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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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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赫瞟了我的僵尸脸一眼,戏谑地努嘴,我微微低头。
  主角上前发挥他在王宫时重点学习的社交技能,笑得能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一幅自来熟的模样:“谢谢!你是斯兰城的吗?”
  青年颔首,阳光为他年轻英俊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辉,他笑道:“我来自北边的贝斯坦,到斯兰城接替我父亲的事业。你们为何在这里?”是个随和的人,我挑眉在心里判断。
  贺赫牵着我的手刻意往前晃了晃,他不好意思地苦笑,“不瞒你说,我和他.....”他暧昧地停顿会儿又说,“家里的长辈不同意,我们两家都是当地的贵族,这样影响不好。父亲为此差点打断我一条腿呢!我们就浪漫地私奔了!”
  打断了最好!我默默咬牙切齿,这么狗血你都编的出来!
  青年心领神会,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们逃到了这里!”又猛然意识到“逃”不太友善,惊呼一声,“抱歉!为了真爱!”他夸张地说。
  “是的。”贺赫自以为优雅地俯身一揖,“为了创/世以来对人类而言最重要也最伟大的事业!”
  为你个头!我捏捏他手背,催促他快些。贺赫偏头打了个喷嚏,耸鼻道:“抱歉,我们跋涉太久,到目前都没能找到落脚地!”
  青年睁大眼睛,嗓音温和如玉:“若是不介意,可暂且与我住一道吧!我也是一个人呢!”他的盛情邀请让人难以拒绝,贺赫一幅感激涕零抱大腿样儿,激动地说:“那真是......太棒了!”
  “上马车吧。”他朝我们招手,车夫及时拉开侧面的小门。我和贺赫坐到他对面,车厢里只他一个人,“车夫也是我的侍从,他叫克维。我的名字你或许听见过,”青年羞赧地笑笑,坐直身体,很是骄傲地说,“巴耶·图格,不才忝列智者一脉。”
  !
  我触电一般猛地抬头,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诗不能更赞!......哪里不对。图格被我吓了一跳,我扭头望向身旁同样错愕的贺赫,他和我对视一眼,俯身悄然道:“据史书上记载,巴耶·图格是智者血脉的最后一人。”
  嗯,我重重点头。贺赫笑着回头对惊诧的智者说:“我爱人叫陆彦,他对您的家族和所守护的历史很有兴趣,以前就想亲身拜见,想不到现在遇上了!您叫我贺赫就好!”
  图格热情洋溢地握住我双手,眼睛一闪一闪的,“你也很喜欢历史?和你爱好一致真是太荣幸了!”我犹疑半晌,轻轻点头。
  贺赫摆手,眉梢扬起:“都是朋友,就别说拘谨的客套话了!”
  我忍不住想给他点个赞!客套来客套去真心烦人。
  “是啊!”图格对我们两人似乎兴致盎然,他退回去,好奇地问,“你们是哪里人?”贺赫想了想答:“南边的赛歌城。”
  图格哦一声,眨眨眼:“可你的口音听上去更像北方的。”
  “或许是因为我幼年时曾在北方居住过一段时间,你知道,”他面不改色,“年轻时总有些东西难以磨灭!”
  他同意地点头,“那......陆彦呢?”他转而问我,开玩笑地,“不知道你是否也像贺赫那样有北方口音。”他补充说,“你一直没说过话呢!”
  “啊......”我刚想张嘴就被贺赫打断,他沉痛垂首:“陆彦他自生下来就不会说话。”
  他妈你演得太逼真!我都觉得我不会说话了卧槽!贺赫眼角使劲抽搐,我眼皮跳了跳,佯装难过地低头避开图格同情泛滥的目光,他歉疚地点头:“我很抱歉。”
  我连连摆手,贺赫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他不会说话,但是他有我。对吧,陆彦!”贺赫深情款款地锁眉凝视我,瞬间宰了他拿去喂狗的心情都有了。
  我以两秒一次的频率沉重地感动地忧伤地难过地郁闷地忿忿地点头。
  贺赫笑逐颜开,图格羡慕地仰头,“可惜我还没遇见能让我坠入爱河的那个人,但是,”他话语一转,“我却一直与我毕生挚爱在一起。”看来他还未遇见提斯了,我想。
  尽管马车颠簸,他手边厚厚的一摞书沉静如初,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用无意识来抵制突然的变化,格窗外的淡金色的光辉悠悠扬扬的洒下,海洋蓝的封皮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贺赫发自心底地赞叹:“您不愧为智者。”主角的学习态度是能踩及格线就挂在线上,宁愿少也绝不多一分,基本上属于见书死的那种。反正都是为了气老爷子,他也乐得乱来。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融洽,颇有萍水相逢,相见恨晚之意。我还在三次元时,话就不太多,这一路只能抱着图格的书发呆。贺赫时不时拿手掌蹭我的脸,我差点儿就转身狠狠踹他一脚,无奈说又不能说。
  旧社会的交通工具确实不太给力,当我们三人最终到达斯兰城时,已日渐傍晚,暮色西沉。中世纪建筑此起彼伏,砖石街道铺了一层雾蒙蒙的灰。
  我探头去望,小贩们也三三两两收摊,马车经过时,他们一个个都旁若无物,低头专心致志整理自己的零碎物,而我往后看时,那些先前还战战兢兢地百姓纷纷对远去的我们侧目,天空像被污染过后的黑尘烟雾,他们无一不面容憔悴,眼窝深陷,颧骨难以忍受地突起。
  一片沉沉死寂。
  我按捺下心里的悸动,故作镇定地端坐。图格正与贺赫介绍他的家乡——依傍于横贯九天大陆的密萨比河边最繁荣的亚特兰地城,贺赫一脸兴奋地听着,不时再多问两句——你们那边的玉米味道怎么样?
