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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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斯兰宫气势巍峨伫立在阳光下，天高云远，昨晚的疯狂混乱犹如一场故去的噩梦，一切都安宁和平。
“走吧。”贺赫大步流星向耸立的正大门走去，我小跑两步跟上他，他突然说：“这些说不定只是巴耶......”“莱恩。”我纠正，他点头，继续道：“莱恩的记忆罢了。纵然我们改变它，真正发生过的事不会受丝毫影响。”
“但我们只要篡改就好，”我仰头望天，良久说，“至于是否真实，我们也管不着。”
“你说......”他突然顿下脚步，转身凝视我，黑眸深邃，一张脸轮廓分明。
我微微侧身，视线顺眼角扫过华丽的正门，台阶下九瓣皇冠花永不凋谢的盛放，我继续他未尽的话：“其实就像是假的，对不对。我们身处这个世界，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改变不了真实的历史。而我们仿佛真正的这里的人，遇见他们，吃他们的东西，坐他们的马车，力量也没有削减。”
“这感觉很玄妙。”贺赫笑了，小麦色皮肤与这大好阳光无缝隙融合，我眨眨眼：“这是特权，陆彦的特权，出入不同世界，与每个世界的规则相互适应。”
贺赫一条手臂搭在我肩上，布莱总管像是预知到我们会来似的，远远站在门前，红袍滴血般的鲜艳。
“你是哑巴。”贺赫提醒道。我咬牙，哼一声：“对。”
“你说这是一个世界。”贺赫突然不置可否。
布莱朝我们迎来，面容阴沉，眼底看不出情绪波动，食指上一枚圆润的金戒指。
“每个梦都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我悄声肯定，然后紧紧闭嘴。
贺赫不再言语，布莱微微弯腰示意：“大主教在会客厅恭候两位多时。”
“巴耶·图格呢？”贺赫摆出他作为继承人时上位者的姿态，眉目凛然，布莱语调出奇的平静，不见丝毫改变，如同一滩死去的水，简直像个机器人，冷冰冰道：“同大主教在一起，这边请。”
贺赫还想再问，他转身，明显拒绝再多余的交流，朝大门迈去，贺赫与我对视一眼，我颔首。两人遂跟着他，穿过教堂，从侧面的小门走出，白玉石地板蔓延至拐角处，我们绕过阴暗的回廊，拱顶门在眼前竖立。
布莱抬手异常恭敬地敲门：“主教，他们来了。”
门里年迈而沉郁的声音响起：“进来吧。”布莱推门，嘎吱声后，大门缓缓开启。
布莱领我们进去，随后谦恭地退到一边。我抬眼，巴耶坐在大主教身旁，神情拘谨真诚，面色一如既往的红润，看来圣斯兰宫对他是以礼相待，我稍稍放下心，贺赫挑眉，神态倨傲：“萨曼主教，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萨曼·查曼眯眼，一头霜染白发，眼角皱纹遍布，眼底精光闪烁，看上去精神矍铄，他招手示意我们坐。贺赫带着我毫不客气坐下，萨曼的目光却在我身上逡巡半晌，我心悸，怀疑他见过希尔纳。
毕竟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我淡淡垂首不语，贺赫森然开口：“这是我爱人陆彦，主教找我们有事吗？”巴耶觉出他话里的不敬和戏谑，急急地使眼色，贺赫无视。
“我听图格家的人说，”他看看巴耶，倒也不恼，温文有礼道，“两位从家中私奔了？”
贺赫淡淡地望一眼红着脸的巴耶，语调平稳，也不见尴尬：“嗯，的确如此。”
“两位的家姓是？说不定我能帮上忙。”萨曼这时伪装成慈祥的老人，如果有胡须的话，我猜他会仙风道骨地捋一捋，贺赫扬眉，沉声婉拒：“我们自己的事就不劳烦您了。”
“那我能知道你们的家族姓氏吗？”他笑容祥和得让人觉着不回答就是不尊老，贺赫哦一声：“凭弦家，不足为道。”
“的确没听过，那......他呢？”萨曼意有所指问，目光幽深，嘴边倏然不带一丝笑意问。贺赫略微不爽，这老头子变脸比变天还快，警惕答：“单姓陆，不过现在该随我姓了。”
萨曼哈哈大笑，唬得我俩一愣一愣的，不晓得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年迈的主教忽然走下座位，单膝跪在我面前，老脸谦卑恭谨，右手放于心口。我一下就懵了，脑海只有一个反应，他见过希尔纳！他见过创/世/神！
布莱也单膝跪在萨曼身后，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措手不及。巴耶霍然站起，张大嘴巴不明白这是闹哪出，贺赫望着我，唇角扬起，镇定道：“亲爱的，这是怎么了？”
“尊敬的父/神，人族欢迎您的到来。”萨曼说。
巴耶瞪大眼睛，半晌跪倒在地，浑身抖动着说不话来。我张嘴想说些什么，贺赫朝我摇摇头，他戏谑地睥睨萨曼：“主教，他是我爱人陆彦，与创/世/神有何关系？”
萨曼抬头，浑浊的双眼里波澜不惊，语气恭敬未变，瞟贺赫一眼，仰头望着我：“隐秘之境最伟大的神祇，您见过我，您忘了吗？”
