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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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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有人比你先一步看出来了,不然我怎么能拿到这条珍珠链。”白士杰的手摩挲着这珍珠,一颗颗都是滚圆滚圆的,和那十五的月亮一样,通体光滑没有丝毫的瑕疵,刚一触碰凉的像块冰,没多久,就变得很温暖,如果不是深海里的千年蚌壳,怎么会吐出这么美的珍珠来?
白士杰拿起江舟君的手,把珍珠链绕成一团放在他的手背上,让他感受感受这珍珠的品质。
“一共六十二颗。”
“很像是胡人女子的戴法,得缠成两圈才戴得稳。要是就这样挂一圈在脖子上倒像是中原出家人的习惯,不过现今的世俗却不允许这样做了。这样看来,是先朝的遗物无余了,最大可能是后周时期的吧。”白士杰在思索着,他很习惯看到一件美好的事物就推究它的背景。
“人家正盯着你呢,快去还给人家吧!”江舟君催促道。
梁云飞几乎是想把白士杰推进深水潭里去,这个人,似乎总是向他炫耀着一些他所不能容忍的东西,一举一动都像是刻意针对他而为,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他的底线。梁云飞把蟠桃盒子收进自己怀中,他只穿着一件单衣,所以他把腰带又重新地系紧了些。
接过白士杰还给他的珍珠链,为了补偿自己昨晚的一时冲动所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为了自己现在心里还有的愧疚,梁云飞拿出宝剑将链绳给割断了,把珠子一颗一颗地分给大家,分完了每个人后他把剩下的八颗都送给了艄公,弥补他的那艘船的损失。那些人没有找到其他的财宝,得到了一颗珠子也是非常高兴的,他们称赞梁云飞说:
“梁公子,这次的行船您的决定果然对的,看,要不是您我们还发现不了这里是块宝地里面有宝物呢!”
“梁公子您真是个慷慨的好人,谢谢您了!”
“这珠子肯定能换的不少钱,梁公子,您还真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啊!”
“……”
大家都交口称赞梁云飞,脸上都是欣喜的脸色,有些人还是不放弃地进洞里面找寻,这时外面下的是毛毛雨,艄公得到珍珠虽是很激动,可他的心里面还是那艘楼船比这珍珠值钱得多,因此他急着坐上货船想去看个究竟。梁云飞虽然得到了大家的夸奖,表面上一副高兴的神情,实际的心里面并不怎么愉快,他也坐上了货船,他有些暴躁,他不离开的话他会爆发的。
在过那一片假常春藤的时候,梁云飞割了一根藤条下来,和他推断的一模一样,看来应该是不久前才挂上去的,但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他发现了这个宝物,却不知道那些想要得到这个宝物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反正他把那条珍珠送人了,要害命也不会选择他吧。至于这个宝盒,他是收为己有了,这宝盒这么精致,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可多得的珍稀宝贝,他可不能让别人得利。这么想着,货船就驶到了巨石边,艄公见此情景欣慰地舒展开眉毛,谢天谢地地按着胸口。
楼船上的楼本来是有两层,现在最上面的一层是被雷劈中起火了,但是只劈中了一层楼,那火烧到的没多少,焦了一个窗户而已。艉楼甲板上果然被昨晚掉下的石头砸出了一个大洞,不过被二层甲板挡住了,否则船底板也被砸穿了这船早就沉没江底了。尾舷上被从上面流下的大水夹杂的竹筏撞出了一个大缺口,不过是朝上撞的,所以水并没能流进去,只是雨水进去了不少。整艘船虽然说外形残缺,但还是能开动的,回去重新修补就行了。
艄公在楼船上蹒跚着脚步检查着被毁坏了多少,看到毁坏的程度不大他还是很开心的,船的骨架还在,刚才梁云飞给的钱也足够他拿来重新造几层楼的了。
这船还能行驶,这里的人回去不是问题了。梁云飞靠着船栏杆看着还有些激腾的江水,江水里还是很浑浊,里面有很多的杂物,这水平静了很多,不似昨晚凶猛的就像一头发狂的猛兽,那么恐怖。货船去接载他们这楼船的水手过来了,等人齐了就该开船上路了。
这条路过去周围都是高山,他们得快速地开回扬州,这船里的食物全都要不得了,被江水污染过,吃不了了,只能饿着肚子上路。
艄公和船夫高兴地握手而别,水手们也都称兄道弟地说着些改日再见的话。
梁云飞没有回头看巨石后面,他需要冷静,他每一次都能这样地淡定镇静,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呢?船开了,梁云飞遏制着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他走到船头,双手紧抓着栏杆,嘴唇紧抿着,细雨还在丝丝下着,他没有戴斗笠,夹带着雨丝的瑟瑟的凉风吹在他的脸上,头发湿了贴着脸,雨一丝一线把他的脸清洗干净,几天时间,他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加分明了,看起来冷峻坚毅,成熟了不少。
船缓缓向前驶着,开向那曲折萦绕的山河中,在错综复杂的地形中穿梭着,渐渐看不见了。
“这梁公子还真是大方,自己一颗珍珠都不要全都送给别人了,他是怎么想的啊,要是拿回去在自己的玉器铺出售肯定赚个盆体满钵,你说他到底是想干嘛啊?”
