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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英雄的宿命 ...

  •   被胸前射来的一箭所逼,莫如风不得不用长剑支撑起身体。想来这身体的极限怕是到了,但心中的愤恨却越积越多,这份恨支撑着他不愿倒去。
      萧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汉子,心中满是佩服,这个男人弓箭技术很好,长剑耍起来也是行云流水,从对峙到现在,他所表现的从容不迫,沉着稳重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有领导能力的人,而且他耐力惊人,背后早已被箭射的体无完肤,但他依然屹立不倒,着实难得。
      这样的人若不是敌人,做个朋友也是不错的,只是各事其主,造化弄人啊。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人,萧逸很想就此放他一马,英雄难得。
      正在思索间,萧逸乍觉一阵杀意袭来!只见那个男人举起长剑,目光里透着决绝,剑上银光闪闪,带着铺天盖地的戾气,他微微屈膝,随后猛然一跃,竟有几丈高,在到达顶点的那一刻,他一剑直劈过来,带起的剑气形成巨大的剑形,直直的劈向萧逸所乘的怪鸟,萧逸觉察至此,弃鸟飞了下去,随手捡起一把弓箭,将箭尖对准了莫如风。
      莫如风那一箭已是用尽了全力,此时全身毫无防备,身上的疼痛瞬间涌上心头,让他不禁轻轻哼了一声,然而心中却异常安然,他感到自己在缓缓下落,漫天的血雨染红了整个世界,仿佛一切都将在这里重生。莫如风甚至有种错觉,似乎看到了生命尽头的华光,那么让人欣慰。
      又是一声弓箭划破皮囊的声音,接着一丝疼痛涌上来,原来射中自己了,是要死了么?也好吧,战死沙场,是英雄的宿命。
      萧逸看着男子的身影渐渐落入河中,心中涌起深深的惋惜。这个人啊,竟然凭一己之力,生生将蚀骨鸟斩为两段,就是自己做这样的时,也是没有几分胜算的,自己射向他的那一箭虽是避开了要害,可他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活下去,人也废了。
      或许是天妒英才吧?
      突然,对岸的山中响起了悲壮的歌声,萧逸侧耳倾听,不禁为之动容!
      “······
      生有何欢兮,
      死有何惧!
      天有何极兮,
      我有所欲!
      国之安,民之乐,
      吾为之忧泣。
      一世英名权贵兮,
      成王败寇看天命!
      三尺黄土葬我一世霸名
      ······”
      山中的歌声悲壮雄浑,被高山一层层反射,更显得惊心动魄,叩击灵魂,使人闻之而落泪。
      萧逸立在河边,看着对岸层峦叠嶂的山峰,静静的将歌听完,然后对身后静默中的人挥挥手,疲惫的说:“走吧。”
      山林中的将士们亲眼看着莫如风带着那些剩下的同伴拼死一搏,然后一个个倒下,却只能夹着血泪吞进肚里,因为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做。然而心中却暗暗发誓,此仇不报枉为人!
      “城主······”刚走了两步,一个侍卫追了过来,萧逸看看他,又看看头顶盘旋的蚀骨鸟,那些鸟正蠢蠢欲动的盯着地上的尸骨,冷冷的点点头,心中却深深的嫌恶者这些怪鸟。
      蚀骨鸟得了许可,便缓缓降落,整个身体几乎贴着地面。它们腹下本有一双眼睛,现在眼睛下面突然裂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那口子渐渐增大,里面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利刃,看的人心惊胆战!那竟是蚀骨鸟的嘴巴!
      看到尸骨,蚀骨鸟露出凶恶的本性,疯了一般的涌上去,大口的咀嚼着,那些已被射程箭靶的尸骨亦不能逃脱,蚀骨鸟连同弓箭一起吞下,吃的满口血肉。吃罢人的残骸,它们又涌向刚才那只被莫如风一剑劈成两半的同类,吃的酣畅淋漓,完全没有丝毫的同情!
