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追狼的孩子》杨正雄

10、国王的舞会

　　回到客栈后，岳岳一如既往地对着贝壳说话。他想念毛毛，希望她回到这只属于她的贝壳里。当他端起贝壳亲吻时，忽然听到里面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他喜出望外，以为是毛毛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电筒朝里面观看，只见一颗粉色的珍珠在里面轻轻滚动，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贝壳。
　　岳岳开心极了，他捧着珍珠去皇宫敬献给国王。
　　国王对这颗珍珠爱不释手，和蔼地说道：“我就恩准你参加这个星期的舞会吧。”
　　“亲爱的国王陛下，我放弃参加舞会，只希望你能满足我一个心愿。”岳岳说。
　　“哦？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心愿？”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芝芝和毛毛，我想带他们离开这里，回到南方的森林。”
　　“芝芝和毛毛是谁？”
　　“芝芝是我形影不离的伙伴，他曾经是你忠诚的奴仆，毛毛是我朝思暮想的朋友，我已经半年没看见她了。”
　　“找两个人有什么难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国王说，“但是你不可以离开这里，除非你把另外十颗珍珠敬献给我。”
　　岳岳大惑不解，说道：“尊敬的陛下，我只有两颗珍珠，全都已经敬献给你了。”
　　“不，按照你的效益，每个月能培育出一颗珍珠，整整一年你只敬献过两颗珍珠。”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更多的珍珠了。”
　　“一定是你私吞了它们。”
　　岳岳有口难辩，郁闷极了。
　　离开皇宫后，灰狐送来了参加舞会的请柬，并祝贺他成为了成功人士，可是岳岳并不稀罕成为成功人士，他只想早日见到芝芝和毛毛，带他们离开这里。
　　岳岳心事重重地参加了国王的舞会。这个舞会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不过参加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用筛子洗到金沙的人，有让蜂巢盛满蜂蜜的人，有让谷仓堆满谷物的人，有用猎枪杀死猎物的人，有用战刀杀死敌人的人，也有战胜百兽之王狮子的人。他们有的是蜜蜂、蝴蝶、狐狸、蛇、鳄鱼，各种昆虫，飞禽，走兽，黑的，白的，灰的，黄的，数不胜数，大家尽情高歌，举杯畅饮，人人对国王陛下恭敬有加。
　　岳岳对表演并没有兴趣，他只是四下里寻找芝芝和毛毛。
　　舞会上有一只燕尾蝶翩翩起舞，她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正是岳岳朝思暮想的毛毛。岳岳喜出望外，奋不顾身地冲到毛毛身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热情拥抱，眼睛里的泪水也忍不住滚落下来。毛毛诧异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毛毛天性活泼，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能过得开心，她虽然和岳岳走散了大半年，也没怎么想念他，重逢时也不会像岳岳那样又哭又喜。
　　“毛毛，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一起去找芝芝，然后离开这个奇怪的窑洞，回到南方的森林，自由自在地生活。”
　　“芝芝是谁？”
　　“芝芝是我形影不离的朋友，我们一起在南方的森林里长大，一起来到孤独的北方大草原，又一起走进这个奇怪的窑洞。”
　　“既然是形影不离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跟你一样，我已经大半年没看见他了。”
　　“好吧，不过我得先去跟国王陛下打声招呼，是他恩准我来参加舞会的。”
　　毛毛说完，朝大厅正前方的国王的宝座飞去。
　　她在国王面前也像在岳岳面前一样纯真无邪，深得国王的喜爱，国王亲切地亲吻了她。
　　想不到芝芝也在舞会上，他匍匐在国王跟前，神态安详，温顺。对于岳岳来说，今天真是双喜临门，一起找到了两位失散已久的朋友。
