以为然:
  “老余,出了事你向来捂着盖着,非得把个小疮捂大捂烂。都快要命了还捂呢。”余母想起老余家宠孩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唉,你们老余家真是‘毁’人不倦呐!”
  “爸,他和余世杰俩人到底怎么回事?钱到底在谁手里?您整天和余成一块儿,总该知道得比我们清楚吧?”
  余水一提余世杰,余父护短情绪即刻被激发:“我从此就没这个弟弟!不是个东西!这些年他坑余成坑得还少吗!这次就算余成有完,我都没完!”
  “爸,您说余世杰坑余成有证据吗?”余水反问,父亲护短她意料之中,“我倒有一堆余世杰被余成坑骗的证据!再者,毕竟余世杰带余成入行,有知遇之恩!爸,您以为您是非混淆袒护是为他好,反而是害他,醒醒吧您!”
  “他俩的事儿你没我清楚!”余父根本听不进女儿的话,“他那点恩赐算个屁!比起我对他的九牛一毛!余世杰当年起家还是我给贷款,我当年做生意……”
  余父的老生常谈大家都听腻了,余母不容分说拦下他的话:“老余,老余,咱好汉不总提当年勇行吗?咱就事论事,事情出了,咱做父母的首先得端正态度,对吧?身为家长,孩子和人打架,先不论谁对谁错,先管自己孩子。不管怎么样,打架就不对,得让他先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我觉得我儿子没问题!”余父反驳。
  “他没问题!我看,不仅他有问题,你这个当爹的更有问题!”余母听他话就有气,挑高声音,“余世杰千错万错是他亲叔叔,以下犯上就是他的错!老余,你不明是非,总这么护着,长此以往,谁还敢帮你儿子?他跟亲叔叔说翻脸就翻脸,亲爹还袒护,你这么做,咱别说别人,他姐夫自己有公司,敢收留余成吗?”余母边说边看看刘强,刘强苦笑一下,余母继续说,“除了姐夫,或许别人那有机会呢?可人一看,这家子,儿子不懂事,老子也不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你这么一来,不是把儿子的路给堵了,帮倒忙了不是?还动不动提你从前做生意,就你这为人处世的态度,我就奇怪了,那些生意怎么做的,要不最后赔个底儿掉,还炫耀?要我都不好意思!”
  余母几句,把余父陷入尴尬,毕竟有女婿在场,他刚想辩解两句,余水不给他机会,抢白道:“爸,我想跟您说说,也是为余成好。爸,您对余世杰有恩是你兄弟俩的事,这不意味着余世杰就得知您儿子的情,任您儿子为所欲为,您这么说和做只能助长余成好逸恶劳,不知感恩。还有爸,出了事,您能不能起点表率作用呢?父亲的强大不在于说在于做,不在于回忆过去,在帮儿子把握当下,找准未来……”
  她说半句留半句,她原本还想说:爸,您自己都靠面子活,里子都烂了,您让儿子靠什么?您自己一辈子夸夸其谈,言过其实终无大用,您让儿子学什么?子不教父之过,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些话,余水本想一股脑说出来,可,碍于刘强在场,她不想让父亲太没面子。
  即便余水照顾到父亲的情绪,可前边母女俩在女婿面前的长篇大论,余父依然感觉颜面尽失,为了挽回,他说:“水儿,你和你妈不让我把话说完,咱不说我过去,就说你弟弟也有进步,这几年,余世杰的客户大不如前了,都是余成给牵线。”
  “您怎么知道?”余水逼问一句。
  “余成说的。”
  “余成嘴里有实话吗?他欺人,您自欺。”余水口气很硬,“爸,认清形式,接受现状,好不好?承认不行怎么就丢人了,不行装行更丢人。有目共睹,余世杰快六十的人了,他打从三十多就在这行混,就算再不济,人家有二百多平米的展厅,余成有什么?再不济人家开豪车住别墅,余成的房有没有不一定,再不济,人余世杰将近三十年的道行和人脉也不会敌不过一个才刚入行三年的毛头小伙吧?”
