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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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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有些痒,我伸手抓住那个调皮的小手。
“主人~”柔软的胳膊搂住我的脖子,随即身上一沉,一副娇躯偎进我怀里“你怎么这么喜欢晒太阳啊?”
“下班了?”我展臂抱住怀里的丫头,睁开眼睛看着她通红的小脸,“明知道我会一直等你的,还赶得那么急...”
“人家想你了嘛”她撅起小嘴,“怎么每次都会被你发现呢?”
“呵呵,今天累么?”我宠溺的揉揉她的头,顾左右而言他。我又怎么能告诉她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嗅到她的味道了呢。
“累死了!”她总是喜欢撒娇,“抱我回家...”
“好~”我打横抱起她,轻轻在她头上落下一吻,就像最初她对我做的那样。
那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我被带到集市上之后,就被县丞看中。对于猎户来说,野猫远比不上雪狐珍贵,但是对于县丞来说,毛色稀少的小猫用来讨好上司的千金正合适。于是我作为礼物辗转的最终送给了公主。
我还记得她穿着一身淡绿色长裙,头上只是挽了两个垂髫髻,长发活活泼泼的随风飘动。她怯怯的伸出手想摸我,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惊奇和喜爱。
“喵”我慢慢的走上前去,用头在她手上蹭了蹭,我喜欢这双没有欲望的眼睛。
“咯咯”她笑了,银铃般。白皙的小手伸到我肋下,把我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我。我也舒服的闭上眼睛,她身上是清新的味道,不像其他女人用的那种熏香,熏得我死去活来的。
“父王,她的毛好软啊,摸起来好舒服,颜色也好好看,好像琥珀的颜色。我就叫它琥珀好不好?”她把脸贴在我头上,滑滑的小孩子的皮肤,我也觉得很舒服。
“好,就依烟儿。烟儿乖,父王和爱卿还有事情要谈。”
“是,烟儿告退。”她抱着我行了个礼,快活的跑出大殿。
“琥珀。你喜欢这个名字么?”她在廊下停住脚,认真的问我。在我头上落下一吻。
“喵。”我轻轻的叫了一声,在她身上蹭蹭,表示我的满意。耳边隐约传来大殿里两个人的只言片语“大王,这次涵烟公主和亲的事情...”
“我带你去花园里玩儿...”她开心的抱着我往后花园跑,我的却担心的看着毫不知情的她,和亲么?
“琥珀,不知道我未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闭着眼睛,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念着。要不是她纤细的手指抚摸的我很舒服,我早就躲到一边去了。送亲的队伍走了半个月了,我也听她念了半个月了。惦记有什么用?见面不就知道了,更何况这种和亲婚姻的结果,唉!听得下人议论:公子翦风对富商郭氏的女儿一见倾心,求欢不得,许诺立其为夫人,遂成其事。不想回府后,其母不允,另定卫国公主涵烟...
“小的恭迎公主,请公主下车入府。”一个阴冷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睁眼看看,马车的轿帘已经撩起,一个管家衣着的人站在右前方,贴身婢女小荷侍立在车轿边,而我身边的涵烟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正襟危坐起来,唯有我懒洋洋的趴在她脚边睡觉。
“公子翦风为何不见?”涵烟轻轻启齿,神情中有些失望。
“公子巡视封地,不能亲迎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巡视封地?这是不是他的下马威呢?我抓着车板伸了个懒腰,跳过婢女想要抱我的手臂,晃晃的跟在涵烟后面走进了她下半生的“牢笼”。
“琥珀,你跑到哪里去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满意于内府里没有人养狗,我嗅着涵烟的味道,找到了刚刚梳洗好的她。大咧咧的跳进她的怀里,满意的趴下来,继续闭目养神。
“公主,如夫人来拜见公主”婢女进来回禀。
“什么如夫人?”小荷冷冷的明知故问。“不过是个勾引男人的...”
“小荷!”涵烟皱着眉头呵斥:“不得妄言!”