  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城外的异常,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躺着。
  斯兰城是整个九天大陆人族的政治经济中心。毁灭之战前人族并未四分五裂,斯兰圣治会掌握了实权,对全大陆人族实行政教一体化统治,类似于梵蒂冈的天主教,教皇兼任国家元首。
  他们供奉的自然是隐秘之境的九位神祇,尤以创/世为最。主教独揽大权,被众人奉为神祇在大陆的忠诚使者,代九天神行使生杀予夺的神权,其次是三位位高权重的大神官,圣治会也有个议会,成员来自分居在大陆各地的圣治会贵族。
  当贺赫问起政体时,图格眉间不可避免地皱起两道细纹,他目光暗了暗:“议会实质上形同虚设,只有一少部分贵族还在斯兰城,其余皆星罗棋布在各地,他们的中央政治权利遭到无形削弱。况且贵族权利来自圣治会的承认,而圣治会由主教一手遮天,要不是祖先规定主教一职不得源自同堂三代,那么主教之位世袭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现任主教是谁?”贺赫挑眉问,那些史实他以前就被迫熟记于心,现在不过是装个样子,虽然真忘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好吧......其实是我给忘了。
  “贵族萨曼·查曼。”
  我脑内灵光一闪,查曼!人类四大部族最强——查曼族!贺赫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点头。
  所以当老大是可以遗传的吗?
  车轱辘和地面的摩擦声渐渐变缓,图格最终到达了目的地——圣治会总部所在地——圣斯兰宫。夜幕降临,整座宫殿的气势恢宏,富丽堂皇依旧通过辉煌灿烂的灯火全无保留向来客传达,与城市坟场般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宫殿前是一大片绿化带,中央喷泉孜孜不倦地喷洒变幻,圣治会的标志是朵不知以何物为原型的白花,九片圆润的花瓣和中心象征主教的皇冠。
  有人穿着大红长袍出来迎接,那人头发花白,胡子剃得干干净净,显得一丝不苟,他恭敬地作揖:“图格阁下,主教等候您多时了。”
  他特意看了我和贺赫两眼,图格注意到他审视的目光,说:“这两位是随我一道来的朋友,希望你们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们,”他又特意补了句,“圣治会总不会忘了待客之道吧,布莱总管。”
  名曰布莱的总管稽首,含糊应道:“不会,阁下。”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带领我们四人朝大门走去。
  宫殿正门前的台阶用颜色不同的彩砖依次铺就了不同数目的圣隐会标志——九瓣皇冠花。越往上数目越多,我无意中数了数才发现这些花朵的数目是按一定规律增长的——斐波那契数列!后一个数等于前两数之和。
  当年闲着无聊在数学教材课外阅读上看到的,因为后来又在哪里看到过,于是记忆犹新。
  1,2,3,5,8,13,21,34,55......我快速数完后三级验证了猜想,到55戛然而止,我回头望,正好九级台阶。不由怔愣,这些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贺赫在前面喊我一声:“陆彦!”
  我回神疾步走到他身边。这时我头皮发麻总觉有人在打量这边,那目光含着警告的意味,危险而阴狠。我猛一抬头朝感觉中的方向望去——布莱总管迈着有力的步伐,脊梁挺直却不失谦恭地在前方引路。
  太怪了,我后背冒出阵阵冷汗。
  死气沉沉的首都,九级台阶与数列,阴阳怪气的总管......
  然而进入大门我才注意到,灯火的灿烂掩盖了一楼的黑暗,只有正大厅不见一灯一火,两旁的内间流泻出昏黄的烛光,勉勉强强摸出个教堂的轮廓,有种魑魅魍魉在耳后吹气的阴森感。布莱侧身打算将我们向左侧的内室引去。
  月光从右方的小孔里投射进一道银霜般的光束,重重叠叠的板凳前,圣台下一道线条赫然亮起一隅,那儿恰好是透过小孔的光束最终的落脚点。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在巴黎的圣叙尔皮斯教堂的花岗岩地面上镶嵌着一条铜线,它横贯教堂,将过道一分为二,随着光束在其上的移动来表示时间的变化,它被称为——玫瑰线。
  我突然气闷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