      士兵见到这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纷纷后退,怕一不小心,哪只鸟发了疯,将活人也吃了。
      这些可怖的蚀骨鸟是前任世子,也就是那个被钉在九重塔顶的人,从恸哭之城带回来的,一共十只,庆都留下了五只,这五只由萧逸带着,作为攻城略地时运送士兵的飞行器。
      这些鸟虽然听从鸟语者的指挥,却要以人畜的尸骨饲养,且胃口之大,令人扼腕。世子在时,每日杀三百名囚犯,倘使囚犯不足,则向百姓征集猪,牛,羊之类的家畜加以补充,因此引得民声载到。
      这些萧逸也是有所耳闻,但一直没干涉到他的地盘,他也就充耳不闻,然而现在,每次大战之后,这些恶心的东西便开始大肆扫荡,令他心中极为不爽。前几日攻城之后,那些军民惨不忍睹的尸骨还未余温褪去,就已被抢食一空,其景象可怖如入地狱!
      为了江山,与这样的恶魔结盟,可是值得?
      莫府内所有人都齐聚大厅,主坐上莫母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的,但此刻面容却平淡至极,那是极痛之后的淡漠。想来莫如风的死讯已传至莫府了。
      “莫殊,你随我前去应战,莫寒,带领城内所有百姓撤退,要快!”莫母声音虽不大,却坚定的不容置疑。莫府上下无不听令,然后每个人领了自己的命令便忙碌起来,凡思就这么被搁着了。
      “凡思,现在丰州城已乱,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行吗?”莫寒看着凡思的眼睛,郑重的问道。
      “啊?好啊,你说。”凡思不明就里,茫然的问道。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请你务必保初如性命。”莫寒相信自己作为一个商人的眼光,家族到此已是分崩离析,初如是自己和莫殊从小疼到大的,她虽聪明伶俐,可毕竟是一介女流,唯有一个足够强大,没有心机的人,才能给她最好的保护,这个人只能是凡思。
      “哎呀,太好了!以后有美女看咯!”凡思欢喜的像个孩子,完全没把这嘱托看成什么大事。然而在莫寒心中,这已经够了。
      天黑时,城中的百姓大部分已经撤离,又有许多的士兵调入丰州城,众人一直忙到此时,凡思和初如正在将人集合在城中,准备出城,然而还未行动,就听见远处已想起了厮杀声,荩齐人攻城了!
      众人心中一惊,出城已经来不及了。莫寒对凡思和初如说:“带所有人躲起来,我去前面看看!”说完向战场奔去,其余人跟着凡思和初如找了隐秘的地方多了起来。
      不知藏了多久,所有人感觉就像过了几年几十年一样。凡思面色谨慎的盯着出口处,侧耳倾听着外面的混乱声,心情无比沉重。外面怕是已经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了吧,这就是战争,建立在血肉之上的战争。
      终于,外面的厮杀声,剑鸣声都已消失不见,众人都长长的呼了口气。
      “我出去看看,你们先呆着,初如,我不回来,切不可以出门!”说完,凡思猫着腰出去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啊!即使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那个场面,凡思依然觉得无法接受。凡思简直不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它,说它是地狱,它比地狱更可怖。整个丰州城一眼望去,满目的段恒残垣,尸骨遍布,浓密的黑夜里,仿佛空气中都是血色,粘稠的让人窒息,冲天的腥气让人作呕。
      一瞬间,凡思觉得这仿佛上天以丰州城为画卷画卷,以人血为墨,画下的诅咒符号。
      看着堆积如山的尸骨,凡思心中就像压着一块巨石,这都是茫茫众生啊!
      这尸骨中有百姓,有敌军,有守城将士,还有孩子。他们死相惨烈,有的人被一剑刺破胸膛,有的大大的睁着眼睛,恐怖的看着这一切,然而来不及作响,就已被拦腰斩断,更有甚者身体被钉在墙上,可头颅却已不知飞向了何处······
      凡思看着这惨烈的景象,一时呆住了,长这么大,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啊?他只觉得四肢冰凉,僵硬的不听指挥,好似被下了诅咒一般。
      突然,凡思觉得脚上一重,好像被什么抓住了,凡思低下头,看到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脚,他猛然往后退一步,却没能挣脱,随后看到一张脸,是一个敌军的人,他看到凡思在看他,于是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求求你,杀了,杀了我!求你”
      凡思顺着他的脸看下去,身子是完整的,然而,那腰以下的部分却被切下了一大半,留下微薄的皮肉还连着,血从他身上缓缓的流淌出来,夹杂着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凡思终于忍不住了,弯下腰,狠狠地吐了出来。待情绪缓和了,凡思缓缓举起右手,一把剑已由内力凝结而成:“好,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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