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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鬼差记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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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势番】鬼差记事 Cp-崇花(BE)
[About:崇利明X花九卿]
[其他:孙策X周瑜;墨焱X云息(黑白无常)]
[From:薪九]
“若说风华,何人及得上他?”他品着氤氲香气慢慢开口,旁边有人递上温度正好的酽茶,于是他接过,放至唇边慢慢抿下一口,略有些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像是这无尽世事都尽入此茶,他笑笑,看身旁那人微微挑起眼角神色似是薄怒,赶忙改口,“旁人再是如何风华,在我眼中自是唯你云息独一无二。”
结果那人不领情,抬手抽了他的茶杯,腕子一翻把茶泼得干干净净,指尖颠着茶杯晃悠悠的转回身前,手法灵活的倾了一盏茶进去放到自己唇边,慢慢品一口后才那眼角睨着地上的水渍,“墨焱大人岂不闻覆水难收,话既出口还能这么不要脸的收回去,云息的确无话可说。”
他薄唇微启,眼睛是最美的凤眼,眸子回转之间尽是风情,偏生这人容貌清隽嘴下从却不饶人,一身白衣宽大飘逸,乌丝缱绻间冷漠如谪仙——若非此地是幽暗地府。
“看你这话怎说的。”墨焱苦笑,随手拿了玉盏中那桃花酥喂他,“不过是前两日我手下新来个实习鬼差,唤作墨霄的,那孩子不知死活去招惹桥头那位,结果现在被折腾的都没缓过来,真是唉……哈哈哈哈!”
云息咬了一半桃花酥突然听到这话,自己伸手接过半个果酥有些出神,唇角慢慢溢出苦笑,墨焱有些诧异的看他,“小云你怎么了?”,云息回过神不顾墨焱强烈挣扎便把没吃完的一半动作强硬的塞进对方嘴里,取帕子拭净指尖后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那混蛋不是下来了么,你怎么跟他说的?”
墨焱不明所以,含着半块快噎死的桃花酥略微迟钝了一下方含混道,“还能说什么?说那人轮回去了让他再等等呗。”
云息听完点点头,语音低得像是自语,“那便好……”
大概是几百年年前,地府里来了个霸占奈何桥的混蛋,那混蛋顶着一头金毛,身上是利落的黑色军服,眉眼轮廓异常深刻隽美,整个人耀眼如地府从不曾有的阳光,原本云息是例行公事的去通知一句“奈何桥头不可久留,速去投胎”,结果最后被那人巧舌如簧不知怎的把素来牙尖嘴利的自己绕了进去,只得留那人在桥边等人。
其实每年奈何桥头都有生魂心念人世不肯投胎,徘徊桥头等候阳世亲人,然而此地毕竟是地府,一碗孟婆汤一道黄泉川,过去了之后谁还记得谁?况且弱水本就蚀骨,更少有人能在桥头久候。人间一日地府一年,过些时日那些生魂自己等不下去便会死心去轮回,所以他也只是说上一句便不再多管。
早几万年他记得桥头有过一位孙将军说要等人,那生魂一身血腥戾气想是生前打马沙场杀戮深重,他懒得接近,等的时日久了别说云息,连墨焱都不耐烦,去孟婆家蹭饭的时候看那人还站在桥边,简直跟一把长枪钉进地府般难缠固执,就随口道,“这位将军,等不到的话我讨碗忘尘汤给你呗,要是怕投胎排队我可以让小云替你加个号插下队如何?”
云息正想说你不遵地府规矩可莫拖我下水,却见那位将军抬手抱拳行了个礼,仰起脸一笑,意外的俊美豪爽,“多谢鬼差,不过我既与他相约策马并肩携手黄泉,自该在这等他,不论百年千年。”
云息站墨焱身边听着,面无表情冷笑一声,“那我现在就带他下来?”
在墨焱的惊呼声中那位将军手中长枪横扫,银亮的锋芒直逼云息不带容情,云息指尖拈诀凌风而起,并指挽个剑花便要刺出去,却被墨焱急匆匆拿着判尺拦住,“小云你这一指头下去他可就魂飞魄散了!”
