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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午夜时分,喀山德开始不安地乱动。不情愿地也睡着了的赫菲斯缇安被喀山德的动静吵醒了。他想要一直看守,但最后疲劳还是占了上风。“喀山德?怎么了?”赫菲斯缇安看到喀山德睁开的眼睛中的狂热。喀山德似乎没意识到他的存在。

      “不会……令您……失望……照您……说的……去做……会让您……骄傲……父亲。”喀山德想从赫菲斯缇安身边逃开,但那强健的臂膀紧紧环抱住他,使他惊惶。“决不会……犯错……我保证!”

      喀山德哀伤的语气让赫菲斯缇安忧虑,他试着抚慰他。“我知道你没犯错。你跟我在一起很安全。请冷静。”这一次他的话起了作用,喀山德镇静了下来。狂热的眼睛与他对视,赫菲斯缇安试图传递平静与安全。“你得试着睡觉,别担心。”在他明白过来之前,喀山德将他拉近,嘴唇压上了他的唇。赫菲斯缇安睁开了眼睛,但他没有离开,而是默许了这个同情与好奇的吻。现在是赫菲斯缇安感到好奇了。喀山德为什么吻他?

      “赫菲斯缇安……”

      听到喀山德低声叫他的名字,赫菲斯缇安知道伤员很清楚自己吻的是谁,但还是没回答他为什么。“喀山德?再睡一觉。”喀山德露出满足的笑脸,不像他过去常常对赫菲斯缇安的嘲弄的嗤笑,这个微笑温暖而敬慕。多么奇怪!

      喀山德闭上眼,而笑意还留在脸上。赫菲斯缇安认识他以来,喀山德第一次看起来沉醉于幸福中。赫菲斯缇安有更多的疑问,剩下的半夜他都探询地凝视着喀山德。喀山德古怪的反应令他深思——那个吻——还有早先喀山德说过的话。那些话可能是对安提帕特,喀山德的父亲所说。安提帕特代亚历山大统治着马其顿,他的家族对王位有一些法定权利,这就使喀山德成了王子,有资格继位为君。赫菲斯缇安一直设想这一事实就是亚历山大不再像过去那样,而嫌恶喀山德的缘由之一。

      此刻喀山德在他身边放松地安眠。赫菲斯缇安不知道为何梦到父亲为让喀山德如此烦乱,他猜测这对父子的关系。安提帕特为人苛刻,喜爱并渴望权力。他猜想喀山德面对着何种处境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成长起来。随后,喀山德被送去与其他的贵族子弟一起学习。喀山德从来没有真正适应过。喀山德与众不同,孩子们很快就熟知了这一点。不过赫菲斯缇安从不能说清喀山德为何不同。喀山德一直是冷漠而傲慢的,没错,但大多数同伴也用傲慢来形容亚历山大,而他却被众人欣然承认甚至崇拜。赫菲斯缇安注视着喀山德,思索着他现在究竟有何不同。

      ~~

      “赫菲斯缇安,我们粉碎了他们!赫菲斯缇安,你在哪儿?”亚历山大四处寻找赫菲斯缇安,把自己血污的头盔扔到地上。巴高斯已经注满了一浴盆水,站着准备伺候他,但亚历山大挥手示意他离开。他得先和赫菲斯缇安谈谈。“克雷托斯,赫菲斯缇安在哪儿?”

      正和一个卫兵谈话的克雷托斯走进王帐,耸了下肩膀。“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正在你身后掩护。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现在想起来,回到营地后我就没见过他。”

      “找到他,克雷托斯!我要他说明清楚!找到他,告诉他我要马上见到他。”亚历山大不知道赫菲斯缇安的行踪,感觉急躁。“把他给我找来,克雷托斯!”

      虽然不怎么喜欢执行这种命令,克雷托斯也不敢忽视,出发去寻找赫菲斯缇安。

      ~~
      旭日再度升起的时候,赫菲斯缇安很担忧喀山德的状况。喀山德持续高热,不久前还开始难以理解的喃喃自语。他不得不滴了些水滋润喀山德的双唇,思考该做些什么。他们需要食物,更重要的是如果亚历山大的搜索队不赶快找到他们,连水也不够了。

      他打算从喀山德身边挪开,但是伤员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作为一个虚弱发烧的人,喀山德还拥有令人惊异的力量,赫菲斯缇安不想强制性挣脱,那只会让喀山德严重的伤势雪上加霜。

      “留下来…”喀山德祈求地低语。“请…留下来…”这时候,他完全确信自己是在一个异常鲜明的梦境中。发烧让他远离真实,所以他假想了这个梦——赫菲斯缇安是他的心愿变出来的戏法,一旦从梦中醒来就会消失。“不要走…”有赫菲斯缇安在身边,他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

      赫菲斯缇安让步了,重新坐下来。喀山德松开了赫菲斯缇安的手腕,他的手软弱地滑了下来。“喀山德?为什么要我留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从来都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喀山德眨眨眼。他梦中的赫菲斯缇安全都搞错了!“不…不是这样!”