“他家里那么有钱他还在意这点小钱?我看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响梁氏玉器铺的名声,你想他新当家的能不先让自己出名好令别人信服他吗?”
“他新当家?那他爹呢?”
“前几个月就去世了,得病死的,看起来还是挺健康的没想到挡不住这些传染瘟病一下子就挂掉了,有点挺可惜的!”
江舟君他们打舱里过,听到准备摇橹的水手们在窃窃私语,他心中不由得惊了一惊,梁爹去世了?怎么会这么地突然?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那梁云飞呢?他怎么办?整个梁府现在就都归他管了,他怎么还有时间跑出来?连一个仆从都不带在身边。
江舟君的心思又被他们的话搅乱了,他怎么还在关心他的事,既然决定断绝关系了就不要再这样地为别人忧这忧那的,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江舟君进了卧室内,躺在白士杰睡的美人榻上,打开窗,让风吹进来,心思飘忽地注视着外面的风景。
白士杰拿几个大饼进来,放在美人榻前头的桌子上,把凉被盖在江舟君的身上,也不说什么,自己拿了一个就开吃。他坐在床上,把那块雕了一半的和田玉放在跟前揣摩,偶尔抬头看看江舟君。回去后就难有机会和他见面了,想到这,他的心里面有些堵,就算是陪在他的身边也能令他心里面安适些。
也许时间会把他的这种情感消磨掉,慢慢褪色,到那时候,或许他就能以正常的态度来对待江舟君,可是,他似乎并不想抛却这种噬人心骨的游走在现实与梦幻中的伤感的爱恋,他是上瘾了,有些疯狂地迷恋着江舟君身上的苦药味,他自己配的药,反而是自己吸收了药材中的全部苦味,个中滋味,苦乐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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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楚儿看着梁云飞苍白中带不正常的潮红的脸色,担心地说道:“云飞,你的脸色这么差,还是请个郎中来瞧瞧好了。朱叶,快去外面找个郎中来!”
朱叶出门去了。梁云飞坐在餐桌上喂小沐阳吃东西。小沐阳一岁半了,可以吐出含糊不清的个别字来表达自己的意愿了,他想吃肉的时候就伸出短小的食指指着菜说道:“肉肉!肉肉!”他可以勉强地站起来走几步路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爬着的。
梁云飞精神有些不济,但他不当回事,这应该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吧。
他回来两天了,今天是中秋节,他特地下厨做了些菜和李楚儿娘两吃,桌边还盛着一碗是梁爹的饭。和小沐阳在一起时梁云飞的脸上才有些喜色,因此李楚儿常把小沐阳给梁云飞带。
吃毕饭后,厨娘才收拾好餐具,请的郎中就过来了,这个老郎中替他诊了脉后,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低烧,吃几副药再注意休息好,放松心情就行了。李楚儿听了郎中的话,让人照着药单去抓药,然后付了钱打发他出去了。她问梁云飞:“你把这大部分的家业都卖了,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
这顿饭是这阵子来吃的最饱的一次,饱的有些撑了。梁云飞抱着小沐阳走出大厅,李楚儿跟在后面,他们顺着这半环状的小石路走,梁云飞不希望她插手自己的事,便说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一个女人家还是不要管这些事的好。”
这中午的阳光很是灿烂,到处都被阳光晒得发亮,梁云飞走到了凉亭里,缠绕在凉亭四边搭起的栏杆架上的葡萄都已经熟了,碧青如翡翠的,紫黑如黑玛瑙的,一簇簇,一串串的倒垂在葡萄藤上,漂亮诱人极了。
他把小沐阳放到地上,任凭小沐阳爬过去乱扯葡萄叶乱摘葡萄,他自己也摘下了一青一紫的两大串葡萄,走到太湖石砌成的假山上,用从假山上流出来的泉水洗干净,再走回凉亭里,把葡萄放在果盘上,请李楚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