  “你没和你弟弟呆过,你不信,我信!”余父强辩着。
  “您凭什么信,凭他一张嘴,我真不知您是单纯还是装傻,哼哼。”余水觉得父亲的想法既可笑又站不住脚,“爸,我告诉您,余成说话就跟天气预报似的,就算今天报没雨,你最好也带把伞备着。您不信我给您举个例子,您说他人脉广,既然广,那与人交往总得游刃有余,八面玲珑吧?可通过我几次观察,每每接触人,他不是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就是不认真听人讲话,脑袋时常开小差,无论和谁正面交流,眼睛从不直视对方,不尊重人不自信。就他这做派,根本不是场面人带出去我都嫌丢人。老话讲,买卖不成仁义在,买卖人都谦卑,可他呢,真不敢恭维!”
  余水的话,余父心里明白,但当女婿面他还打算挣扎一下:“唉,你弟弟其实这些年自己长不少能耐,就是总遇人不淑。”他这句又让余水有得说了。
  “哼哼,爸,遇人不淑,怎么叫不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怎么对人,反过来人就怎么对你,就他这样的,我看良师益友都得躲着他走。就拿网上这事,有本事的人乐着化解矛盾,人家就算翻脸也是打得出去收得回来,不打不成交嘛!聪明人化敌为友,笨蛋才四处树敌,自己的路越走越窄!”余水把微信圈子里的话变成自己的话,同样一碗“心灵鸡汤”灌下去,每个人吸收的不同,释放出的也不同。
  余水越说越激动,似乎和余父锵上了,刘强见状出来解围。
  “爸,其实,和余世杰拆伙,没准能坏事变好事?”
  余父闻听他的话,顿时来了精神:“你说说。”
  “人的本事都是逼出来的,余成想长本事单飞很必要,但……”闻听刘强一转折,余父又泄气了,听得心不在焉了,刘强没在意只顾说自己的,“我觉得他现在单飞欠火候,他的确缺乏历练。”刘强口里说心里却想,这小子光历练不够,估计得回炉,但当着余父不能说得太露骨,“爸,一个人在外打拼一开始孤立无援,挺彷徨的,余成有余世杰带,又是自家人,多好的机会。就算不顺心话不中听,只当磨性子,到社会上,什么人没有?什么话不得吃?他应该利用好手里的机会,卧薪尝胆。再者,叔侄俩矛盾再大也是一家人,水儿刚说了,打出去一拳能再收回来也是本事,我觉得您应该劝余成主动点儿,宽容点儿,作为晚辈,身段放到最低,把姿态抬高,我想,这么一来,反倒叫余世杰被动。
  “再者,爸,余成身上毛病太多,借次机会,让他改。再纵容真的害了他,您忘了……”余水提醒余父,“好多年前,余成私自把余世杰的车卖了,事后,余世杰气得要命,余成为避祸一人跑北京去,谎称在什么五百强企业打工,我找人打听了,那五百强企业根本不在北京在深圳,你们真行,他说什么你们都信!后来卖车的钱造完了,走投无路不得不回来。大家对他什么态度?一家人没一个问他缘由逼他承认错误逼他改正的,都袒护,您还去责问余世杰,众人压力下,余世杰又带着他一起干了,爸,我真不希望那段历史重演!”
  余水说完,余母手一抬指着屋里沙发旁空着的地方问余父,“老余,原先放这的古董餐桌椅哪去了?”
  “余成拿去卖了?”余父回答。
  “钱呢?卖多少钱?给回你了吗?”余母问。
  余父无奈地摇摇头。
  “还有,余世杰每年你生日时,送你的几块玉,是不是余成拿去了?如今玉和钱都没影了,你过问了吗?”余父无言以对。
  “还有,老余,前段时间你想攒台电脑,才三千,给他了,这都几个月了,电脑钱都没见吧?你说,连三千,攒电脑的钱他都骗,这人到底在干什么缺钱缺这份上?”余母越说越痛心,她觉得这儿子简直无药可救了,可万恶之源就是溺爱,老余家的包庇纵容,她不由得控诉,“余成从小到大,在我这管好了,一回你那就放纵!犯小错你们从来不纠,肆意助长,第一次钻空子编瞎话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觉得他聪明,但这些都是歪心眼小聪明你懂吗?在我这一个样,回你那又一样,成了两面派,投机取巧成性,侥幸心理害了你们更害了他!老余,我再说一遍,你这么做不是帮他是害他!”
