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问心殇》沈问心

6、纠缠

　　第六章纠缠

　　回到丽莺苑时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京城，这时的丽莺苑却是最热闹的时候，外人看似迷乱，我却看到的是一群人在喧闹之中派遣自己的寂寞。
　　我刚进门就看到小行在门口注视着我，但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安，似乎也什么事情隐瞒了我一般，罢了罢了，我也没什么精力去搞这个小鬼头的事情，只要不是闯了大祸，别给我惹麻烦就行了。
　　我径直走向大堂内，姑娘们都在尽自己的所能哄自己的主顾片刻的欢愉，脸面上和常人无异，满面桃花，但是我知道，每天的这个时候，是她们最不想活着时候。
　　在确定楼下没什么大事儿之后，我便又回到了楼上。我始终是放心不下慧言这丫头，不知不觉就站在了慧言的屋子跟前。我刚把手抬起来想要敲门，却听到了一些我平日里最熟悉的男女交合之声。我慢慢的放下手，也终于放心，我太了解慧言了，只要是她肯接客了，这就证明了她已经从鱼乐师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做回了那个天天没心没肺的慧言。

　　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刚打开账本，小行就坐到了我的身边。
　　“怎么了，我还要算账，这几日的帐都还没算呢。”我拨起了身边的算盘。
　　小行还是在旁边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半天了不说一句话。
　　这一个大活人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还怪渗人的。“有完没完了，到底有什么事啊，没事你就下去帮我盯着点场，别在自己监视我。”我将算盘往茶杯旁重重一放，迎上了小行的目光。
　　“问心，你说一个男人会不会突然爱上一个女人？”小行的目光的牢牢将我锁住。
　　“看情况吧，但是我觉得是不会的，哪来那么多的一见钟情。”我被小行的问题问的莫名其妙的。“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是不是我们家小行看上哪家姑娘了。”我伸手捏了下小行的脸蛋。
　　“瞎说什么呀你，我天天泡在女人堆里，哪里那么容易看上别家的姑娘。”小行揉了揉自己被我捏红的脸蛋。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看上自家的姑娘了，这好办，看上哪个了和姐姐说，保证手到擒来！”我还装腔般的在他的面前握了握拳头。
　　小行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没有没有，别说我的事。”
　　“那是谁的事？”我疑惑的看着他。
　　“就是我认识个女子，她的心上人本对她毫无男女之意，并且还拒绝了她的示爱，但是突然有一日对她格外的殷勤，你说这是为何。”小行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慢慢摇晃着杯里的茶水。
　　我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心里微微觉得有些不妥，总觉得他说的这个故事我熟悉的很，但就是想不起来。
　　小行又继续说道：“问心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不忍心对她说明，怕坏了她的念想。”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两个人的样貌。“是不是慧言和鱼乐师！”我一把抓住小行的手。
　　小行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惊讶：“你如何得知，我可没说啊！”
　　“你说的都那么明显了，我能不知道吗，你以为我和那些天天跟着你的姑娘一般傻吗。”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此事中间必有蹊跷，等慧言房里的客人走了之后我们再去找她问问清楚事情经过吧。”我和小行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便拿起茶杯想喝一口水润润喉。
　　“啊？什么客人啊？今儿一天慧言都没接过客啊，现在在她房中的便是鱼乐师了。”
　　“噗！”水还没咽下去，便一口喷在了小行的脸上。
　　“你这女人，怎么没个女人样子。”小行用袖子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
　　我将茶杯放下，起身走向门口。“出了那么大个事！还要什么女人样子！”语罢，我便又走向了慧言的屋子。

　　我和小行两人来到慧言的屋门口，却没有一人敢去敲门，只是默默的看着房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拉了拉小行的衣襟，示意他上前听听里面怎么样了。小行却顺手将我的手掌握在他的手掌之内，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像是在说，要死一起死，要听一起听。他一扯便把我箍在他的怀中，一阵檀木香传入我的鼻内。
　　“小子想死啊，快放开我。”我用力的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拥我的拥的更紧了。
　　“别闹了，你还想不想听了，等会儿被人发现，看你怎么办。”小行将耳朵贴在了门框之上。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似乎并不是毫无道理，渐渐地安静下来，和他一样将耳朵贴了上去。
　　屋子内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无非还是原来的那几种声音罢，只是夹杂了一些“别离开我。”“我爱你。”“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之类的情话。
　　我和小行对视了一眼，却发现小行的脸部表情极其的怪异。
　　“怎么了，没听过这种声？亏你还是青楼长大的。”我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胸口，低声说道。
　　他突然像碰到鬼一般将我放了开来，让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我刚想问他干嘛一下子这种反应。只看到他用手放在了裆部，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走了！看来没什么事情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轻轻一笑，这个小行啊，虽说在青楼长大，但是这心思还和平常人家的男子没什么差别。

　　我回到房间，想着刚刚听到的一切，心中不免有些疑问，难道这鱼乐师当真放弃他那病重的楚楚来找慧言了？可是这鱼乐师前几日还对慧言不理不睬，怎么今日这么干柴烈火。算了，不想了，总之现在的慧言应该是处于云端之上吧，我只是希望啊，这一切真是你情我愿，若不是，那岂不是又得大闹一场？
　　我望了望窗外，不由得想到昨晚的黑衣男子，突然他那晚的眼神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昨晚没有发现，现在再一回想却发现那双眼睛让我觉得有种熟悉质感，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或许是今个儿太累了，有些乏了，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