　　岳岳向国王深鞠一躬，然后对芝芝说：“芝芝，再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又是你？”芝芝反感地说。
　　“我是你形影不离的朋友，我们一起在南方的森林里长大……”
　　“你已经第二次纠缠我了，我说过我只是一只孤独的勇士，我战胜过最凶残的狮子，并且我是国王陛下最忠诚的奴仆。”
　　“可是你明明就是芝芝。”
　　“芝芝也许是你儿时的伙伴，或者儿时的梦想，可是我并不是他。”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回到儿时的森林，自由自在地生活。”
　　“拜托，我已经说过我不是芝芝了，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岳岳失落极了，心想难道真的是认错人了吗？也许他真的不是芝芝。可是芝芝到底在哪儿呢？
　　国王陛下生气地说：“你是个可恶的家伙，我帮你找到了你的朋友，你却怂恿他们离开我。”
　　“对不起，国王陛下，也许是我认错了人。”
　　“你只要对我忠心耿耿，别的什么也不要多想，我会赐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可是我不快乐。”
　　“不，你应该快乐，这里有你想要的财富，健康和自由。”
　　“我只想离开这里，回到南方的森林。”
　　“你能在那里得到财富，健康和自由吗？”
　　“我不知道，但是那里有我的灵魂。”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国王拉长了脸说，“如果你执意要离开，必须把十颗珍珠敬献给我。”
　　“我没有珍珠。”
　　“你有。”
　　岳岳觉得这个国王太不可理喻，于是拉着毛毛，向舞会外奔去，一群卫兵挡住了他们，国王恼羞成怒，大声嚷道：“给我刺死这两个叛徒。”
　　可是他们还是闯了出去，毛毛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就和他一起奔跑起来。
　　他们跑出皇宫，沿着螺旋梯一直往上跑，卫兵们蜂拥而来，反而把路给堵死了，所有人卡在了楼梯上。毛毛看见卫兵们被卡在楼梯上，不由得拍手叫好，开心极了。
　　岳岳一边逃一边打翻了螺旋梯上的蜡烛，烛火像雨点一样洒落下去，使得底层的宫殿陷于一片火海之中，毛驴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继续追赶，他们走起路来一颠一跛的，有趣极了。逃到第三层楼时，一群看守监狱的卫兵从半路杀了出来，幸好他们躲到了狮笼后面，才逃过一劫，卫兵们沿着螺旋梯往下围堵逃犯，岳岳和毛毛乘机冲上了第二层楼，他们照旧打翻所有的蜡烛。
　　眼看着整个螺旋梯上的蜡烛一路熄灭到头，他们也逃到了最顶层。岳岳回头往下看，只见螺旋梯上一片漆黑，宫殿依旧烈火炎炎，毛毛停在他的肩膀上，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欢呼。岳岳心头却有些失落，多好的一座城堡，却毁在了一场征战中，他内心有一种罪恶感。
　　卫兵还在疯狂地追赶他们，他们由不得多想，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岳岳转过身往烛光隧道走去，这时毛毛却离开了他，她温柔地说：“多美的景象啊，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在这里很快乐。”她轻轻摇曳着翅膀，沿着螺旋梯一层层飞向了火海。
　　岳岳难过极了，他孤独地离开窑洞，窑洞的毛玻璃门敞开着，把守的卫兵也不见了。外面是空旷的草原，黑夜笼罩着大地，岳岳在草原上四下张望，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这时梦醒了，岳岳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手里依旧捧着那本关于狼的故事书，他睁开眼睛，看见房间里空荡荡的，梦中的场景还清晰地记得，他既在为被驴卫兵追击而感到害怕，也在为失去芝芝和毛毛两个朋友而感到孤独。

作者有话说

　　国王的舞会是荣誉和财富的象征，但是小男孩的本意只是来寻找朋友（或者说是一种能让他不感到孤独的事物，也可以是梦想）和恋人，他最终选择离开这个奇异国度，但是燕尾蝶是属于这个国度的，她不愿意离开这里，甚至宁可扑向熊熊燃烧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