      赫菲斯缇安决定最好还是安抚喀山德。激动不安只会使病弱的情形更糟糕。“那是我错了。”

      喀山德不想再多说——他想代之以接触。他聚起残余的力量,举起一只手。他的手指滑进赫菲斯缇安的头发,捻弄缠绕指间的发丝。他一直都想这么做,现在终于在梦中实现了。“我感觉…不太好,”他哽咽地说。

      “你失血过多,喀山德。你当然会觉得虚弱。”他必须马上检查伤势,但要动手时他迟疑了,还是让喀山德好好睡吧。他希望感染不要再扩大。以宙斯之名,亚历山大怎么耽误这么久?

      ~~

      亚历山大惊讶地瞪着克雷托斯。“有人看到赫菲斯缇安跟着喀山德离开了战场?”这可真是意想不到。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们脱离战斗?“派出搜索队,一找到他们就把人给我带来。我要和他们两个都好好谈谈。”喀山德做了什么竟能让赫菲斯缇安离开亚历山大身边?亚历山大明白喀山德的嫉妒与心底的恶念。让他知道喀山德为了某些原因计划了这一幕来报复赫菲斯缇安他也不会吃惊。“现在就去!”他命令克雷托斯。他想要亲自前去,但他不能,因为被击败的部族提出为他举行整整一晚的庆典,他不想拒绝这个提议而得罪他们。他要笼络这些人以免部队继续迁移时他们从背后发动反攻。

      ~~
      喀山德的症状并未好转,而是每况愈下,赫菲斯缇安已无计可施。在学生时代他跟着亚历山大学习了同样的课程,但在要进行治疗时他却没有亚历山大的才能,另外他甚至已没有水和草药,无从着手。基本上,他没什么办法来减轻喀山德的不适,这使他非常灰心。

      偶尔,喀山德会恢复神智较长时间,能明白自己受了伤,是赫菲斯缇安正在照看他。这时候,喀山德会重拾他以前的防备,试图用冷漠的怒视和嘲讽赶走赫菲斯缇安。但赫菲斯缇安再不允许自己分心,仍然接近他。赫菲斯缇安可以告诉挫败且困惑的喀山德,但他还不能接受喀山德吻了他的事实。赫菲斯缇安甚至不确信他是否该提起这事,因为这意味着他得面对喀山德爱慕着他的可能性,而这是他不乐见、不愿细想的。

      这回喀山德不知该如何对待赫菲斯缇安的举止是好,当他头脑明晰时;而当他因狂热而咆哮时,他试图再次拉近赫菲斯缇安以便能吻到他。

      高烧发作时,赫菲斯缇安一直都耐心并纵容着他的病人。当发病周期越来越长,他也越来越确信喀山德爱着他已经相当久了。伤员再三爱抚他的脸,还试着拉近他来亲吻。这一切都让赫菲斯缇安为难和不解。为何从未留意到喀山德醉心于他?而现在他又该怎样做?喀山德爱着他,这个念头简直愚蠢得不值一提。但是那爱抚,那敬慕的眼光,还有笨拙的亲吻的尝试都向赫菲斯缇安昭示了唯一可能的趋向。

      “亚历山大,快点。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真的不知道。”

      ~~

      喀山德喘着气。此刻他的思维出奇地清晰。他的肩膀已麻木,失去了知觉,而疼痛即刻变得可以忍受。赫菲斯缇安还在他身边,看上去闷闷不乐。天青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带着深切的关怀。“有…多糟糕?我是不是…会死?”

      喀山德理性的语气让赫菲斯缇安大吃一惊。发烧必定暂时被制服了,给了喀山德一时的清醒健全。凑近一些,他摇头。“你不会死的。亚历山大会及时找到我们。他的搜索队随时都会来到。你得再多坚持一会儿,喀山德。你现在绝不能放弃!”

