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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言 ...

  •   慧言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两手无力的垂在身旁,我看着她的这副样子,似乎又想到了当时妈妈的话。是否青楼里的女子就只能孤独终老?是否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之人?
      我轻轻的走上去,蹲在了慧言的边上,静静的望着此时眼中毫无光彩的慧言。
      “心妈妈,你都听到了对不对,我很没用吧,明知道男人靠不住,却还是一个劲的往坑里跳,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只能永远望着他的背影...”
      “说什么傻话,”我不由得点了点慧言的头,“平日里那个没心没肺的慧言跑哪去了?让别人知道花魁慧言为了个穷酸乐师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会怎么说!难道你忘了,当今世上多少男人迷你迷的死去活来的!”
      慧言呆呆的望着鱼乐师离去的方向,突然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之中留下。我一见她这个样子,便慌了神,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傻不傻呀,哭个什么劲,我们不都还和你在一起呢吗,我,君月,小行,都会陪着你的呀,不就走了个姓鱼的吗!”我紧紧的抱着慧言,想给她一点点安慰。
      慧言在我的怀中,哭成了个泪人。

      丽莺苑内

      “心妈妈,不好啦!”
      “什么事啊,一早上就大呼小叫的,想吓死个人阿!”我刚用完早膳,就看到广利火急火燎的冲进我房内。
      “慧言,慧言她..”
      慧言?我立刻联想到几天前的那件事。“慧言出什么事了!快说阿!”
      “赵将军今日一早就来寻慧言,说是要带慧言出去走走,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下床,现在赵将军正在慧言房里闹着呢!”
      什么?这个慧言,不是还想着那个鱼乐师吧。想到这里,我一刻也等不下去,向慧言房间急步走去。

      慧言房中

      还未踏进慧言房中,在走廊里就听到赵将军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哟,这不是赵将军吗,好些日子不见了,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来捧我场呀。”我伸手就将赵将军拉了过来。
      “这不从皇宫那儿刚回来吗,我可是想慧言姑娘想的紧阿,还没回府就过来看她了,谁知道她对我这副态度,我来这儿花钱找乐子,可不是花钱找气受的!”说起赵将军啊,平日里对慧言还真是挺好的,有什么好东西和新奇的玩意儿都往这儿拿。
      “诶哟,我知道,赵将军来我这儿阿,那是我沈问心的荣幸,可是今几天慧言身子不行,怕是服侍不到您了,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还不行吗。”
      赵将军一听慧言身子不行,马上换了个态度。“慧言怎么了?”
      “您也算是了解女人家的主,这还不是葵水来了吗,这几日啊慧言反应特别大,脾气也大,赵将军您就体谅着点吧。”我心想也只有这个借口能先挡一挡赵将军了。慧言则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行了,过几日我再来吧,既然身子不行,那我也就不强求了。”赵将军缓缓走向慧言身边,“这些个银子你拿去,叫丫鬟给你买些补品来,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今儿个走了,你好生休息着吧。”慧言却仍旧不言不语。
      “慧言,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赵将军!”慧言这才反应过来,“多谢将军,奴家今天冒犯了。”
      ”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赵将军见慧言终于开口说了话,便终于放心的起身离去了。

      我看了慧言,这几日明显瘦了一圈,似乎她还是不能接受前几日的事情。
      我来到慧言的床边,紧挨着她做了下来。我轻轻握了握慧言的手,却发现这双手冰冷的出奇。
      “慧言,有些事情憋在心底终究会憋出病来的,我是真的不知道鱼乐师哪里这么吸引你,让你为他这么死心塌地,连生意都不想做了,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们一起来为你分忧,这样可好?”慧言抬起了头,眼神直直的穿过了我的身体,望向窗口那棵樱花树,仍旧沉默不语。
      这时,小行走了过来。“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难道你认为爱上一个人是丢脸的事吗?”
      小行的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慧言的心境,慧言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始向我们讲述了她的故事。

      鱼乐师第一次踏进丽莺苑之时,依旧是身着那身青色长衫,抱着一把木质古琴,琴身之上没有任何浮夸的花纹,只是在侧边刻有一个“鱼”字,夕阳之下的他同他的那把琴一样,毫无雕琢,但却让人转移不了视线。
      “请问,这里召乐师,月钱是多少?”慧言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与银子挂钩,不免好笑。
      “这位爷,想来当乐师?”慧言来到门口注视着他。
      “鱼某看到贴在外面的告示,得知贵店正招募乐师,不知道告示上的行公子身在何处?”不知怎么的,慧言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噗嗤,行行行,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那鱼某便在此谢过了。”

      小行叫鱼乐师当场弹奏一曲,他倒也大方,当场便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婉转的音色让人误以为真的置身于山野之中,忘却尘世的烦扰。一曲弹罢,就让小行和慧言失了神。
      “那你明个儿就来开工吧。”小行将契约摊在了鱼乐师的面前。
      “不知鱼某可否有个要求?”能在丽莺苑中做乐师,和各位活色生香的姑娘们在一起已经是每个男人的梦了,不知道这个姓鱼的还有什么要求。
      小行看着他,点了点头,
      “可否在原本的月钱上再加十两银子,另外,我想先借用两个月的月钱。”慧言不由得一惊,想不到这个鱼公子狮子大开口,这样的人,还是头一个呢。
      “不知公子如此急着用钱,是否有何难言之隐呢。”
      “实不相瞒,我本不愿出来做乐师,却因家中妻室突患急病,不得不出来讨生活。”原来有妻室了,本还以为他未经人事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先预支给你两个月的月钱,但是这加十两银子的事情,由不得我做主,还得看问心的意思,若是你的琴艺她听得过去的话,你不提要求他也会给你加月钱的。”鱼乐师低下头想了想,便在契约上画了押,拿了三十两银子便离开了。

