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地平线JADEN HORIZON》楔形蛇

2、第一章 鲨鱼湾（下）

　　左舷五十米开外，一大片疾驰的竖鳍就像一片黑漆漆的镰刀，在那片泛红的海域聚集，亢奋的起起伏伏，整片海域都像地狱活水一样沸腾。
　　第一个黑奴已经走上外甲板，第二个黑奴又被解开。
　　“愿海神眷顾你。”艾弗里的笑容可谓温柔，而眼睛里则是对血的渴望。第一个黑奴哀嚎着跳下海拼命地向远离那片血水的海域游去。但是他身上有伤，剧烈的运动只是使伤口中的血液更加汹涌的融到海水里。
　　“让我们来看看。”艾弗里走向二层的舵盘甲板，靠着栏杆侧头看着那个拼命游泳的奴隶。
　　只见已经有好几条鲨鱼被这边的血味吸引，逐渐向第一个黑奴的方向游去。
　　艾弗里将头侧回。
　　远处传来黑奴的悲嚎和疯狂的翻水声。
　　几乎能听到血肉剥离骨头的声音，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几乎能听到热血流到鲨鱼食道里的声音。
　　疯狂的镰刀群中只有那只黑色的手扭曲着向着天空，就像是要抓住什么。
　　然而他什么也抓不到。
　　奴隶中弥漫着绝望与死亡的味道，第二个奴隶跪在甲板上，四周一大片水渍。
　　船员们在兴奋的欢呼。
　　艾弗里冷眼看着甲板上的一切。
　　拍了拍手，说：“下一个。”
　　第二个奴隶起不来，他瞪大双眼凝望天空。
　　天空纯净如洗，蔚蓝无边，海鸥飞过、海鸟盘旋。
　　有亢奋的鲨鱼游了过来，撞击船身。
　　艾弗里皱眉：“丢下去，右舵。”
　　菲尔得令，一把抓向第二个奴隶。
　　他没有丝毫反抗。
　　落水声是每个奴隶的梦魇。血腥味鼓舞着所有鲨鱼。
　　而这时，第三个奴隶。他自己走了出来。
　　那是个白人青年，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尽是泥垢。
　　菲尔用刀抵住他后背，他不疾不徐地向外甲板走去。
　　菲尔吹了声口哨。表示赞赏。
　　像是起跑的发令，白人青年开始飞奔，然而他的方向不是外甲板！
　　本来不在意这边的艾弗里回过头，看到有反抗者的时候眯起了眼睛。
　　白人青年冲向的目标是那把钉在栏杆上的刀。
　　菲尔紧追其后，其他船员也从四面围上去。
　　白人青年抓住了刀，菲尔向他背后劈去。
　　锵！
　　一瞬间内发生的事使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白人青年反手用刀背震开菲尔的刀，随即转身，击落菲尔手中的刀。白人青年用刀指向他的喉咙。四面水手指向白人青年的头。
　　“我要谈判！用这个大副的命。”
　　白人青年冷静的高呼，看着艾弗里。
　　船员们看向船长。
　　艾弗里点了点头。
　　“放了奴隶里的女人和小孩。”白人青年高喊。像胖彼得这种奴隶贩子并不只会贩卖青壮年，一大批奴隶中总会有一些女人和孩子，虽然在漫长的海运中她们往往是最先死去的。
　　艾弗里挥了挥手，船员将奴隶中的妇女和孩子解开。
　　“杀了他。”四面船员涌动。
　　“等等！我有用处！”白人青年将菲尔放在身前，刀架着他的脖子。
　　“你的条件已经说完了。”艾弗里斜靠在围栏上，“现在，英雄，走你该走的路。”说着示意船员将包围圈缩小。
　　“我会天文、航海、精通地理！”青年不放弃的喊道，手中依旧举着刀架着菲尔，慢慢向围栏靠去。
　　“我们不缺航海士。”菲尔慢斜看了青年一眼悠悠的说，并不惧怕白人青年的刀刃。
　　而艾弗里好像并不太在意自己的大副，他不看青年，只是扫视了一眼那些奴隶：
　　“我并不需要太多人。”
　　青年放开菲尔，对着艾弗里高喊：
　　“拉丁文！你们有人会拉丁文吗！”
　　“那个对我们没用处，我们又不是传教士。”菲尔飞快地退到船员中，扭了扭脖子。
　　艾弗里对船员做了个手势示意船员们放下手中的武器。“你叫什么名字？”
　　白人青年眼角瞟见远处的海鸟，说：
　　“波尔德，我叫波尔德。”
　　艾弗里扬了扬眉毛。
　　菲尔摸着他的光头凑到艾弗里身边悄悄说：“怎么样，先生，留多少？”
　　艾弗里瞥了一眼呆立原地的波尔德：“免费劳力多少都不嫌多。这些奴隶吓一吓就会老老实实的，不过这男人一搅合恐怕以后也不好管理。”
　　顿了顿，仿佛思考了什么后：“把剩下的都扔海里。”
　　菲尔得令转身正要传达船长的命令，却又想到了什么：“那个小鸟呢？（波尔德=birdy）”
　　艾弗里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残片，那宝石在日光下显现着不同的光芒，他并不急于回答他的大副，只是喃喃道：“拉丁文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在不知道它的作用时，的确无关紧要。虽然我并不喜欢正人君子。”随后吩咐道：
　　“起锚，左舷10，摆脱鲨鱼群，给女人和孩子放小艇。”
　　“好吧，我明白了。”菲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手抹了抹自己的光头。回过身，大声吆喝甲板上的船员们：“起锚，左舷10，摆脱鲨鱼群后给女人和孩子放小艇！剩下的一会都扔海里！哈哈哈哈，愿幸运女神与你们常在！”
　　那些剩下的奴隶恐惧的脸上都露出重生的欣喜，甚至有小部分兴奋地高呼起来。因为艾弗里的指令的其实就是放他们自由。
　　胖彼得惨白着脸色看着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奴隶，仿佛看着大笔金币簌簌地从钱袋里流出去一样。转念间又想到了什么，急忙站起来向艾弗里的方向大喊到：“艾弗里先生，那我呢？”
　　艾弗里看着这一脸担忧的胖子，招呼菲尔：“把彼得先生送回他的船。”
　　光头菲尔则毫不在意的当着胖彼得的面询问道：“不用把他....？”说着用手在脖子的地方左右比划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胖彼得吓得一下跌到在地。
　　艾弗里轻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胖彼得的丑态摇了摇头：“留着有用。”
　　甲板上很快就忙碌起来，巨大的白帆展下，立刻就被海风鼓了满怀，咯啷咯啷的铁链卷起，生满铁锈和蚌壳的船锚从海水中拔起，艾弗里站在船舵后，披着深色的大衣，他目光放到远方，那里是无尽的地平线，不易察觉的微笑浮上他俊美的面孔。他的手修长有力，握住舵把，打了一个满舵，艾莉西亚号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那雕刻着塞壬女神的船头有力的扭转，带起船周的海水，破开一丛丛浪花。
　　而菲尔闪耀着光头找到了还站在原地的波尔德，周围的船员早就散开了，好像他就是转身跳海逃跑也没人在乎似的。
　　菲尔看到，那是个年轻人的脸孔，虽然那上面满是泥污，但是丝毫不掩他眼神中的坚定。而在那坚定目光的尽头，菲尔看到了如同出鞘利剑般的艾弗里，他迎风而立，一副不可一世的骄傲。
　　菲尔狠狠拍了拍看呆了的波尔德的肩膀，戏谑道：
　　“欢迎加入艾莉西娅，你这杂毛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