　　当我再一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梅儿，你说我今天穿的是素一点儿好还是艳一点儿好呀。”我拿着两条裙子在身上比划着。
　　“姑娘穿什么都美，哪像用选啊，简直就是个衣架子~”小梅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看着手中那件鹅黄色的长裙，突然想起昨日的霍公子，“就这件吧，穿着这个色儿能年轻点。”我举起了鹅黄的那件。
　　“姑娘说笑了，您才多大呀，本来就年轻着呢。”
　　我被梅儿逗得咯咯乱笑，将裙子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梅儿，你说我今穿的这一身，该梳个怎样的发髻呢。”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完全没有思绪。
　　梅儿轻轻的在我头上摆弄，“放心交给梅儿吧，保准儿让人眼前一亮。”
　　我被梅儿的话逗得咯咯只笑，用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就你嘴贫！”

　　我心里始终对昨天晚上的事情感到有中隐隐的担心，在一番梳妆打扮结束之后，便想去慧言的房里瞧瞧，顺便问问昨儿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刚踏出房门，就听到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阵的争执之声。那不是慧言的屋子吗，槽糕，不是出事儿了吧。想到我这里，我赶忙向慧言的房间跑去。
　　我站在慧言的屋子前，见到房门虚掩着，声音从缝隙处一点点流泻出来。我俯下身子，从门缝中想看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见鱼乐师衣衫不整的站在慧言的床前，慧言则衣不蔽体，在床板之上侧卧着，一直手紧紧抓住鱼乐师的衣襟不松手。
　　“慧言姑娘，我真没想到你明知楚楚尚在人世，还做出如此不光彩之事，劳驾你松手，让鱼某离开。”鱼乐师背对着慧言，望向窗外的桃花树。
　　“鱼公子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啊。”慧言原来就苍白的脸上满布泪痕，但是手还是牢牢抓住，一点都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鱼乐师没有理会慧言的话，在一旁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慧言姑娘，原本鱼某认为虽然不能和姑娘有男女之情，但可以是彼此的知己，但是经过昨日之事，我想断绝来往对你和我都好。”
　　“鱼公子，这当中定当有什么误会！你和慧言相处那么些个时日难道你还不懂慧言的为人吗！你相信慧言会做出此等不光彩之事吗！”慧言眼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挂在慧言的脸庞之上，虽然没有滴落，但是我却感觉到眼泪落在我的心上，把我的心砸的生疼。我用手紧紧攥着胸口的那朵莲花，令得衣物都起了褶子，这个姓鱼的，还真认为自己一表人才，姑娘全都得为他俯首称臣？在我思考要不要进去教训一番鱼乐师时，一股熟悉的檀香飘进我的鼻子里。
　　“别去，那他们自己解决。”小行温暖的手覆在了我的肩头，减轻了我的怒火。
　　“慧言姑娘，鱼某到昨日还觉着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我却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慧言姑娘是这京城中最巨盛名的——花魁！是一名在烟花之地的青楼女子！”鱼乐师狠狠的甩开了慧言的手。眼中流露出当初第一次见到我时的不屑和厌恶。
　　“你是在嫌弃我吗..这几日我连房门都没出，你还是觉得是我做的吗..”慧言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似乎压抑着太多的痛苦无法释放。
　　“慧言姑娘，我一夜没有回去了，楚楚定当着急，请恕...”
　　“啪！”还没等鱼乐师说完，我就冲了进去，小行来不及拉住我，鱼乐师的脸上立刻浮现了红肿的五个手指印。
　　“心妈妈！”慧言和鱼乐师异口同声的叫道。
　　我缓缓走向慧言的身边，让披风披在了她的身子上，用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心妈妈，你都听到了是吗，呵呵，我又傻了一次。”慧言将头抬了起来，只见她双眼红肿，定当已经留了不少的泪水。
　　“听到一些子，你放心吧，我来解决。”我拍了拍慧言冰冷的双手。
　　鱼乐师走到门前，想要离开，却被小行挡住了去路。“行公子，家妻还在等鱼某回家照看，麻烦请让一下。”
　　我走到小行的身边，同他一起阻碍鱼乐师的离开。
　　“哦？鱼公子□□愉，现在连帐都没结就想要走？”我靠在门框之上，妖媚的望着这个杀千刀的男人。
　　“那请问姑娘，要多少银子。”这姓鱼的倒也不卑不亢。
　　“银子我有的是，谁稀罕你个破乐师的，再者说了，你这银子，不还是从我这青楼之中拿走的吗。”我知道鱼乐师对于我这青楼有着诸多的不满，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心妈妈..”慧言在一旁轻轻叫着我。我却丝毫没有理会她。
　　“说话呀，刚刚不是挺会说的吗。”
　　“姑娘，请你放尊重点。”鱼乐师的脸成了铁青色。
　　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脸凑到他跟前。“你不是不屑见到我们这种女人吗，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看清楚，我们这种烟花之地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用自己的身体赚钱，哄得你们这群臭男人开心，现在你还有脸来质问我们！”我的气血上冲，涨红了整张脸。
　　“请你松手，不然别怪鱼某动手。”说罢便作势要将我的手掰开。
　　小行过来一把抓住了鱼乐师的手。“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对你不客气！”
　　我，小行，鱼乐师三人形成了一个僵局，整间屋子漫布着怪异的气氛。
　　“请你们放手，我要回家照看我的妻子了。”鱼乐师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松了手，对着他笑了笑。“你是否觉得青楼女子都十分不堪，觉得自己的妻子是世上最纯净的女子？你这人的思想有着极度的偏差，你回家问问你那快病死的妻子，他是如何患病的！”
　　我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般砸在他的头上。
　　“心妈妈，你别说了，让他走。”慧言想要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不解的看着慧言，她不是不让他走吗，难道她知道些什么？“慧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让他走！”说罢，慧言便滑进了被子中。
　　小行让我拉到一旁，为鱼乐师让开一条道。他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
　　“鱼某，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