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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修罗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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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扑进房间里的时候,高洋已经扬长而去了。整个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李祖猗身上被撕成碎片的衣物,她躺在床榻上,云鬓凌乱,缎被盖着赤着的身躯,眼神涣散地看着帐顶。
她的神情显得很是疲惫,但是一点也不愿意闭上眼睛,就像是刚做了一场噩梦,她害怕闭上眼睛之后又被噩梦缠身。
青儿的手中拿着一件袍子,她弯下腰把这件袍子披在了李祖猗的身上。
“夫人,您怎么了?夫人……”青儿轻轻地摇着李祖猗的臂膀,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战战兢兢地祈求道,“夫人,您说一句话,不要吓奴婢……”
李祖猗这才似乎已经缓过神来,说道:“我要去沐浴。”
“是。”青儿应声着,擦着眼泪道,“奴婢已经吩咐人去放好了温水。”
“把那琵琶当柴火烧了吧……”李祖猗假装没有看见她的泪水,扭头瞥见了那一把琵琶,“我不想再看见它。”
“是!”青儿把琵琶递给一名丫头。
李祖猗又招了招手,气息奄奄地说道:“扶我下去。”
木桶中溅起了水花。
李祖猗在水中终于闭上了眼睛,思忖着发生的种种的事情,她无法想象该怎样和元昂诉说委屈,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对她很好,然而,她明白,在这个世间,身为元氏宗亲的他们,若是想活命,只能当一个忍气吞声的软柿子,让别人来捏。
“大人呢?他……”
“大人去了宫中。”青儿为李祖猗擦洗着身子,絮絮地道,“大人盛怒之下,让奴婢好好照顾夫人,自己……”
“什么?”李祖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的问了一遍。
“大人去拼命去了。”青儿解释道,“他找陛下拼命去了,他走之前,犹豫了再三,他带走了一把长剑。”
李祖猗瞪着青儿,胸口犹如堵了一口气,她一下子从木桶中站了起来,疲惫之色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焦虑与忧愁。她恨恨地问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是大人……”
李祖猗迅速地穿好衣服,头发随便一挽,便拉着青儿,准备进宫了。如今元氏宗亲人人自危,因为高洋太残暴了,李祖猗简直无法想象,当元昂走进宫殿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李祖猗步履匆匆走向大殿。
高洋慵懒的挥了挥手,他鼻音浓重,睡眼惺忪地问道:“姐夫如此着急,所为何事?”说罢还打了一个哈欠,他又换了一个姿势,斜倚在了位子上,像是就要睡过去一般。
元昂咬着牙,他说道:“你淫人妻女,不配做皇帝,暴君!”
高洋微睁着眼睛,望着殿门上的雕花,半晌才说道:“你在以下犯上,这是死罪。”
元昂笑笑说道:“其实我早该死了,只是因为是皇后姐姐的夫君,才多活了几年。”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长剑,那长剑明亮而柔软,像一条在水中悠游的灵蛇。
高洋微笑地着看他:“你要杀我?”
元昂朝他笑了笑,说道:“不错,堂堂的元氏宗亲天天躲在家里喝着苦水,这么多年的苦水,该喝的我也该喝完了。” 他说罢,长剑挽了一个剑花,登上台阶,但是宫中的侍卫一下子挑断了他的手筋,他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后便被他们抓了起来。
高洋从位子上豁然站了起来,脸色阴沉。他踏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直到元昂的身边,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缓慢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这个残暴的昏君,不得好死。”元昂笑笑,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咬牙切齿地大骂道,“高洋,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豺狼,我去你妈的大齐!”
高洋沉默了许久,叹道:“看来,你一定要死了。”高洋一脚踹在了元昂的胸口,伸手道:“拿箭来!”
侍从们便递上了羽箭,高洋张弓搭箭,数十只箭射出去,元昂一口口的血喷涌而出,洒在大殿的地上,一片片如红色的花,这元昂眼看着一点点被射成刺猬一般。
然而,他还憋着一口气,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希望你饶了我妻子的性命。”
高洋点点头:“你放心,我很喜欢你的妻子,我会好好替你照顾她的。”
元昂叹了一口气,永远闭上了眼睛。
李祖猗来到了这大殿之外,正好撞见高洋残杀元昂这骇人的一幕,当场吓得愣在原地动弹不得。虽然对高洋心狠手辣早有耳闻,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然而,此时她亲眼目睹他的草菅人命,而且杀的竟是自己的丈夫。
这是人间的炼狱,这是不忍猝睹的修罗场。
李祖猗的两腿登时不由得软了,趁着四下无人,在青儿的搀扶下,她狼狈地逃到了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