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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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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午后,温润的光铺入殿内,层叠光影在临窗的书案后延伸。
她窝在宁裕泽的怀里,撒着娇问,“恩人,你几时送我回薄山啊?”自她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已幻化成人类女子之身躺在孝正王爷的府邸内,她在惊喜中也明白之前心悸还有身体虚弱的原因,那大概就是化成人身的预兆,精怪自修行以来梦寐以求的就是为了修得人身,再而修为妖或仙,超越人类之所能。
宁裕泽一开始对她投怀送抱的行为极为头痛,可谁叫自己长得一脸好人相,于是她丝毫不惧他。他无奈于她如孩童般并不懂人间风情,不懂她自己这样的言行只可用在情人之间,几般解说后她依旧我行我素,于是他在抚额苦恼过后彻底放弃了。如今他对突然蹭进怀里的她很淡然了,他依然端坐在朝窗的书案前用毛笔认真地写着公文,对她的撒娇毫不感冒。
“恩人,你怎么不回答我?”她不满的自他怀中钻到书案前看他到底在干嘛,于是她墨黑的发顶着他的下巴。
“你刚才说什么?”宁裕泽漫不经心得应付她。
她的注意力被宁裕泽笔下的字吸引,看着他的笔可以画出各种各样的字来她觉得很是有趣,也就没有再纠结刚才宁裕泽没有回答的问题,转而好奇的指着纸上的一角问道:“这个是什么?”
宁裕泽抽空粗略的瞥了一眼,答:“我名字。”
“这三个字就读王爷吗?”她看着纸上的三个字疑惑。
“王爷是我的爵位封号,这三个字读宁裕泽。”宁裕泽对白丁表示无奈,于是有种教她识字的冲动。
“我就没有名字。”她垂眸,一脸委屈。
“……”
“我就没有……”她继续委屈,对头顶上冒出一对耷拉着的狐耳毫无知觉。
“……”
宁裕泽无语,终是将脑海中忽然显现的两字写下,将宣纸上的墨水细细吹干,上书二字‘灵寻’,“你的名字。”她狐耳耸动,欣喜地凑上前去,全然不知她从今晨苏醒到现在已经多次在他面前暴露了狐精的身份。
夜,清辉似水,静静流淌入殿,薄如轻雾的光晕自窗外漂浮至殿内的床榻上,一只小狐蜷缩在被上,它抬眸望向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让它想起了在薄山的日子,它不由踏足下地。
云石铺地的殿上踏上一双玉足,随之是薄纱跟随落地,夜的寒凉从云石透入她的足心,沁入她的心脾,她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自化人以来身体虚弱许多,且功力不稳,时常控制不住的露出狐耳和狐尾,好在宁裕泽没发现她是狐精也没让侍女时刻跟着她。
她在墨发与臀部处悬空挥了挥,确定没有露出狐样这才推门出去融于夜色。这是她第一次出寝殿,临殿宁裕泽的住处已黑了灯,大概是睡下了。
于是她绕过一折亭台往鱼池走去,在月光的清辉下循着在风中沙沙作响的竹叶声走去,随着走近,她在竹叶的摇曳声中听到一阵低语,她的听力敏锐,闻出是一名女子还有他的声音。
"裕泽哥哥,她是妖,不可信,万一掌控不了……”紫衣女子挽着简单的髻,袖处被袖带收紧,一身利落,这装束可见她会武功。
“大概只有她才能做到。”宁裕泽望着庭园里漾着细碎月光的池水缓缓说道。
“为什么?”
风忽忽作响,不远处的低语声时隐时现……灵寻忽然想起她没有穿鞋就出来了,足心被地上的小石子硌的生疼才后知后觉,于是转身返回,后面的谈话声逐渐被风吹的细碎,她已听不清。
恩人,既救了她,她就必须报答。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璃妃娘娘离奇被杀,直到次日才被侍女发现殒于床上,伤口在颈部,是一个狭长的刀口。皇下令彻查并厚葬了璃妃。
听闻消息,八妃白紫歆极为讶异,听着侍女潮泠欢喜说道:这下好了,定是千溪大人替我们除掉和时常和我们作对的人,没了璃妃,以后皇一定只宠娘娘一个。而且我听殿前的宫女说皇没有一丝黯然神色,由此看来他对璃妃也不是那么宠爱。”
白紫歆立于窗前默默听着潮泠说的,暗自思忖着,转念又觉千溪只杀妖不杀人,不会是千溪。但潮泠说的是,没有璃妃那容貌,皇一定更加常来这。她的唇弯起,每日服下一点解药的她唇渐渐有了血色。
孝□□里,一女子拉着自顾向前走的男子衣袍哀道:“恩人?你到底何时送我回薄山?”