婢女吓得跪下请罪:“公主息怒。不是奴婢有意冒犯,是公子吩咐下人们这样称呼的。”
“本来就是嘛...”小荷不服气的嘟囔着。
“本来就是什么?!”一声断喝从门外传来。随即走进一位怒目而视的男人,男人身后跟着一个不停在拿着手帕擦眼睛的女人。
“公子。”婢女忙行礼。小荷也尴尬的跟着行礼。涵烟站了起来,我从她怀里跳到桌上,找了个视线好的地方。
“公主就是这么管教侍女的?”翦风也不行礼,直接咄咄逼人的盯着涵烟。
“公子就是这么对待公主的?”小荷永远也改不了快嘴的毛病。
“不要以为本公子尊称你一声公主,你就当自己是公主。即便你贵为公主,现在也只不过是本公子的妻子,更何况你这种小国的公主,还是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吧。”翦风的表情和他的话一样尖酸刻薄,我看见涵烟的手指用力的攥着衣角,攥得指尖发白。而那个女人用帕子掩着的眼睛里漏出了得意的笑容。
“至于你,”翦风转向小荷:“也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来人!把这个贱婢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撵出府去!”
“小荷!”涵烟失声叫了出来,连忙向翦风行礼:“求求公子饶过她吧。”
翦风歪头不理,回身走了出去。女人也跟了出去,站在廊下看下人行刑。
“啊!啊~痛啊~公主救我...”小荷的惨叫从庭院中传来。涵烟跑到门口,只一眼就吓得靠在门上。
小荷此时已被按在院子里的石径上,豆绿色襦裙掀到腰上,外裤褪在腿弯,两个仆人分别按住头脚,红漆木板一下一下高高举起,重重落在雪肌上。一下绯红,两下赤霞,三下四下青紫,五下六下溅血珠...
小荷从小和涵烟一起长大,哪儿受过这个苦,几板子的功夫已经喊得喉咙沙哑了。涵烟也心急如焚,顾不得体面,冲到翦风面前,抓着他的衣角跪求“是我管教不严,求公子绕了小荷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在也不会冒犯如夫人了...”
“行了,就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暂时饶了她。”翦风从她手里抽回衣角,抬腿走了出去,远远的留下话:“如夫人以后不用来拜见公主了。”女人闻言看着涵烟轻蔑的一笑,急急的跟了去,下人们也各自散了,留下涵烟抱着半昏迷的小荷悲泣。
过了几日,就是新婚吉日。
是夜,喝得醉醺醺的翦风推开卧室的门。
“请新郎...”
“滚!”喜婆的话还没有说完,翦风就爆喝一声,吓得本来卧在梁上的我差点儿掉下来。“哗啦~”,是他推翻酒桌,杯盘碗碟撒了一地,“刺啦~”,是他撕开衣服,涵烟赤裸无助的蜷在床角,“哈哈~”,是他笑着扑向惊恐的涵烟...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如何能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那样的狠心,他狠狠的抓她、咬她、进入她...她的抵抗不能让他停止,她的泪不能让他怜惜,反倒让他更加兴奋...
新婚的第二天早晨,有下人看见公子从如夫人房中出来,正在偷偷议论夫人不得宠,新婚之夜公子都没有留宿的时候,传来夫人涵烟急病需要静养的消息,从此公子再不进正房。
这一病就是半年。半年里涵烟住的院落冷清得我可以悠闲的抓麻雀。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姗姗来迟。涵烟也露出难得的笑脸,抱着我到花园里坐坐。自从新婚之夜,涵烟就落下了失眠的病根,整晚整晚的不能入睡,让她的脸色格外的苍白。
“这不是公主么?恕妾身有孕在身,不能见礼。”背后传来阴阳怪气的说话声,涵烟没有动。我睁开眼睛,从涵烟的衣袖下面看到那个如夫人站在翦风身后露出张狂的笑脸。
“公主,是公子和如夫人。”小荷怯怯的拉着她的衣袖。
“请公子恕妾身有病在身,不能见礼。”涵烟闭了眼,淡淡的应道。
“既然有病在身,就该在床上静静养着,免得你父王怪我们没有照顾好公主。没眼力的奴才!还不快扶你主子回去?”翦风一句话,涵烟被变相的软禁了起来。
“公主,公主,不好了,不好了...”远远传来小荷惊慌的喊叫声,我睁开眼睛,无奈的从桌案跳到床上。
“你这小东西就是贪睡”涵烟置若罔闻,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形更坏的消息呢?