云息散掉劲力冷着脸拍开墨焱的手,“小小孤魄胆敢冒犯鬼差,本就是死罪。”说完他御风而去,留下墨焱与孙策两两相看,最后墨焱戳戳他那把抢无奈的一摊手,“你继续等吧。唉你说,那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孙策收枪,“……真是一样的不解风情。”
后来孙将军等到了他要等的人,那人是个风雅秀丽如贵公子般的青年,眸如墨夜色却是两鬓微苍,见到他的时候第一句话是“好个十年生死两茫茫,孙伯符,你真会算计”。那日两个人并肩桥头,身后彼岸花开得如火如荼,他们端起孟婆手中的忘尘汤彼此相视一笑交杯而尽,携着手走向桥的另一边。
墨焱远远看着,回身却见云息抿着唇狠狠道,“这种麻烦的鬼以后最好别太多,烦死了!”眼底却是微红。
再后来桥头就多了这个混蛋,云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这些赖在桥头不肯投胎的鬼魂,一边抱怨着“吾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一边往桥头那人身上剜眼刀。
墨焱在他身边拿着拘魂的单子安抚道,“没事啦小云,就几百年嘛。”
这个局面是在那只鬼自报姓名之后改变的,云息抱着剑站在桥头,“你说你叫崇利明?”
他又问,“你要等的人是不是花九卿?”
那只鬼颇诧异的看着他,半晌悠然笑起来,“哟,知道的不少嘛鬼差大人。怎么,你见过他?”
云息张张嘴,最后沉默的拿着剑转身走开,墨焱追着他喊,“小云等等我!”
剩下崇利明在两人身后笑容有些落寞。
之后这只叫崇利明的鬼在奈何桥边扎了根,意外的在地府混得很开——好吧,这样一张祸害的脸加上必要时候够油嘴滑舌甜言蜜语,混得开实在正常。每只新来的鬼差都会在他那里先经过一番“调教”,那些已经有些资历的老鬼差看着新人小白被那人逗的不知西东在看笑话的同时也不免哀吊一下自己当年那些青葱岁月。
云息有时候从桥边过去,看那人等人等得百无聊赖随手调戏小鬼差,偶尔觉得自己手中的剑有点痒,很想那么痛快淋漓一剑砍翻,不过还是自己念念清心咒了事。
墨焱后来跑去找那只鬼喝酒,“喂,你等的那人早就投胎了啊,连奈何桥都没待多久。况且就算等到了有什么用啊,轮回之后记忆全消,哪还记得你?”
那只叫崇利明的鬼笑笑,两个人一起喝着从司狱官处偷来的前尘酿,他最后说,“那又如何,再等等呗……说不定还记得呢。”
尖利的碎裂声猛然传来,墨焱脸色一变,便见云息一剑刺破结界闯进来,白衣翩翩御风踏剑,当真美得神仙一般,可惜脸色太差,“墨焱!你又偷倾书司狱的酒!”
“哎呀那个死人脸又不喝,小云过来喝啊,上好的前尘酿呢。”墨焱举举酒壶,眼神有些迷离,云息二话不说走过去拖着墨焱就走,看了崇利明一眼,“若是吾没调工作,现在就把你扔进寒冰地狱!”
后来墨焱再次偷偷跟崇利明喝酒的时候,崇利明打趣,“哟,这又是哪家司狱的酒?”
墨焱一口饮尽杯中的尘缘酿,笑着说,“哪儿啊,什么哪家司狱,这是董大人的。”
崇利明不知是谁,陪着他一盏一盏的饮酒,笑说,“你要不要听个故事?关于我和……”
熟悉的破碎生响起,崇利明迅速抽身离开现场,见到云息神色如冰封,“墨焱!你都偷到泰山王头上了!!!”
他看看杯中半盏琥珀余光琢磨了一下云息的话——泰山王董束月——突然对墨焱的胆量前所未有的敬佩。
他继续他的等人,偶尔他会想,不知十二现在何处过得如何,然而总是不能跑去问鬼差的,因为听过孙策的故事,他实在很怕云息也那么冷冷来一句“那我现在就带他下来”,要是花九卿这么被带下来估计那人会用那把长柄雕花小刀好好问候他一番。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要笑,然而笑着又轻轻叹了口气。
十二……等你这么久,你在哪呢?
