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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话 ...

  •   第八话

      平江府知府方远在府衙内翻看着管辖地各处上报来的匪患和起义的消息,揉了揉额角。本朝自变法后重赋税而轻劳役,面上看确实改善了国库的积贫局面,达到富国的目的,实质上不过是加大搜刮百姓的力度来扩大财政收入。特别是浙、苏两地又有‘花石纲’,平民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哀声怨道,有甚者便丢了耕锄拿起刀枪落草为寇或是揭竿而起造了反。
      方远把手边的茶碗端起才发现茶水已喝光了,想招官差再去沏一壶新茶,又一想就作罢了。把桌上的文书收了收放入锦制的布袋,起身出了屋让护卫备车回府。

      马车行在大道的中央,官家的车马百姓多是躲着的,自然不会有人敢拦敢碍。方远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府邸,下了车眉头依旧聚拢着,他快步进了府门,走过廊厅进了内院恰巧看到坐在花园的亭子中正执笔作画的方乐怡。原本深锁的眉豁然舒展,改了脚下的方向朝着亭子而去。

      “今天怎么想到画画了?有段时间没见你动过笔了罢。”方远来到自家女儿身边俯视着铺在石桌上的熟宣上那朵似开未开的月季,脸上露出满意而赞许的笑容。“这幅花卉倒是有几分五代黄笙的笔韵。看往时的画作,我还以为怡儿你更偏爱崔白的清澹画风。”
      方乐怡放下手中的羊毫笔,转头看站在她身后的父亲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在安时处顺、趁心像意时自当是能挥洒放逸。”
      “怡儿如今心有所念?”

      把桌上的画递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让她拿回屋去,方乐怡起身略带撒娇地挽起父亲的手臂,拉着他离开亭子往方远的书房所在的南苑走。“先不聊我那些小心思。爹怎么早回来了?可是遇到麻烦事恼心?”
      “我方才面上并未表现出恼怒来,怡儿又是从何推断出我遇到麻烦事了?”方远抬手勾了一下乐怡的鼻尖。他这个女儿从小就颖悟绝伦,家里请过的老师无不夸奖她天资好又勤奋。十岁熟读“五经”,十一学明“四书”,十三喜看《三略》、《六韬》、《齐孙子》,到了十五更是热衷于王诩、韩非子等人的权谋之术。方远时常会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感到自愧,愧于把她生为女儿白白浪费了她的天资,若非如此她定是个安邦定国、救国济民的相才。也因这般方远并没用其他人家教女儿的法子教导方乐怡,反倒是参照王公官僚的子弟的学课。

      方乐怡欣然一笑,“爹爹不是带着‘麻烦’回来的么。这个锦袋我也看过好些次了,每次只要它随着爹一道回来,爹便会在我面前强装无事,夜里却秉烛夜熬。而我就会以送夜宵为借口去爹的书房与爹探讨一番。”已经到了方远书房门前,乐怡拉着他进了屋,“所以这次爹索性就直接来找我,省了等夜里吃夜宵。”

      “这事只怕你也无法解决的。”方远说着把手中的锦袋交给方乐怡。
      方乐怡接过东西取出里面的文书,速速看完,略垂头思索了一番,“法子我倒是有的。只是……”抬眼看着方远,“爹爹能否放心让我去办此事?”
      “怡儿要用什么方法,先说于爹。”
      “有匪患有起义,朝廷又施‘强干弱枝’,地方兵弱量少,要调兵又不易。这等情况下要剿匪要平乱,光靠地方上的这些个老弱残兵简直是痴人说梦。事到如今我们只有一条道可行,即是以匪治匪,以匪平乱。”方乐怡意料之中看到她父亲的惊愕神情,“这法子说是简单,实质麻烦。唯有我亲到部署才可。”

      方远怎么舍得让他这个独生女儿以身犯险,但是这事确实只有方乐怡可以解决。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着,最终一咬牙一点头。

      …………

      阿虎从客栈的偏窗翻出去,抬眼巡视了一番窄巷的环境,只有一个出入口,从那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再往巷子深处看就见到有几根粗竹竿,上前把几根竹竿斜靠于两墙之间,抬步提气踏着相交叠的竹竿攀墙上房。
      就在阿虎的手刚勾到屋顶瓦片时就听到后头有人呼喝,阿虎知道是官差,双臂一用力,双脚奋力一踹,借力跳上房顶,下方的竹竿也因为最后那一脚纷纷倒落下去正朝着赶来的官差砸去。

      追着阿虎的两个官差躲过那几根竹竿,再抬头已经看不到要抓的人的身影了。又想到刚刚上房的矫健身手,知道就算追到也不是对手就作了罢,转身回去复命。

      阿虎在房顶上跑了一阵子才落地,她也不知道官府的人会不会追来,只想着趁着城门还没设卡快些出城,脚下步子飞快,披着夜色就出了城。在城外阿虎躲得并不远,就找了主道旁的一棵大树,爬上去等天亮再与桃夭与兄弟会和回山寨。
      天刚刚亮一队人马就出城来,阿虎从高树上往下望就看到自己的那匹‘五花骝’,骑在上面的人就是桃夭。见到桃夭的阿虎心中喜悦,三两就下了树,对着还有些距离的队伍吹了一声马哨。听到哨声的‘五花骝’撒了欢地往阿虎这边跑,这一跑真是害惨了骑着它的花桃夭。本来桃夭就不会骑马,马儿慢慢走着她倒还能坐稳,这马突然狂奔起来桃夭就完全没法应付了。身子因为颠簸而前后晃荡,手里的缰绳也抓不紧,没几步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桃夭这一摔把阿虎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拔腿飞快地跑到跌在地上的桃夭身旁,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桃夭抱在怀里,伸手就摸向桃夭的脚踝。手刚触到桃夭疼得抽了一口冷气,阿虎急忙脱掉桃夭的鞋袜查看,见白嫩的脚踝又红又肿,但没有扭曲的迹象。“我不碰伤处你可会觉得疼?”阿虎撤手问道。看桃夭摇头阿虎才舒了口气,“那便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了。”说罢抱起桃夭走到又折回来的‘五花骝’身边,让她先坐稳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好在寨子里别的不多,就伤药多得很。回去后我拿药酒给你揉揉过几天就能好。”

      “上药酒会疼吗?”桃夭虽有勇有谋又能处变不惊,却实在是个很怕疼的人。以往她多是强撑着不表现出这个弱势,不过她倒是觉得在阿虎面前这种弱势不必遮掩。一来阿虎会对她更加上心,二来也轻松许多。
      “不使力气按好的慢。”阿虎也不愿意桃夭受苦,这万不得已。
      听到这话桃夭用自己没伤的脚踹了阿虎的腿,“那就慢慢养,你还不愿意养我不成?!”
      “愿意养!当然愿意养了!多久都养着。”

      这么没骨气又低三下四的语气让随行的几个兄弟都为阿虎汗颜。在城里把几个人打残废的霸气劲头哪去了?话虽如此,这趟跟着进城的五个人对花桃夭算是另眼相看了。佩服她能面不改色与官府的人周旋还把那些个捕快衙役弄得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地滚蛋。“不动刀子,不使拳头,就动了动嘴,果然读过书的人就是有本事,和高军师一样了不起。”几个人回了寨里把当天桃夭怎么击退官府差役的事和其他兄弟说了一遍,“等二当家收了她,咱们寨子就有两个智多星了。到时候其他山头的土匪都得尊我们‘大虎寨’为首!”事到这里全山寨的人大部分都盼着二当家快点把婚事办了。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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