我抗议的摇摇尾巴,我是在修炼好不好!我们妖又不像人那样盘腿打坐;而那种仰天长啸状吸日月之精华的那种事情,是只有道行狂高的妖仙在天时地利的时候才能偶尔为之。像我这种小妖,只能借睡觉的幌子,偷偷的修炼。
“公主!卫国亡了。大王已经被公子押解回楚国了。”
“啊?!什么?!”
“一个多月前楚王派公子攻打卫国,公子下令瞒着公主。”我睁开眼睛,看见小荷泪流满面:“刚刚我看见阖府上下都在准备庆功宴,才打听出来的。王子阵亡,王后自尽,大王被擒...”
小荷悲悲切切的哭着,涵烟呆呆的跌坐在塌上,连我走过去蹭她的手都没有反应。
“公主~殿下~”那个女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公子请公主务必要穿着这件礼服出席今晚的庆功宴。”
“我要见公子”涵烟冷冷的说,我回头,看见她面无表情。
“公主也会想男人哦~”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等庆功宴的时候就能见到了。只不过,恐怕当着很多人的面,公主也不好怎么勾引公子吧。哈哈哈哈...”
她笑着走了,小荷愤愤地盯着她招摇的背影。
“小荷,帮我换衣服。”涵烟转过身去,轻解罗衫。
“公主!”小荷拿起了所谓的礼服,一件近乎透明的纱衣。“你怎么能穿舞妓的衣服啊!”
“小荷,帮我换衣服。”一件件衣服落下,涵烟的语气像空气一样冷:“我一定要见到翦风。”
“琥珀”涵烟从背后抱起我,一个温温的东西挂在我的脖子上。我睁开眼睛,看见已经穿上舞妓服饰的涵烟,没有一丝的艳俗,反倒带着蛊惑的美。轻轻在我额上落下一吻,下决心的一咬牙,涵烟挺直了身子大步朝外走去。
“公主...”小荷悲戚戚的叫了一声,追了出去。
我跳到镜子前,看见脖子上用金链子拴着一个翠绿色的柳叶玉佩。原来是卫王陪嫁给涵烟的那套柳叶组佩中的一个,涵烟婚礼的时候带在身上,随步履移动发出好听的叮咚声,可惜新婚之夜随身的衣服都被公子扔在地上,碎玉四溅,一套组佩只剩得一个完整的柳叶玉佩,涵烟一直小心的带在身上,现在,莫不是...
我也追出去,躲在树顶,远远的看着宴会的情形。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人,偏偏给我群魔乱舞的感觉。醉醺醺的男人们,在原始的□□的驱使下,无一例外的左拥右抱...在花样和数量上,连我们兽都自叹不如,发明□□这个词的人,分明就是诬蔑!
我最关心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三个人。那个女人一边想要表现她的尊贵,不停的在言语上羞辱涵烟,一边又极力诱惑着身边的男人,生怕他不小心被涵烟的美貌诱惑。翦风一面享受着身边的女人,一面对跪伏在他腿边的涵烟极尽羞辱之事。涵烟僵直着身子,默默地忍受着,只为了能见父王一面...
我不忍再看,远远的逃开了。自然界是弱肉强食,没错,但是,侮辱这事,绝对是人类的首创。
随后的事情,更让我无语。翦风在满足了自己生理和心理上的欲望之后,守诺的带涵烟去见卫王。但是让人不齿的是,他居然在卫王面前凌辱涵烟,卫王不忍女儿再受凌辱,当晚自尽于狱中。
涵烟万籁俱寂,也吞了毒药。临发作前,涵烟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眼角不停的流泪。我轻轻的舔着她身上还在渗血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翦风纵情肆虐留下的、有那个女人恼羞成怒留下的、还有下人趋炎附势留下的...
涵烟微微的笑了,一缕芳魂从地上站了起来,平静的跟着黑白无常走了,唯有不舍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也跳出窗子,往森林遁去。谁说死亡可怕?死亡有时是种解脱。至少,对涵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