      “鱼公子,等一等。”慧言追了出去。
      鱼乐师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位姑娘,“原来是姑娘,不知还有何指教?”
      “明个正好是我登台的日子,你刚来,肯定是没什么人气的,有我和你配合,我想必定效果更好,到时候涨月钱必定不成问题。”慧言对他露出了一个未加修饰的微笑。
      “那就多谢姑娘的好意了,对了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这个姓鱼的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主,连慧言此等花魁都不认识。
      “你叫我慧言就行了。”
      “那鱼某在此多谢姑娘了,不过家中妻室还在等着我回家煎药服用,请恕鱼某无法逗留,就此别过。”鱼乐师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便向东街走去。只留慧言一人在夕阳中望着他的清瘦的背影。

      第二天,鱼乐师如期来到了丽莺苑。登台之前,鱼乐师见到了完全和昨日不同的慧言。
      “慧言姑娘,今日的装扮果真让鱼某眼前一亮。”
      “还不是为了配合你吗,你的曲子如此脱俗,我也只能做这番打扮了。”虽然慧言每日听到的赞美都数不胜数,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鱼乐师的话语还是觉得心头一热。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上场吧。”小行在旁催促道。
      “鱼公子,第一次登台,你紧张吗?”慧言看着鱼乐师镇定自若的脸差点晃了神。
      但鱼乐师却是一脸的高傲,“有何紧张,不过是群不懂音色的浪荡子弟,哼。”
      慧言不由得楞了一下,转而又恢复了正常脸色。“那我们就上台吧,加油啊,鱼公子。”
      接下来便有了我看到的那一幕。

      于是,鱼乐师与慧言便天天呆在一起,想着用怎么样琴音才能凸显出慧言的玲珑。
      慧言十四岁便来到了丽莺苑,十六岁便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客人,十八岁便名动京城。前来寻她的男子,大都是烟花之客,好色与铜臭并存,勉强算起来也只有赵将军一人可能是用真心对着慧言的。遇到鱼乐师,是慧言第一次遇到个不是为了她的身体而与她交好之人。更何况鱼乐师弹起琴来的样子,就算是平常人家的姑娘都抵挡不住这股诱惑,就更别说是慧言这没见过此等男人的人了。慧言会对他动了心我和小行倒也理解。只是明知道鱼乐师家中有妻室,还跳进这坑中,便让我无法认同了。

      “与鱼公子在一起的那几日,是我有生以后最快乐的日子,不用像以前一样想着怎么做出让男人最喜欢的样子,不用卖弄风骚,只要做自己就好了。”坐在床上的慧言露出了一个惨淡的微笑。
      “可是你明明知道他是有妻室之人阿,为何还要和他保持如此亲密的关系呢,难不成你想让他抛弃他那重病的妻子和你在一起吗?”小行靠在床柱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慧言一听小行的话,激动的直拍床板。“我没有!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他们,我知道鱼公子有多爱他的妻子楚楚,但正是看到他谈起楚楚时那种心动的眼神,让我不由深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慧言,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吗?”我为慧言掖了掖被子。
      “嗯。”慧言又低下了头,轻轻的应和了一声。
      “我记得在你进来第一天,那时妈妈就同你说过,不要爱上男人,不要妄想一个男人会接受我们残破不堪的身躯的,苑里的姐妹只要是爱上了男人的,哪个有好下场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不知为何,明明是说给慧言听的话,小行听到后竟离开了屋子。
      君月也在一边说道:“是阿,男人的怀抱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这不是我们一直奉行的道理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很躲着他了,但是他那青色的背影与那如同清风般的微笑就是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问心,我真的好痛苦。”慧言慢慢的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之中。我听到他叫到问心之时,就似乎有千百根小针在心头扎着一般的难受,印象中,自从我接手了丽莺苑之后,慧言便再也没叫过我问心,那是我还没成为老鸨时她对我的的称呼。那时我,慧言,君月天天腻在一起,哪有现在这种烦恼。想到这里,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我起了身,招呼了大伙儿离开了慧言的屋子。“都散了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这种事情,得让她自己慢慢接受,我们旁人说再多都没用。
      “心妈妈,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是甜蜜还是痛苦。”君月和我靠在栏杆下看着一早上忙忙碌碌的丫鬟和龟公。
      “你还真是问倒了我,我也没有尝过爱情的味道,我总觉得男人不可信。”我撑着头无力的回答了君月的问题。
      “你和行公子算是爱情吗?”
      “哪能啊,他只是我的弟弟罢了。那么多年下来的感情已经和亲人没有差别了。”

      我们,能有爱情吗?

      其实,爱情是青楼女子最忌讳的东西,未知的疼痛最可怕,同样,未知的美好最动人。
      所以,自然而然,爱情成了我们最想触碰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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