  “唉。”余父长叹一声,余母和余水的话彻底击垮了他内心的坚持,这坚持本来也是建立在自欺欺人得过且过基础上的,如今被母女俩摧枯拉朽般的层层击溃,不由得他不承认,“唉,败家啊,败家,这些我都不好意说,就帮他压下了。
  “老余,你光顾着面子,里子都烂了,光靠面子遮不住,他坑家里人坑惯了,大家越不计较越会助长他,如今他和余世杰闹这出再不修理制止,将来闹到坑别人,那可只有监狱里见了。”
  “唉,进去就进去吧,进去倒省心了。”余父没辙了又开始赌气。
  “老余啊老余,让我怎么说你,你说说,你自己就一会一变,刚才包庇,这会看包不住就放弃,余成就是在你这么一松一紧当中给毁喽。老余,为什么我们提前来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余成要改,就得从根上改,根在哪?在你这儿,咱做父母对子女的影响太重要了!”
  “爸。”余水见父亲有所悟,又强调一句,“爸,您今天能不能狠下心来,等余成进门,问个明白,他和余世杰欠买主的两万我们可以帮忙垫上,可,他接钱的同时必须说实话!”
  “行行,待会他回来,咱们一块审他,小兔崽子,太恨人了!”余父有些开窍,狠狠说。
  余成三口回来了,余母让潘玲领孩子进里屋,这样的场面还是回避些孩子的好。
  安置好之后,几下分别坐好,余父、余母,刘强和余水三面合围面对余成,大有三堂会审的阵势。
  “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余世杰坑我不少钱,我今后要他好看!”
  余成嘴硬,但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和拿着烟频繁吞吐的躁动神情,暴露了他的内心。
  “别张嘴就来。”余母喝道,“你要谁好看?丢人现眼的是你自己,都被别人逼得山穷水尽,买主都堵门口了,你还嘴硬!说,那两万在你手里吗?”
  “我从网上打给余世杰了,不信,你们上网看。”他拿手机上网,银行明细里果真可以查到,“他就抵赖,故意整我。”
  余母紧接着问:“他为什么整你?一定事出有因,就算他再不仁不义,你也不该把他挂到网上去!”
  余成不服,刚想辩解,余水懒得听,从包里拿出两万块往茶几上一搁,拦道:“余成,别的不说,两万给你带来了。但我有个条件,房子、超市两件事,来龙去脉跟大家说清楚,还有妈的八万,我的两万,你卖爸的那么些东西,修电脑的三千,这些钱去哪了?这些不一一说明,两万别拿走!”
  “还有。”余母补充道,“说清楚后,刘强麻烦你一趟,陪他把两万块当面退给买主,余成,以后你需要钱,家里人可以帮,但必须有人跟着和你一起出面。”余母吩咐,刘强点点头。
  “妈,谁都有难的时候,何苦这么不相信人?”余成苦笑着。
  “对,你有难处,就俩字‘缺钱’,缺钱不怕,但好借好还你懂吗?”余母说。
  “我这不是还没回钱吗?找你们借的钱都投超市了,超市回款周期本身就长,外加拖欠,我也没预料,这客户屁股后头还追得紧呢,我得先还客户,再还家里人吧。”余成挺无奈。
  余母说:“为生意借钱必须慎重,心里没底,最好别做,这不等于拿别人的钱打水漂吗?”
  “怎么打水漂了,能拿回来?”余成说。
  “什么时候拿回来?”余母质问道,“你从我那拿八万,说一星期还,现在超一个月了吧?从你姐那拿两万,说一星期还,现在俩星期都过了,钱呢?一问就被套,知道会套你干嘛跟别人张口,你这不等于骗吗?你总失信谁还信你?说句自私的话,你要不是我儿子,我不会借你,更不会管你,你得闹明白,我们不是痛心钱,是痛心你的信誉完全糟蹋在你自己手里。”
  “等钱一回来,马上还大家还不行吗?再者,我借钱也是想单干。”余成辩解道。
  “单干得有单干的本钱和本事你懂吗?你借钱往里填,这不坑人吗?余成,别总这山望着那山高。”余母说到这,言归正传,“行,咱说眼下,你找我们借的钱,全压在超市对吧?”
