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下一坯土》歪子是吾

23、一直不勇敢（8）

　　她的心不再像从前那样火热，可是总有一块地方再为哥哥和母亲留下了位置。
　　牵动着红丝，心中的柔软一点一点在扩散。
　　“……我也好想你。”晓曲轻笑着说，身体却在一点一点软下去，直到整个身体靠在晓谕身上。
　　“哥哥？”晓谕奇怪的问，他怎么了？难道看到自己太开心了？
　　“别，别往后看。”晓曲艰难地说着话，一句话被他说得支离破碎。
　　不祥的感受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微笑着说：“哥哥，躺在我身上，让我看看你背后的伤，好不好？”她有丝强硬，但更多的是恳求，求他让她看看他的伤。
　　别再，别再瞒着她了，哥哥，求求你，别再瞒着她了。
　　他知道吗？
　　每天晚上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她有多难过？
　　蓬莱仙草，他只是听一个仙人这么说就毫不犹豫去了那个仙界誉为最危险的岛屿，为她求遮掩魔气的上等仙草。
　　每次都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又死咬着不肯告诉她，甚至连一丝神情都不肯透露出。每天晚上却会痛苦的无法入睡，不敢告诉她，只能靠自己半吊子的医术随便整理了整理。
　　每天晚上，她都会在他的门口放上一粒丹药。
　　她的医术都是因为为了哥哥而练起的。
　　他为了她盗草药。
　　她为了他练医术。
　　“不好。”晓曲轻轻摇摇头，说道。
　　哥哥，为什么不好呢？为什你每次都说不好呢？
　　“哥哥，你好坏。”
　　“……是吗？”
　　我明明不想要你受到伤害的的。
　　“一定要我动手吗？”
　　“哥哥，睡吧，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等你醒来的时候，你的妹妹还是原来的妹妹，可是晓谕却不是原来的晓谕了。
　　“哼唔，哼哼呜呜，哼哼哼哼……。”这首入眠的曲子是母亲教的，现在用在哥哥身上真是……，晓谕摸摸晓曲的头发，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他的头上浮现出一个字：失。
　　晓谕又看了晓曲良久，慢慢放下他，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遍，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一直站在晓曲身后的魔族。嘴里哼着歌，手中拿着沁水剑，面无表情的穿心而过，直接越过他的身体，从把剑插入魔族的身体到穿心而过，脚步一步也没有停，那个魔族蔚蓝色的血沾到晓谕的眼角，晓谕只是用手指往魔族的身体中一抓。
　　一颗石心？
　　晓谕手上一用力，石块四处翻飞。
　　该死的人，就不应该有重生的机会。
　　“阿谕，你怎么？”秦简错愕的看着晓谕，问道。
　　晓谕只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屑，往天边一撒，那个魔族的心有什么资格保持着完整？
　　“我只是，杀了一个该杀的杀手而已。”
　　“……阿谕，你知道子苒的身份了吗？”
　　“是呢，知不知道呢？”晓谕看着母亲轻轻的反问道。原来，连母亲也一直在骗她。
　　“阿谕，我……我从来不想你卷进我们的痛苦，可是你，还是进来了吗？”秦简淡淡的苦笑。
　　晓谕没应，转身面对剩余的魔族。
　　怎么办，她很空虚，她要用人用血来填满。
　　瞬间翻飞的衣袖，血色相连的天空。桂竹岭，再一次被血色染红。
　　那个晓家少主，她的父亲。她最爱的父亲，最痛恨的亲人。
　　画面转到六年前。
　　她只有四岁，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娘，娘你说爹爹回来吗？”那时她呆呆的，从来不明白母亲眼中的冷淡。
　　每年这个时候，母亲总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她最爱莲心粥，母亲的手艺也很好，她记得母亲总会拥着她，眼睛一直看着门口。
　　那么冷淡的笑容。
　　身为少主夫人，母亲活得很艰难，因为父亲不曾善待过他们。可是母亲的脾气很好，她唯一一次的生气，就是在父亲举剑指着她喉咙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抱着她主动去找父亲，却看到父亲的膝上坐着一个美女，美女脸上划过一丝惊讶又立刻淡了下去，原本挂在父亲脖子上的手收了回去，从父亲身上下来，委身向父亲行了个礼，轻道：“姐姐来找殿下，妾身不宜在这里，那妾身先行退下。”
　　父亲眼中一丝痛恨闪过，沉着脸点了点头。
　　后来什么事她其实不知道，她被秦心姐姐带了出去，临走前只听到几句父亲冷漠中带着痛恨的声音。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理由说不出，什么都说不出，你究竟要我怎么相信你啊！”
　　“你既然那么爱他，你又何必嫁给我！你和他的孩子，我没有办法当做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过了好久，她又被秦心姐姐带入房间，那时，她一进入房间，父亲就拿着剑指着她。
　　“……父……亲……。”她嘴巴开开合合，断续的吐出两个字。
　　母亲站在远处，倔强的看着父亲，手靠在桌子边，眼中毫不掩饰的疲惫。
　　“我如果杀了她，你会对我动手吗？”父亲依旧拿剑对着她，却转过头对母亲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非要这么逼我么？”母亲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
　　“逼。”父亲轻笑，“是谁在逼谁？你弄清了吗？”
　　“我是真的想要杀了她，你又想怎么样呢？”父亲笑道，手中的剑却愈见逼近她的咽喉，直到母亲用手指抵住剑尖才停止。
　　“我说过了，她不是他的孩子。但她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你杀了她。”母亲用手指恪开父亲的剑，矮身将她抱起。
　　“那如果，我一定要杀了她呢？”父亲淡淡一笑，侧身从母亲身边划过，那磅礴的剑气从她的脸边划过，墨黑的头发一下子被砍下一把。
　　母亲脸色一沉，眼中有着她所不知道的意思。
　　生气了，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被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