我摇头，离开座位去扶他。当我触碰到他的一刹那，萨曼浑身战栗不止，脸色铁青。贺赫曾告诉我，有的人可以通过身体接触判断对方的力量深浅和特质。他不动如山的脸绷出一道裂缝，我猜他刚才是试探，这下是确定了。
萨曼眼底掠过一丝阴鸷，须臾恢复柔和，就像那瞬间只是我的错觉。
“我不记得了。”嗓音有些压抑过后的沙哑，我想了想，决定不解释我并不是希尔纳这件事，“主教，我在哪儿见过你？”
“四年前，选举时，您那时候似乎不太愿意看我当选，但从始至终也没发话。人民还没来得及瞻仰，您就离开了。”
“是吗？”我佯作若有所思，主教起身，佝偻着腰，缓缓点头，他身后的布莱和巴耶也站起，巴耶恍惚地盯着我，不可置信地握拳。
主教殷切地看我：“三天后就是选举大会了，您是为了这个到来的吗？”
他为什么不说也不问那些丧尸化的奥瑞，我思忖，昨晚我们初来乍到，还被安排在最糟糕的塔纳旅馆。贺赫恰好与我想到一块，开口不满地问：“主教，我们昨晚住在塔纳旅馆，您知道吗？”
主教震悚，脸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矢口答：“不，我是听巴耶谈起他在路上认识的两位朋友，听外貌描述很像创/世/神，才请两位到会客厅。今晚请让我在圣斯兰宫为您安排住宿，实在抱歉。”
“主教，你是在装傻吗？！”贺赫高声喝问，我冷冷地审视他，萨曼不卑不亢反问我：“我的确不知道您是希尔纳神！您在怀疑我？”
“萨曼·查曼，”我直呼全名，莫名的罪恶感，定定神又说，“斯兰城里的奥瑞一到夜晚就会变成类似僵尸的东西，有人把他们称作飞蛾，您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您的神昨晚差点就被飞蛾撕碎了。”贺赫冷笑着补充，“成千上万的奥瑞啊，够组成一支军队了。”这话说的暧昧不清，意味难明，但话语里浓浓的怀疑和不信任，任谁都听得出话外苛责之意。
“我......我对此事全不知情！父/神！”他激动地喊，双手高举，“望您明察！”
我瞥一眼那双干枯手掌，摇摇头，进入正题：“我要去未来之塔寻找解决办法，主教。”
“这些事我们来处理就可以了！”萨曼愧疚道，“不用劳烦您。”
“你.......！”我按捺不住要发火，贺赫一把拉住我，眼神制止，示意不要冲动，我深呼吸好几次，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那还不赶快！”
萨曼颔首，叫声布莱，嘱咐他：“带两位去偏殿休息吧。”
“希尔纳神，我尚有要务处理，今晚再为您设宴，届时三名大神官也会出席。”
我看着他，萨曼一副宠辱不惊的清风作态，一肚子火没出发。贺赫扯扯我衣袖，两人只好跟着布莱走了。
我说：“巴耶你也过来，我有事和你谈。”
图格应诺着走到我们身后。
路上没遇见几个仆从，偌大的宫殿，空旷华丽而冷清。布莱引我们到偏殿，待三人走进后，他退步在殿外关上大门。那一刻，心里突然升腾起巨大的不安，贺赫也意识到了，他冲过去，门从外面戛然合上，他在手上加持了力量企图推开，花纹细致繁复的铁门纹丝不动。
贺赫举拳狠狠砸门，久久地沉默后他转头闭上双眼，叹息一声睁开，泄气地摇头，声音依旧充满磁性，还有呐喊过的嘶哑：“这门使用特殊材料熔铸，针对有力量的人，只有奥瑞才能随意进出。”
“我们......”贺赫咽口唾沫，不甘道，“被锁在这里面了。”
为什么贺赫说出的话总有审判一样的力量，心脏跳动急剧加快，我一下跪倒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双手撑地，大口喘息，额头剧烈疼痛。
贺赫红了眼，冲过来紧紧抱住我，吼道：“陆彦！死猫！你怎么了？别吓我！喂！”
巴耶慢慢走过来，跪坐在地，一脸惊惶，不知所措，眼圈红红的。
头疼欲裂，我龇牙咧嘴，哽咽着说：“巴耶你认识莱恩·图格吗？”
“我哥哥！”他疾呼。
“对，他......还活着，被困在未来之塔里。”
“不......不！”巴耶霍然起身后退，像是遭受到巨大打击，“他......他不是死了吗？他死了，主教才召我到斯兰城接替他的智者之位！”
“他活着！”贺赫咆哮，“你他妈聋了吗？！”
“听我说，巴耶，你......去找提斯！她会告诉你的！”空气仿佛有了重量，压在胸口，窒息般的痛楚，我挣扎着望向他，恳切道。
“巴耶，拜托你。”我眼前发黑，他拉开门跑了出去，铁门顷刻自动阖紧。
贺赫抱住我，大手不停摩挲我的脸颊，额头蹭着额头，哽咽道：“他走了，陆彦，你怎么样？”
我睁大眼睛看他，半晌低声喃喃：“到了晚上，你怎么办？”。
四周的景象天翻地覆变化，银白一片，就像刚踏进灵魂之境时那无垠的虚无，我仰躺在贺赫怀里，头晕目眩。
他咬牙：“这空间里全是克神的力量，刚才的偏殿是假象。”
我无奈：“我们怎么老中这道儿。”他妈是谁发明幻术的，真想抽他两耳光。
贺赫苦笑：“疼的话就咬我，别咬舌头。”
我想了想，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嗷呜一口咬上他胳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