  见余成点头,余母继续:“进货出货得有票据吧?还有,这次你和余世杰闹翻了,那就把购房合同和还款凭证拿来,不指望他了,咱们一家人凑钱给你还。”
  “在我婶那,现在闹这么僵,我怎么找她?”余成总有理由。
  “你把两万还了帖子撤掉!给余世杰道个欠,怎么不能找他把东西拿回来!”余母命令。
  “我没错,凭什么给他道歉。”余成还死硬。
  “凭他这几年扶持你!凭他是你亲叔叔!”余母火了,腾地站起来喊着。
  “我没这叔叔!”
  “你!你!”余母气急了,近到跟前,抬手直指他鼻尖,“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行,你不犯浑吗?水儿,把钱拿走,咱不管了!他爱让哪带走就带走,我只当没这儿子!”说完,她抄起两万起身要走。余父慌了起身想拦,被她用力甩开,余水、刘强没反应,只看着。
  “妈,妈,我错了还不行吗?”余成慌了,他喊,紧跟着拦住母亲,跟她求饶,“行,我答应您,把贴撤了,跟他道歉总行了吧!”
  “余成,我知道你心里不服嘴上对付。”余母看透了他,失望之极,“余成,我不想跟你多费口舌,只想提醒你,一个人不服输可以,但不认错万万不可!”
  “行,那,妈您打算让我怎么做?”余成居然反问。
  “我让你,你听吗?”余母冷冷看着他。
  “听。”余成似乎下定决心。
  “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余母和大家交换眼色继续说,“那,房子的事……”
  “房子是这样。”余成这回倒是主动,“我把帖子撤了,让这事平息平息,然后……”他看看手机上的台历,说,“现在周日,下周四超市把欠款给我。”说到这,他看着余水,“姐,谢谢你的两万,事解决了,没违约,超市周三盘点完就把钱退给我们。”
  余水点点头:“这样,下周四让你姐夫跟你去拿钱。”
  “这个……”余成犹豫了。
  “怎么?不敢让你姐夫去?”余母紧逼了一句。
  “我不是……我是怕姐夫忙。”
  刘强马上说:“再忙,你的事情也是第一位的,这样吧,下周我把事情安排好,时间都是你的,这些事早晚得跟家里交代清楚,余成,别再让爸妈操心了。”
  “那房子呢?”余母接着问。
  “超市钱回来了,大概二十多万。”余成干脆道,“正好拿这笔钱去清贷,清贷需要十几万,到时房本一应手续拿回来给你们看,姐夫,要不要你陪我?”
  “行啊,只要有东西拿,我就奉陪到底。”刘强答应道。
  见余成此次回答得干净利落,没任何推诿,大家似乎有些相信房子的存在了。
  再者,客户那两万,还真是余世杰先吞钱再反过来倒打一耙,这叔侄俩到底怎么回事?没一个省油的灯。
  转天,刘强陪余成去还给买主两万,回来,余成就把帖子撤了,网上风波暂且告一段落。
  (二十六)
  待余成超市回款的当儿,刘强和余水去了售楼处,将一百九十二万的总房款一次性付清,买房一事总算告一段落。新房到手了,旧房仍未出手,身上又背负了将近二百万的债,最近又经历这么多事,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余水反倒比从前淡定了许多,人一淡定了,机会反倒来了。
  这天刘强没在家,中介领来一看房的男士,那人一进来就细细打量单元各细部,认真听余水逐一介绍频频点头,他就跟参观博物馆似的,不仅问得多看得细还拿笔记,最后一个动作给了余水希望,他从包里拿出一盒尺……
  “刘强,那人量得别提多细致了。”刘强下班一进门,余水就迫不及待给他讲,“你看啊,他拿一盒尺,量窗子大小,量东西怎么放,最后把套内面积都量走了,本子里记得密密麻麻,还拿手机拍好多照片,说回去给老婆看,你说,没诚意买,他下那么大功夫干嘛?足足呆半个多小时呢。”
  “嗯,他没提房价,嫌贵吗?附加税提了吗?砍价了吗?”刘强一连串问题。
  余水摇摇头。
  “没问这些就是没诚意。”
  “什么呀?他明明在每间屋都比划来比划去,估计考虑家具怎么放,没心买,干嘛问这么细想这么周全。”
  “那,如果真能尽快脱手,王叔老两口咱就不考虑了,也成。”
  “不过,那老两口挺需要咱这房子的。”
  俩人说话间突然有人敲门,一开门,又是中介带人来看房的,最近看房的人有些回潮,市场貌似松动,从前一些关张的中介机构又回复了。
  来人是一对三十左右岁的夫妻,他们看得仔细,间或耳语盘算,走时,在楼门洞外停留好久,透过小院窗户可以看到,二人冲着小院比划议论,余水预感有门。
  果不其然,等余水和刘强吃完晚饭,正看电视,那对夫妻中的男子又折返回来,他俩猜想,这人是不是想甩中介?
