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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玉莲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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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与非相大师极是投缘,便命凤王在此停留一夜以便与大师探讨佛偈。
白芷白苏却知不是这般,女帝平日虽会抄读佛经,却从来不是虔诚信徒,何况祭天一事事关重大,她也绝不会为了此事耽搁行程,只是缘由,她们也甚是不明。
凤玄引安排好一切想去见锦清夜,却被告知陛下不在房中,到后山去了。原以为她是与非相大师一起,到时却发觉只有她一人,还是站在风口。
夕阳已西下,百鸟归集,霞光烟照里,眸光似水面容沉静,便是天边云蒸霞蔚绚烂变幻难测,世间风起云涌难以估摸,似乎都难抵她一身从容沉静。
绝世风华,只是却是寂寥。
上前两步与她并肩,才发现风有多大。只是是吹乱了衣袂发丝还是心头牵念?
“从不知原来霞光晚照是这般静然美好令人神往……”忽而转首看他,眉眼间带了浅浅笑意,是与寻常不同的温暖明媚,很有几分与霞光争辉之色,一般璀璨无双。“不知边城长河落日是否也如这般浩大?”
“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有机会,陛下应去看看。”
一笑,转了首看向天边,夕阳已湮灭最后一缕光。“朕有要事,想请殿下相助。”
“臣自当竭尽全力。”
“朕死后,望殿下照看锦澜。”一国之大,只是用照看二字,不是轻率,只是相信,相信以他之能,定可让锦澜宁安无虞。
“陛下……”凤玄引皱眉,冲口而出也有几分慌乱,似是不解她是何用意。
只是锦清夜却不打算再谈论,微微一笑,道:“回吧。”
一夜无眠。
玉莲山上玉莲生,传闻乃是仙人到此仙游种下,玉莲花开,人间一景,只是千百年却从无人有缘得见,锦清夜到此,机会难得,便知可遇不可求却也是想去看上一看,凤玄引也不拦,清早起来便陪了去。山道窄小,且是佛门圣地,自是不能让太多人随行,故而除了非相引路,便只有锦清夜、凤玄引及棠儿三人。
不知是否是佛门之地祥瑞,锦清夜身子竟无不妥,一路上竟不见气竭虚弱,走了两个时辰,几人来到一方池子,俯身而就,烟雾之中果见朵朵莲生,只是却只是花骨,大小不同,却全都不曾张开。
“大师,没有路径再通吗?”眼前,是一道峡谷,明明已在眼前,却又被相隔一方,如此,谁都会心有不甘吧。
“如陛下着实想去,自是有路。”非相站在身后言道。语气还是温和,却已无慈悲,隐约还有嗜血杀意。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锦清夜轻叹,“不知大师是否能告知种种缘由,至少不让弟子不至于不明不白。”
“贫僧出家前受有大恩,曾立下重誓,此生舍生相报……此事后,贫僧会亲到黄泉请罪。”
话落下,四处埋伏之人全都出来,数下来竟有三十,想来都是绝顶高手,不然那条小道不会几乎毫无痕迹。
而他们三人之中,只一个凤玄引身怀武功,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要护住她们,根本无半点胜算可能。
“殿下,一会儿如有机会,请先离开。”此言也不避在场之人,只因知道避无可避,而她也不想避。不理凤玄引投来目光,转首看向棠儿。“你也一样,不必为我丧命。”
不求饶,是一国女帝应有之风范气度,便是死,也决不会卑微。
“陛下……”
眼前女子,一身安然淡漠,便是危机四伏却还是一身冷静从容,仿若俯视天下一般,一切不过是她覆手转念之间。
“陛下,小心!”凤玄引将她带离,只见方才她所站立之处,插了一支箭羽……
竟有暗箭,想来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那凤玄引和棠儿,是否还能有逃走机会?如此计划周密,想不止这么一点儿人,这附近应还埋伏了不少,甚至停留寺中侍卫,怕都已遭不测,她终究是高估自己,也低估了他们。
面上忽而温热,未及反应,血腥已钻入鼻尖,引来一阵恶心反胃,只是却还撑着,因为那血,是从凤玄引身上喷出……便是伤在手臂,依旧触目惊心,她感受过那般疼痛,锥心刺骨,恨不得让自己死去。
凤玄引受伤,他们便更加危险,好几次几乎要命丧,都是凤玄引不顾一切挡去,只是如此,只是让他无暇顾及自身……
“陛下,一会儿您与凤王先走。”棠儿俯身在她耳边轻言。
锦清夜一愣,未及反应棠儿已从怀中掏出一物,往外抛出,瞬时浓烟弥漫,锦清夜想开口,却被人拉住走,而且浓烟刺鼻,她根本开不了口。
锦清夜被拉着跑了许久,才发现他们不过是从一个绝境到另一个绝境,前方万丈悬崖,便是飞鸟怕也难渡,谁能想玉莲寺后山竟是这般绝境。可是很快,他们知道这还不是最无望,当剑光闪过,身上传来疼痛,锦清夜知道自己终是难逃这一劫了,凤玄引已受重伤,已是自身难保,何况他心中又何尝不是盼着这一日?
罢了罢了,既是红尘多舛世间多劫,她还何必苦苦执着不放?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
“陛下!”
手心忽而传来温热,睁开眼,竟是他近在咫尺的脸,眼中着急那么明显,似乎世间,都在一瞬间划过眼睑,想问,是否沧海桑田?耳边,却只剩呼呼风声,只剩……无尽黑暗。
玉莲池上玉莲生。
锦澜熙宁二年六月二十日,女帝途径玉莲山,遇袭,无生还。
啪!
侍卫慌忙跪下。
顾如初看了看指间血流,不言。
“相爷?”
挥手退下侍卫,房门关上才跌坐椅上。“死了……”曾以为要花费一生力气,却原来这般简单,这般……简单!
宣华宫,锦青萝得知长姐遇袭,生死不明,一下昏了过去,忙传御医诊治,折腾几个时辰才悠悠转醒,外面,已是霞光满天。
“青萝?”乃是锦青萝生母,常太妃。“可好些了?”
闻言又是不止泪水,“姐姐可回来了?”
“青萝!”常太妃按住锦青萝,唯恐她伤了自己。“长公主不会回来了,现在皇室只剩你一人了,你要担起大任。”
“大任?”
“对,继位……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