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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7 绿袖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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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袖红妆
江南烟柳三月。
寒露渐渐离去,柳絮悄然到来。在江南烟波中,红船画舫不因天寒而凉,亦不因气暖而热,就这么一天天、一月月荡漾在江中。
鸿哲走到船头,看见望着江水发呆的绿腰,慢慢踱了过去。
“绿姐姐,你是什么时候上的画舫啊?”
“前天啊,你不是看着我上的船么?为了教导你们这些小东西,我这个月可就损失大了。还有不要叫我绿姐姐,叫我绿腰姐姐,我可不姓绿。”
“哦,绿腰姐姐,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入得行?”
绿腰没有回答,眯着眼笑问道:“你是叫做鸿哲吧。”
“恩。”
绿腰摸着鸿哲的小脸说道:“你现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知道你长大后的要做的事了?”
“恩。”轻轻地点点头,显然是知道要做什么,但是不知道这么样子下去将会承担怎样的后果。
绿腰一副拿你没辙的神情:“在这什么都不懂得年纪,还真是可爱呀!我和你说啊,这花呢是没有百日红的,同样这船上的女子也是没有千日红的。你可知道我今年几岁?”
鸿哲仰着脸,轻轻摇了摇头。
“呵呵,我已22岁了,在这里也待了10年,早就过啦最好的年华了。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绿腰姐姐,你不高兴?”
绿腰笑道:“当然不高兴了,要教你们这群小鬼舞蹈,我可就要损失一大笔银子的。当然了我的恩客李公子啊,张员外也定是要另寻新欢的。你说我的损失大不大?”
说完一脸的笑意。
突的,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绿腰,你不要吓唬她。”
绿腰侧过身,看到来人,遂又笑了:“我当是谁呢,是你啊,乐池。”说着挑衅的扬扬眉头。
乐池没有理会绿腰,走近鸿哲,拉起她的手说道:“你绿姐姐在说笑呢,你甭理她。”
绿腰闻言一脸不满,叫道:“我哪有胡说,你倒说说我哪个字说的不是理?难不成你还想在这样的境遇里保护她?”
乐池皱起了好看的眉,看了绿腰一眼,似是对她的警告,随后又对鸿哲说道:“这世间是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的,端看你的评价标准是什么,别的人觉得是要紧的事,你也是可以当它不存在的,你自己觉得要紧的事才是真的要紧的。”
绿腰一脸不赞同,撇了撇嘴丢下一句“随你。”便转身离去。
鸿哲呆呆的看着绿腰,有些茫然,怎么就惹绿腰姐姐不高兴了。
乐池点点鸿哲的鼻头问道:“今日上的乐理知识,可有什么不懂的?”
“没有,很简单,我看姐姐弹了一遍就记住了。”
“你可真有天分,以前学过?”
“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是呢,我倒忘了你失忆了。你若觉得简单,就常来找我,我单独教你新的。”
鸿哲点点头。
“你倒是不挑,让你学你就学。你是更喜欢诗词呢,还是舞蹈,还是抚琴呢?”
鸿哲摇摇头又点点头:“我都喜欢,也都不喜欢,这些学了没办法保护自己,我想学剑。”
乐池一脸讶异,连忙问道:“你想逃走?我告诉你吧,这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在船上教导你们学艺,就是怕你们逃走,这水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再说,你一个人真逃了,怎么养活你自己。”
鸿哲笑了,在白皙的小脸上透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拉着乐池的手:“乐池姐姐,我不会逃的,其实这里很好,可以看江望湖,寻花学艺。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里并不危险,你们都很好。”
这话说的可真不像出自一个十一二岁又失忆的小姑娘之口。
乐池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未能开口,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琴艺上有什么不懂,就来问我,我们会在这待一个月,之后会有其他的师傅上船来继续教导你们。”
鸿哲表示明白,遂向乐池道别。
看着平静的湖面,鸿哲的记忆中却是滚滚翻腾的江水,那时可没有这样的好天气,汗水湿透衣背,可还是要练剑的,不然师父会生气的。师父?师父是谁?我为什么要练剑?
“想什么呢?小东西。”原来是去而又返的绿腰。
“没想什么,对了绿腰姐姐,你是教我们跳舞的,你可会舞剑?”
“怎么,还没学会走就像跑了?”
“你告诉我会不会嘛?”
“撒娇了,呵呵,我当然会,想当年我也曾红过半边天的,只可惜岁月不饶人。”
“姐姐这话说的好似六七十岁了。”
“在咱们这行,过了20,谁还敢说自己年轻?”
鸿哲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好像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一样,于是接着就舞蹈说道:“姐姐,可否教我舞剑?”
“你真想学?这可比一般的舞蹈累得多。”
“我会努力的。”
看着鸿哲坚毅的脸庞,绿腰动摇了,问道:“教你不是不可以。我问你,你可知这世间哪的女子最为聪明?”
“不知,是大家闺秀?因为她们会接受很好的教导。”
绿腰摇头表示否认,说道:“不是,这最笨的莫过于大家闺秀了,尚在闺阁中就只知道诗词歌赋、春花秋月,出了闺阁有的聪明的倒是学会了柴米油盐,却也不会知道如何讨好丈夫、公婆,有的还是只在乎‘之乎者也’,她们的人生都是被安排好的,只是她们作为玩偶而不自知罢了。你说她们是不是最笨的。”
“好像有理。”
绿腰笑笑不欲在做争辩,接着说道:“这世间真正聪明的女子或者都会出自我们红尘之中。像我们这样的女子,上要讨好客人、哄好嬷嬷,中间要顾忌其他姐妹的算计,下要与下人、龟公相处的好。不然任谁都可以让你粉身碎骨。所以咱们呀,必须学会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聪明。”
看鸿哲听得一脸认真,绿腰继续说道:“你可知,不论我,还是乐池,或是蝶萦,对于诗词歌赋、弄琴舞蹈在当年可都是有建树的,对于你们初入行的,原是我们中的任意一人就可以教导你们所有技艺,却又为何要我们三人同时教导你们?”
“嬷嬷希望你们分别教导我们,这样就会出不同的风采?”
“恩,算是原因之一吧,嬷嬷或是说咱们的老板,希望我们三人相互之间有一个牵制。在教你们的时候谁也不能藏私,还有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兴趣不同,精力不同,你们这些个小娃娃也是一样的,你若不能专攻一个方向,就算你诗词歌赋样样都好,在这行里也是不会出名的,不会出名,如何趁着自己还年轻的时候为自己赎身,那些男的就不要想了。所以,当年我选了舞,乐池选了琴,蝶萦选了诗,其他没有做出选择的,时间已然为她们做出了选择。我说的这些你可懂?”
“有舍就有得?”
“看不出还挺有悟性。”说着绿腰习惯性的挑挑眉:“你想好了,明天来找我。”
鸿哲看绿腰要走了,连忙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长的漂亮,长大后说不定就倾国倾城了,也因为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我可不会像蝶萦一样是块冰疙瘩,只会自怜自叹;也不会像乐池一样把你当成小孩子,妄想着要保护你。我会教你不一样的东西,你好好想想吧!”
说着一摇一摆扭着细腰缓缓走开,只留鸿哲一人在船头,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了。
虽然记忆模糊,但是鸿哲心理清楚,这不是她应该有的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是一切的一切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