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荷的妖孽缘》赵小默

5、吆喝卖人

　　第二日翠姨破天荒的没有骂人，端了一大盆水进来放在地上。清了清嗓子说道：“今个咱们就进天穹城了。你们呢都好洗洗收拾干净，若是命好被大户人家看上，那后半辈子就算有着落了。倘若没有....”翠姨停了下来，扫视着她们继续说“那就只能怨恨自己命不好！我这一路来对你们也算不薄，今天缘尽于此，以后你们是富贵也好遭难也罢，都是天意别怪我。”话语间难掩苍凉之意。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好好收拾！”又巡视一圈就扭身离开了。

　　翠姨的话像一颗定时炸弹瞬时在人群炸开了锅，抽泣声此起彼伏！孩子们麻木已久的神情终于崩溃了。

　　巧灵紧紧拉着宋小荷的手，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闪满了慌乱！绣娘的脸刷白纤细的身子犹如秋冬的落叶！而叶金戈没有任何表情，双手紧握着衣角身子微微颤抖。

　　她揉了揉巧灵的头，轻声安抚道：“不怕！有我！”眼神坚定。

　　宋小荷大步上前，望着水影中瘦弱苍白这张陌生的面容，咧着嘴露出一个大大微微笑，时间永远是在向前，即便迷途未知也要上前。

　　倘若她现在的人生是一场比武，那宋小荷要学会就是见招拆招。

　　北骁国游牧民族起家，百年前，开国皇帝——武沧帝兴文教，开商贸，发展农耕，建都城取名——天穹，其意为九重天天上城。百年来的积淀之下，这座城市厚重而庄严。

　　灰白的城墙高岩耸立，朱红城门在岁月长河的洗刷下露出斑驳，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天际后。城门吱吱呀呀的缓缓开启，天穹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宋小荷望着渐渐走近的城门，心里忽然变得很恐慌，那黑漆漆的城门洞像个无尽的深渊，而他们确形同蝼蚁，慢慢被吞噬。

　　街道两旁静悄悄的，只听见马蹄踏在青石街的踏踏声，沿街的商铺门头上都挂着白布，安静的街道飘荡的白布让整个天穹城都显分外诡异。

　　马车停在一间类似仓库的地方，深幽而空旷。门口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左手执笔右手拿着泛黄的本子。

　　翠姨跳下马车，递过一块碎银和红本。老头翻了翻本拿过银子掂了掂，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沙哑的声音嘶喊了一声：“过！”冲着马车挥了挥，示意他进去。

　　翠姨没走，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碎银递过去，献媚的笑着说：“冯二爷，今个有没有什么好主顾啊？”冯二爷拿起银子放在嘴边咬了咬，放下手斜眼看着翠姨，不屑的说：“我说小翠啊，你说你”他鄙视的上下打量着翠姨，“都干这个行当都这么多年，还积这个德，费这劲干嘛呀！就算你把她们都卖进好人家去，也不见得她们会念你的好。”翠姨搓着手讪讪地笑，不说话。

　　冯二爷也见怪不怪，收起银子，弓着腰左右瞄了瞄凑到翠姨耳边悄声说:“听上面说，百里家。”说罢，给翠姨使了“你懂得”眼色就招呼后面的人。

　　翠姨瞪圆了双眼，满脸诧异的愣了半晌，才扭着身子走进去。

　　仓库很大用木栏分出几个空格子，翠姨挑个最左角的一个。不一会功夫陆续又进来好几辆马车 ，下来的都是八岁到十三不等的孩子，衣着破旧，惊慌失措的挤在一起，眼神惊恐，像一群受惊的小鹿。

　　”咚...咚...”门口一个巨大黄色铜锣被敲响，嘶哑的声音喊着“开市......”阵阵回音响彻仓库。陆陆续续华丽的马车踏雪而来，下车的人衣着华贵，看着木栏里的孩子们指指点点评判着，仿佛在他们手里那些只不过是些货品。