“等你身体好转又识得回薄山路时。”宁裕泽翻看着手上的简册边走边答,全不在意女子拉着他的衣袍,忽然他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顺口对她说:“哦,对了,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灵寻愣了一下,而后扭头一看,果然有好大的一条白色狐尾在她身后左右摆荡,顿时用心念一收。不幸的是,这边狐尾刚收尽,她的墨发上又冒出一对狐耳,而她刚从精修为人形,功力尚浅且不稳定,对此毫不知觉。她仰着头看着他很是疑惑,“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害怕?”
“因为我是王爷。害怕的应该是你,你可是美味的动物。”见她这般,宁裕泽唯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需记得,除了我,切不可在他人面前暴露你狐精之身。以免他人吃了你。”他淡然说完,玩心忽起,抬手触上她墨发上的一对外白内粉的狐耳,揉捏了一下,他这一触让灵寻条件反射,狐耳一耸,一瞬就收了回去。宁裕泽点点头认真道:“嗯,你耳朵挺有趣。”那手感极好,他心想着。
灵寻木讷在原地,大概是在愁自己不幸的遭遇,又遇上一个觉得她美味的人。她忙支支吾吾竭力为自己辩解,“我一点也不美味……你看,我现在是人,不是狐狸。不信你摸摸看。”她绕到他面前在他面前旋转了一圈,以示她真的是个人。“恩人,等……等我回到薄山修成仙后定会来……来报答你。”以现在的功力待在人间实是不安全,还是早日回山才好。
宁裕泽挑眉,一脸质疑,将手中简册握成一卷随性在手心上轻轻拍打,“修成仙报答我?”
灵寻点头,只要不出意外,她就能修成仙。
“恐怕等你修成仙后这世间早已改了几朝换了几代,而我已被埋于地下几百年了。”宁裕泽摇摇头。
灵寻搔了搔额角,有些苦恼,“可是现在我不知如何能报恩?”她想了想,忽然兴奋续道:“不过听闻报恩有以身相许的,这个好像挺简单。”
“裕泽哥哥不需你以身相许!”一名女子在不远处从外走近,她的语气极为不悦。
灵寻循声望去,认出是昨夜在竹林与宁裕泽谈话的紫衣女子,不过她今日与昨夜截然不同,没有挽着简单发髻和一袭利落的紧袖紫衣,而是一身华丽的繁花长袖衣裙,鬓发如云,盘结成凌虚髻,她下颌微抬,露出光洁的下巴,一派官宦女子家的高贵。
“你是谁?”以身相许有什么不妥吗?灵寻对这种报恩方式尚未了解,只是听闻过。
“我是北璇郡主。”北璇忍下方才的不快,浅笑着缓缓说道:“以身相许倒不用了,倒是有一事裕泽哥哥需要你帮忙。”她看向宁裕泽,见他默然不语,一副默许她继续说的姿态便继续说道:“你若是想报恩,这机会正适合。你可愿意?”
“是什么事?”她只怕以她现在的功力什么事都做不来反而会露了狐狸尾巴。
“这事就是替裕泽哥哥去一处取一物。再过几日你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常,届时就可去,你愿意与否?”
北璇的语气不急不缓,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浅笑,看起来有几分可爱,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语带锋芒,好像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自然愿意。”灵寻看向宁裕泽,爽快答应,反正听起来都是件简单的易事。她望向北璇,这个北璇似乎很了解她的状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身体几时恢复而这个北璇郡主却知道。
“那报恩的事就解决了。现在裕泽哥哥你可方便来听听我的琴技,好让我有所改进。”北璇转向宁裕泽,一脸期盼。
“北璇,我这几日有些头痛,改日吧。”
宁裕泽借口推脱,忽然他真的就觉得自己这两日还真有些头痛,因为旁边这只狐狸的原因。听侍女们说她极为怕水,不愿洗澡,视入水为必死无疑,尽管侍女们在得到他的指令后软硬兼施,终是无法将她扔到浴池。这样算来,自那日她淋雨躺在他寝殿,昏迷中侍女替她洗过,她已有两天没洗了……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必须在今日解决。
“那好吧,裕泽哥哥。”北璇郡主有些失望,临走前又瞧了灵寻一眼这才放心离去。她心想,这女子虽然长得美丽,却只是一只狐妖罢了,裕泽哥哥绝不会喜欢上她,很快她就远赴他国,不会和裕泽哥哥有太多纠缠。
灵寻对北璇临走前的一眼颇为奇怪,为何是看她而不是看宁裕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