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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鸟蛋的功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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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吓惨了的冉翩,面色灰白,维持着跳下来的半蹲动作,久久都没有动弹。
直到余储光走到她面前,好生端详了一会儿,认出了她是谁,语气清冷地道:“公主千岁深夜驾临,有何贵干?”
倒不是余储光健忘,白日在见客厅里所见的她是身穿朝服,面上傅了厚厚一层香粉,看不出颜色几何的弩末皇族。至于,她手持茶碗掷他那会儿,事出匆忙,还来不及看清,人已经跑了。
他不会说,其实他是先认出了衣服,才认出的人。
如今看来,虽还未全部长开,倒是有几分传承到那陈朝皇后的倾城倾国之貌,就是气度还差的太远。
陈朝皇后香消玉损之时,余储光不过黄口小儿,自然是无缘得见,但余家的一处密室里,却挂着陈朝皇后贺敏君不曾为后之时的一幅梅园踏雪图。美人立于缟素天地当中,令一望无涯的银装世界冉起了勃勃生机,身旁的暗香梅花也不过只是陪衬,叫人只一眼便终身不忘。
又何况是时常对画之人!
腾的一下跳起来的人,打断了余储光的沉思。可以如此生龙活虎,那证明方才的惊吓不足未过。
他拔了枪,转身拿了块布,擦拭着枪头上的点点木屑。
冉翩想起来此的目的,压下了火气,却仍旧不满地道:“吓了人,余小将军好歹也要说声抱歉才是!”
余储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抿唇一笑:“我至少没有跑哩!”
冉翩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之意,不与他计较,上前了两步,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的尖锐枪头,又想起方才的险境,觉得同他置气委实得不到好处,遂讪笑:“我这不是和你议和来了!”
“深更半夜爬我的窗户来同我议和,公主的行事风格委实特别!”
又在嘲讽她。冉翩不喜余储光的原因——做人不够直接,拐弯抹角的骂人有意思吗?的亏她聪慧,若是平常人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那不是全白骂了。
冉翩想了想,规劝他道:“按你父亲的说辞,咱们还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白日里多有得罪,你且念我年岁小,莫要与我计较。我也就不计较你拐弯抹角骂我的事情,咱们往后和和气气地做对儿好亲戚。至于结亲的事情,其实我同你一般,持的是最好不结的意见。怎奈我与你爹并不相熟,还得仰仗你同他周旋,你觉得这提议如何?”
余储光端详了她片刻,瞧她甚为严肃的表情不像说笑,遂顺着她道:“如此甚好!”
冉翩喜不胜收,从荷包里摸出了尚有余温的六枚鸟蛋,一并放在了余储光的面前。
余储光不解其意,凝眉看她。
冉翩笑道:“老家贼的蛋,熟的,你且吃吧!”
又瞧他迟迟不动,不甚稀罕的模样,只道他是有眼无珠,同他道:“别看蛋小,妙用可多了。具有补肾阳,益精血,调冲任的功效。还对精血亏虚,头晕眩晕,阳痿遗精……”
余储光很奇怪地瞥着她,动了动嘴皮子,有些话到底是没能出口。
冉翩以为他不相信,加了一句:“这是在弋阳那阵儿,一个老神仙告知我的。那老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余储光见她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又将视线移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鸟蛋,只觉头疼,忍怒道:“公主千岁,我要安歇了!”
言语之时,余储光还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稍稍拢着的衣襟顿时春·光外泄。
冉翩看见了他胸膛上的豆子般大小的嫣红玉润,看的不是太清楚,下意识多看了几眼,就是不该又往前探了探头。其实她并不觉得男人的身体有多么的特别,在弋阳的那些日子里,一到了炎热的夏日,南骏总是不喜穿上衣,他生的又黑又壮,肌肉硬实的鼓着条条青筋,一看就与马老六媳妇洁白细腻的皮肤和纤弱的体型不同。
可余储光很让她困惑不解,他皮肤洁白细腻,不似南骏那般的黑壮,可是又不似马老六媳妇那般的纤弱,他的体形修长,又有着宽厚的胸膛和结实的手臂……
这超出了冉翩对男女体貌的定义范围,不过男人长成这样,并不难看。可怜她还被南骏和莫流蒙在鼓里那会儿,不止一次提心吊胆地担心着自己有朝一日会长成南骏那副过头了的粗壮模样。
冉翩又探了探头,她还想看看他的下面,是不是也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样。其实其他的男人什么样,她还真不太清楚。
“公主千岁……”
冉翩听他话里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再未犹豫,拔腿就走。
院外守着的士卒,看冉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对望了一眼,大惊失色,不待余储光召唤,便跑到了门外,双双跪下。
“小将军……”
余储光的视线正聚焦在浓黑的夜,冉翩的身影便是从那里逐渐消失不见。他摆了摆手,“起来吧,怪不得你们,南骏敢这时候将她推出来,想来是有些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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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翩一出了西院就有些后悔,怎么一见了余储光就有些犯迷糊,六枚鸟蛋都给了他,想想怪心疼的。
可已经给了,又不行折回去要。冉翩有些怨恼自己,蔫蔫地往自己的居所去了。
老远看见,李时正立在廊檐下面和谁在说话。
他的身量很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与他说话的人。
可是,冉翩知道那人八成是湖心。
就是不晓得李时是来找她不见,才退而求次与湖心说上的话。还是他本来要找的就是湖心。
冉翩咳了一下,以示提醒。
李时转了过来,眼神明亮,笑着道:“我听说了见客厅里的事情,又听说公主没了踪影,正和湖心商讨该去什么地方找寻!”
听话意思主要是来找她。
冉翩很欣慰,上前两步,扯了他的手臂:“我不是告诉过你,你眼神不好,莫要出来乱跑。左新呢?左新怎么没有跟着你?这大远的一条道,你自个儿是怎么摸过来的!”
她琢磨着左新肯定是在偷懒,不然李时也不会犹豫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湖心这丫头倒是伶俐,这时候给她行礼请安,又是埋怨又是愤怒地道:“公主,我还以为你跑了不带上我了哩!”
冉翩干笑了一声,“好吃好喝的,我跑什么呀!”
“就是要跑也是那余小将军跑。”湖心侧着身子,背着李时,对她挤眉弄眼地道。
“他,他有什么好跑的!”
“不跑,还等你拿茶壶再砸他嘛!”
冉翩觉得湖心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闲话要是传到了余储光的耳里,那她那六枚鸟蛋算是集体阵亡,没能完成缓和气氛的使命,说不定还得再背上一条过错,遂正色道:“这事儿休要再提!”
“公主可曾用膳?”李时岔开了话头,又闲扯几句,告退了。
如此糟心的一天就此揭过。
世人常言,人活着就是要与糟心为伍。反正不是别人让你糟心,就是你让别人糟心。
冉翩觉得,今天她与余储光打了个平手。
他让她糟心了以后,她动了武,伤的还是男人最爱的面子,并不算吃亏。而后又与他达成了不结亲的共鸣,如此说来,其实今天过的还算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