  “大哥,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
  男子很客气,被让进屋,坐在沙发里,他还有些局促,刘强试探着问:“您这是?”
  “哦,不好意思,我是想跟您说,房我很中意,至于房价我也认可。”
  余水闻听心花怒放,用腿碰碰刘强,刘强示意她淡定,然后问:“那,您打算甩了中介?”
  “哦,不不。”男子闻听马上摇头,又跟着摆手,“我不想甩中介,其实有中介咱多花俩钱反倒省心踏实。”
  刘强二人频频点头,他们跟他想得一样。
  “大哥大嫂。”男人继续,“我是这个意思,我看中您的房不假,但,现在手底下钱凑不齐,我必须先卖一处再买。”
  “嗯,我明白。”刘强点点头,“那,您现在来是?”
  “我是打算跟您事先知会一声,先定下来想买,但钱……”
  “我们没时间等啊,您得多久?”余水沉不住气了。
  “我是想。”男子迟疑了会,才说,“您不用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有好的买主您就卖,就是要出手前通知我一声,我叫李勇,这是我的名片。”
  “没问题。”刘强边答应边接过名片。
  送走男子余水扫兴抱怨:“白让我兴奋,我还以为他立马要买呢。房不好卖,不靠谱。”
  “唉,不过,看今天这架势,房地产又要回暖,估计咱的希望快来了。”刘强判断着。
  “我觉得还是带尺来咱家量的靠谱,不信你看,这两天准有消息。”
  “但愿吧,不行还有王叔老两口,没准中介哪天就来消息了。”
  “唉,刘强,那一百九十二万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不定哪天,债主急着要钱,咱就得吐血。”
  “所以,房子得抓紧卖。”刘强也担心。
  “你说,余成那房如果真有,卖了也不错。”余水看余成这两天比较配合,对他有点儿信心了,不觉替他盘算,“不行连我爸的老房一起卖了,在咱买房的小区买个一楼,我爸可以种菜,他还想养羊,哈哈!”