      喀山德听到赫菲斯缇安的决心,他忘了要假装怒目,眼中流露出讶异。“你为什么在意?”无意识的言语从口中溜出。赫菲斯缇安会好心到照顾他,他为何追来?他在干什么?要知道老习惯可是很难改掉的。

      “我在意,”赫菲斯缇安回答,他发现自己确确实实在意着喀山德的安宁。他从未恨过他,而且从喀山德向他伸出手那一刻——即使他是在发高烧并处于一切都只是梦境的印象中——就影响到了他,现在赫菲斯缇安希望喀山德能彻底康复。“我真的在意。”他重复了一遍,因为喀山德脸上写满了怀疑。

      喀山德眨着眼,明白自己太疲累,太虚弱,无法进一步深入询问赫菲斯缇安。高热再度袭来,模糊了他的视线。最后,他再度闭上眼睛,任高烧将自己占据。

      ~~

      克雷托斯可不怎么高兴被派来率领今天的搜索队。当亚历山大最终完全明白赫菲斯缇安在战斗中失去了踪影,他怒不可遏,克雷托斯和其他同僚都被波及,不得不忍受着王的暴怒。

      克雷托斯带着他的人回到赫菲斯缇安最后被看到的地点。一到那儿,他们就发现了两道通往树林的踪迹,证实了目击者关于喀山德和赫菲斯缇安朝那方向去了的证词。虽然他很好奇两人为何离开战场,他并不仓促地急于寻找赫菲斯缇安和喀山德。他们沿蹄印寻去,进入树林后,克雷托斯命令手下立定。他叫他们安静,然后呼喊赫菲斯缇安的名字。若赫菲斯缇安就在附近,一定会回应他的呼唤。

      ~~
      赫菲斯缇安回过头来凝神细听。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援兵终于到了!他察看喀山德,发现他仍然处于发烧昏睡中。喀山德不会很快醒来,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赫菲斯缇安离开他一小会儿。“我去找人帮忙。”赫菲斯缇安低声说道,轻抚喀山德滚烫的额头。过去的那一夜改变了他看喀山德的眼光。与那人之间有比眼神交流更多的东西,他觉得揭示真相是自己的责任。喀山德真的爱他吗?

      又一声尖声叫喊他的名字,把赫菲斯缇安的注意力从喀山德脸上吸引回来,他从林地上起身。他循声而去,看见克雷托斯终于放下心。“我们在那儿!喀山德受伤了!”

      克雷托斯点头,以手势示意护卫跟上。他下马跟着赫菲斯缇安去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喀山德还在睡。他惊奇地皱眉。“这儿发生了什么?”喀山德看起来异常苍白,血染红了肩上层层包裹的绷带。

      “他在战斗中受了伤。他的坐骑受惊跑走了。我看他伤势很严重就跟来了。”赫菲斯缇安跪下来,克雷托斯也照做。“伤口感染了,而且血流不止。他需要医生,现在就要。”

      “运送他很困难。不管我们怎么做,最后他都会受到碰撞而加重伤情。”

      “可我们必须做些什么,不然他就死定了。”赫菲斯缇安开始试着把喀山德拉起来。

      “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克雷托斯挑起眉毛,向赫菲斯缇安投去不解的一瞥。“别告诉我你关心他。”事实上同僚中没人那么喜欢喀山德,大多数人都尽量避免与他相处。

      “他受了伤需要帮助,”赫菲斯缇安斥责道。“你会帮我吗?”

      克雷托斯帮赫菲斯缇安扶喀山德站起来,然后支撑着他,赫菲斯缇安去牵他的马。喀山德的牡马遍寻不获,想必是乘夜跑掉了。“我要你帮忙,”赫菲斯缇安乘上自己的马,对克雷托斯说,“把他交给我。”

      克雷托斯益发惊讶。“你要自己抱着他?”

      “为什么不?”克雷托斯的说话方式开始激怒赫菲斯缇安。要不是他确实需要克雷托斯的帮助只好忽略其礼貌,他宁愿自己单独来干。他们一起设法把喀山德弄到了马背上。喀山德没醒,但发出了痛楚的呻吟。“这样安全吗?外面还有敌人么?”

      克雷托斯用手势示意护卫们在赫菲斯缇安和喀山德周围围成保护的屏障,驾着自己的马跟在赫菲斯缇安坐骑边。“我们粉碎了那些家伙。部族投降了,昨晚亚历山大就职成为他们的新统治者。一路上都是安全的。”

      “我不敢冒险一个人回去。我不确信是否安全,而且跟喀山德在一起我没法自我防卫,我猜想最好还是在原地等待救援。”

      克雷托斯咧嘴一笑。赫菲斯缇安有充分理由相信搜索队会来找他因为他是亚历山大的爱人。他看着喀山德如何向后靠,倚着赫菲斯缇安的胸膛,并揣度着赫菲斯缇安面上转变的表情。他上一次看见他们时两人可还不是朋友。看起来情况变了,他思索着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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