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情》徵辰

2、Chapter2 昔时

　　我叫孙浮缇，我们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我自幼便在外习医。因为姐姐孙浮羽的婚事，而被召回家中。在那我遇到了将要纠缠一世的男人。
　　他叫霍云念，是姐夫霍云青的弟弟，他长我三岁。因为幼年之时误食草药的缘故，我很早便失去了光明。但因为失去视觉的关系，我的听觉异常敏锐。那个男人的声音突兀于众人之中。声音如同河水滑过河底圆滑的石子。有人说，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反映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譬如，始皇帝声入豺狼，他长得也是峰准，长目，并不好看。所以当时我想那个人一定有一副好皮相，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然后，那个声音朝我靠近。木屐踏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清脆异常。我一惊，忙打开手中的绢扇，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道：“二姑娘有礼了，在下霍云念。”
　　我回了礼，揣着小兔一般，逃开那个声音的主人。脸上一片赤红。

　　我不知为何我会注意到那个女子。她十分安静，静的几乎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但我一回头便看到她似乎在注意着我，我打听她的身份，才知道是我哥哥的小姨子，我大嫂的妹妹，孙氏的二小姐———孙浮缇。孙浮缇生的算是清秀，她的眼睛十分引人注目，是一双吊梢凤眼，眼里还有秋天的水光。很漂亮的眼睛。我暗叹。
　　我走向她，她却拿绢扇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我向她致礼：二姑娘有礼了，在下霍云念。”抬头的一瞬，那好看的吊梢凤眼没有焦距，那秋水的波澜也消失了，她竟是一个瞎子。她似乎感到我盯着她的眼，惊吓的跑入后堂。
　　夜凉如水，我在见到她已是三个月之后的事，
　　那日，我已准备启程返回家中。夜晚，我在庭中独酌。便见她穿了一件湖水绿的留仙裙走在月下的花丛之中。我的呼吸几禁停滞。头脑中忽然忆起曹子建的几句话：“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我走上前抱住她，闻到她的身上幽幽的草药香：“我喜欢你，醍醐，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反反复复的在她耳边说着。说着那些甜言蜜语。

　　我再次遇到他已是三个月后的事了。早些时候他向我家辞行，不知为何，当时我心里有些惆怅。我不希望他离开，却不知为何。晚上，我从药圃回来，却不知遇上了他。他的身上略带酒气，是南狄人制的‘千秋醉’。他抱住我，喃喃道：“我喜欢你，醍醐，我对你一见钟情。”醍醐是我的另一个名字，却很少有人叫它。亲如家人没有叫过，敬如师傅亦没有此般唤过我。他们都叫我‘浮缇’。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但我的心头有一股暖流流过。醍醐是我幼时的名字，是我的亲身母亲给我取的乳名。她总是摩挲着我的头顶，把我搂进怀里，一声一声的叫着：“醍醐，醍醐。”她的怀抱沾染着细细的檀香味，后来又混合了草药的味道。这种味道此刻就萦绕在我的鼻端。我一时愰神，喃喃道：“娘。”
　　他抱紧了我，又在我耳边重复了一遍：“醍醐。”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一见钟情，我以为这只是文人用来卖弄文采的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桥段。而这种桥段就发生在我的身上。
　　他对我一见钟情，而我亦对他一见钟情。
　　第二日，他留了下来，他向我父亲提婚。父亲对这种亲上加亲之事乐见其成。我们在一起过了很幸福的四个月。

　　老子曾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大约是我们太过幸福，因此灾难才降临我们身上。我甚至觉得一切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