再后来听墨焱讲他和云息的故事,那日墨焱终于乖乖没有拿酒,端着两壶下界常见的百花露与他闲话,墨焱说,“哎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云息时他可不是鬼差,是寒冰地狱的司狱官,那张脸,啧啧,老子一下就看上了。他性子又冷又傲,地府同僚快被他得罪干净了,我说要是什么时候待不下去你就来鬼差组,我护着你。结果小云当时横过来就是一剑,老子躺了一个月啊!后来……”他顿了一下,咳嗽两声,“反正就是发生了点事情,被贬下来了,原本要贬他去做黄泉摆渡人的,我想啊,他这么傲的性子,哪受得了。于是就去泰山王那求情,一下子贬成我副手了,哈哈……老子就得抱美人归。”
崇利明听着那鬼差絮絮叨叨,突然觉得自己怀念那人的心思再掩饰不住, “墨焱……你能打探到十二在哪的消息吧?轮回后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我就去偷偷看他一眼。”
墨焱突兀的停了下来。
“你问花九卿?”他沉吟着,“这事……你得问小云。”
“为何?”崇利明蹙眉。
“因为那个人,早就魂飞魄散再也寻不回来了。”突兀传来一人的声音,他抬头看见树上有人倚着高大树干,绛紫长衣翩飞如蝶,那人淡淡道,“云息因此事被贬,早就地府皆知。”
“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云息。”
墨焱看着崇利明离去的身影摇摇头,“泰山王大人,你何必……”
被崇利明堵在奈何桥头的时候云息握着剑的手紧了又松,指尖攥住衣角冷淡道,“那又如何?他就在这弱水中,你有本事跳下去啊。”
弱水三千,入之即沉,不浮鹅毛。
他站在桥头看着奔腾不息的弱水,仿佛看到很多很多年前那人隔着硝烟微笑,“贝勒,我来与你同死。”
崇利明深深吸了口气,“告诉我整个故事。”
云息微阖眼,“……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接到那个生魂的时候云息持剑押他进狱,看到那人淡淡一笑,分明是极美的容色,眸色深墨,此地是寒冰地狱,那人却处得如同自家后院般悠闲,甚至还对他道谢,“九卿多谢司狱大人。”
寒冰地狱的确许久不曾有人来,打入此地的鬼魂皆是满身杀孽不得轮回之人,因此云息看着那人多问一句,“你是为何……?”
那人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时日渐久,云息偶尔也会与他说那么两句,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他勉强拼凑出那个乱世中的故事,他想自己的确是寂寞了,寒冰地狱空置太久,不然他哪会为旁人的故事失神?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会拿着水鉴去那人的狱房门口,自己趺坐抱剑看那人微笑着看向水鉴——水鉴穿越阴阳,每个人看到的自是阳世挚爱之人。
那水鉴他自己也看过,不过是看到万里雪封一片浑然空白,干脆就扔给了花九卿随他去看。
“阿云,看……这是我们的新世……民主政体……”他停顿一下,“啊这个你听不懂,反正一定会是盛世就是了。阿云你看,我看到他军装了。”
“又是战乱……军阀乱世,终究还是不太平。”
“呵,这个党派倒算新起之秀呢。”
云息听不太懂,只是看那人看着水鉴神色温柔,然而越来越厚的寒冰慢慢攀上他的身体,他知道,不足百年,或许那个人就会被彻底冰封进厚厚寒冰,永生永世不生不死的冻进去。
有一日他看着水鉴依旧是微笑,“他大婚了呢,阿云,看,新娘子倒是个美人。 ”
“喂,你不后悔?”
花九卿抬眼看他,似是微怔,而后淡淡一笑,“有何好后悔?本就决定如此的。”
他说话的时候浅白的寒气从鼻息间透出,云息趴在狱房口指尖碰了碰他脸颊,“冷么?”
“还好。”
云息便不再问,只是掐个剑诀舞一道寒光破雪,“你看我舞剑如何?”
他以为或许时间就这么过去,他会看着那人慢慢被封进寒冰忍受永生永世冰寒之苦,然后这里会来新的鬼,给他讲新的故事,直到那人叫住他,跪的坚决,“九卿只求返阳片刻。”
云息抿着唇沉默,而后,他挥剑斩断了狱房的冰链。
花九卿回来的时候灵体已是半透明的涣散状,云息立在桥头等他,看到鬼差组的头头用很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暗暗骂一句“莫名其妙”,正要挥剑斩去追在他身后的夜叉,手腕却被一人轻轻按住,“杀了我。”
云息诧异的看着花九卿,很想问一句“你可是疯了?”,可那人分明眼神清明,他持着剑,偏生就是斩不下去,寒刃在他手中不安的嗡鸣,花九卿轻轻扬起唇角,“阿云……是我连累捏……抱歉。”
云息看着那缕生魂转身投入弱水,被蚀骨的浊黄水流吞覆,弱水涛涛,却再不见那个风华绝代的人。
崇利明看着弱水,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原来离他那么近……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他仔细想着云息说花九卿返阳的那个时刻……那时他大抵是在战场上的,原来那一刻恍惚间听到的一句“崇,永生不见”并非幻听。
花九卿以鬼魅之身替他挡下了夺命的流弹,然而万物有价,何况人命?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了。
“他为何会身处寒冰地狱?”崇利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云息持剑而立,神色骄傲,语气却是哀凉,“他说,愿替一人承担所有杀孽,永堕寒冰地狱不得超生。”
崇利明恍惚的笑,他记得生时他曾要那人许个来生,花九卿只是笑笑,唇角微扬。
“十二,今生无缘,不如来生再续。”
“呵……贝勒您为家为国自是独上莲华,九卿满手杀孽怕是永堕地狱。何谈来生。”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