  “是啊,但愿吧,就怕结局相反,连老爷子的房都得搭进去。”刘强不太看好。
  “讨厌你乌鸦嘴,要那样,咱们也得受牵连。”刘强的话又让她刚放下的心提了起来,唉,也怪自己又提余成,可有些事情你不想,不等于不会发生,就盼有个好结果吧,余水说,“反正定好了,你周四陪他去超市拿钱,现周一,还两天,两天见分晓,祈祷吧。”
  “谁不希望他好呢,他好,爸妈也就安心了。”刘强说。
  “是啊,他相安无事了,咱房子顺利出手,债一一还清,咱再生个孩子,皆大欢喜。”
  ……
  这周单位比较闲,自从余成网上闹事之后,余水总习惯性打开那个网站看看,每次看到那帖子没人回复,她心里才踏实。这天一打开,发现帖子已沉到第十页了,照这么看,没人关注,事儿基本消停了。
  余水翻看几页,见没什么新东西,便塌下心打算退出论坛,不曾想退出后刚回首页,便发现余成的帖子居然又升至首页顶端,怎么回事?她心一颤,迅速点击最后一页,才发现,一分钟前,又有人回帖了,一个叫“投石问路”的,回帖写道:
  既然余成小兄弟大义灭亲,脱了马甲同时又将其叔父扒光,那我只得直呼其名了,各位,我在这里替余世杰说两句,我怀疑余成说谎,贼喊捉贼,有事实为证,但,鉴于这个帖子引起争端,怕会被和谐掉,请大家随我来。
  这几句结尾处有个动画手势,指向一个链接,余水忙点开。
  这又是一个玉器交易网站,比前一个小点,论坛里有“投石问路”新发的帖子,上边密密麻麻一堆文字,都是复制的他和余成的手机短信对话,时间都有标注,这人在短信里被称为曾先生。
  内容大致是:曾先生曾经和余成交易过一次,是一块价值五万的翡翠,当时也是余成发货的同时对方将钱打入其账户。可,曾先生验货时,宝贝的成色和形态与照片上的误差极大。这也不算什么,照片毕竟色差大,他即刻联系余成,说退货,余成让他快递回来,手续费到付。曾先生见余成退货主动很有诚意,并没怀疑,就把东西打包寄了回去。可东西寄出一周,仍不见欠款退回,他电话多次索要,余成推说在外地,承诺三天后回来一定退款。可曾先生又等四天未果,再致电余成,这次手机占线,后来又无法接通,曾先生急了,随即发出十几条短信询问,大约一个小时后,就在曾先生坐立不安时,余成回了,居然说自己在可可西里无人区,接下来,帖子非常详细的粘贴了他俩三个小时内的短信周旋,时间在半月前,那时余成根本没在可可西里。
  余水看完,心跳加速手心全是汗,余成编瞎话真有一套,居然把自己在可可西里的情形描绘得犹如身临其境、入木三分,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曾先生还在后边附言说:原本我还对余成抱有一丝希望,可看到他揭发攻击叔父余世杰的帖子,才恍然大悟。曾先生强调:一个见利忘义,巧取豪夺的人——实属不仁;一个六亲不认出卖亲情的人——实属不义气,余成不仁不义。他呼吁,把事情公开,让大家声讨余成!再给他几天时间,还不见退款必要时联系警方。
  一看到“警方”二字,余水心都要蹦出来了,她顾不得多想马上拨刘强电话,让他上网看,刘强看完半天没开口,余水更慌了,颤抖道:
  “刘强,这次咱真管不了了,自作孽,不可活,不行,就等着法律制裁他吧。”
  “要不,你去趟他家,单独谈谈?”刘强出主意。
  “有用吗?”余水不抱希望。
  “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再争取争取,如果不听,咱也就无能为力了。”
  “那,你也别闲着,刘强,照这么看,房子和超市定是骗局。”
  “我也这么想,你的意思,让我找朋友帮忙?”刘强碰巧认识那家超市的财务总监,之所以一直没找,还是想给余成留余地。
  “这么多钱,当年我爸给他买房的三十万。”余水电话里开始倒老账,“这些年和余世杰捣腾玉挣的钱,少说也得十几万吧?还有,找我妈和咱借的加起来十二万,还有卖我爸的东西,怎么也得两、三万吧,七七八八都加一块,足足有五、六十万了吧,他到底干嘛了都,难道……”
  “赌博?玩游戏买装备?”刘强说的也是余水不敢想的,潘玲为游戏没少跟他吵,刘强刚说完,想了想,又给否了,“水儿,我猜想应该不会。”
  “怎么呢?”
  “赌博和游戏可都是大笔投入,他日子单过,大房子住着,他住那房,租金怎么不得五千多,就算月平均五千五,两年也不少,何况他俩口子不能挣却能造,除过日子其余的?也许,都砸超市了?不对,照这么看,超市也真不了呀?”刘强颠三倒四地猜,把自己都绕里了,他真佩服余成编瞎话的能力,人都说,一个谎反复十遍自己都当真,估计余成功力不浅。
  “唉,不说实话,让人猜,太痛苦了。”余水发狠道,“我现在可体会到了,潘玲整天就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煎熬呀!刘强,要不这样,你去超市,我去他家,咱兵分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