　　偶尔的寒风呼啸而过吹的宋小荷脸生疼，她学过历史知道奴隶买卖，可那只限于在书本上轻描淡写的描叙。当她活生生的站着这个场景中，当她看着那些瘦弱的孩子被当成畜生一样的买卖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让她作呕。

　　人性的残忍总是让人触目惊心！

　　“　咚...咚...咚....”　铜锣再度响起，宝马雕车缓缓进入，此车足足大出一般马车的两倍，楠木制的车身上雕刻着繁杂的环纹，环绕着一朵莲花，四头体型矫健的骏马不时地发出嘶鸣。车停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蓝色锦袍的中年人快步上前，冲着马车内弓着腰献媚的笑着问道：“不知是哪位主子？”

　　金线锁边绣着腾云祥纹的锦帘挑起，男子跳下车，递出一块玉牌。中年人恭敬地端在手中，细细瞧了一眼，脸色微惊，又笑嘻嘻的还给那人。

　　双手抱拳笑嘻嘻的说：“不知道白管事亲临，所谓有何事”

　　男子收过玉牌收在怀里，皮笑肉不笑的说：“无大事，挑几个孩子而已！”

　　中年男子一听，面露喜色，大买卖啊！要知道这种世家望族基本上都是从自家封地里挑选家侍，也就是所谓的家生子，这样的人好调教也忠心。

　　“呵呵，白管事放心，我这就给您找几个摸样俊秀乖巧听话的人过来！”说罢，就要打发身边的小厮去找人。

　　“不劳费心，我喜欢亲力亲为！”声音有些冷冽。

　　中年男子一愣，笑容有些僵硬。

　　宋小荷猫着腰找到蹲在角落里的叶金戈，拉过一直跟着她身后的巧灵，又冲着一边的绣娘挥了挥手。四个人凑在角落里，“你们相不相信我？"宋小荷慎重其事的问道。

　　巧灵毫不犹豫的点头，她是宋小荷的绝对拥护者。绣娘微微蹙眉没说话，叶金戈看着宋小荷明亮的眼睛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宋小荷摸着鼻子，眼睛微眯像极了小狐狸，缓缓说道：”一会出去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要说话，不要尤其是你”她转头看着巧灵说：“一定不能说话，你一张嘴全露馅。”巧灵捂着嘴直点头。

　　　“你们就乖乖的站在那，我保证你们能进个好人家。”

　　　“你？有什么办法？”叶金戈疑惑的看着她。

　　宋小荷白了他一眼，神秘莫测的摇着头说：“不可说，不可说。”

　　宋小荷双腿叉开，双手放在嘴边成个喇叭状，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南来的，北往的，有钱的，没钱的，男的女，老少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一嗓子喊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这，她身后的人已经彻底傻眼，嘴巴张的都能塞进个鸡蛋，只有巧灵是满脸崇拜！

　　她放下手伸长脑袋瞧了瞧，见有戏。又大喊道：“花钱买好货喽.....咳咳...咳咳...”奶奶的，她本想拉长尾音，没想到这小身板中气不足，一口气没上了差点噎死她。她直起腰喘着粗气，片刻后，深吸气准备再怒吼爆发一次。忽然人影一晃，眼前就立了一个人。

　　“啊！”她大叫一声。猛地往后跳，就好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来人皱着眉看了看她一脸鄙夷，宋小荷瞬时就怒了，大步冲上前怒骂道“你是鬼吗？走路没声音的，没事乱晃个鬼啊！知不知道人吓人吓人啊！”

　　片刻间，又是一片诡异的安静。翠姨连忙小跑上前抬手冲着宋小荷的脑袋就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两眼直冒金星。翠姨赔笑道:“这位爷，小丫片子没规矩冒犯了您老人家了，我......”来人摇了摇手堵住了翠姨的话，看着宋小荷冷声说：“有什么好货？”

　　宋小荷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翠姨这一巴掌可不轻啊。她努力平衡自己的视线，二十出头的少年，表情严肃就跟谁欠他万儿八千似的，但看身上穿的那身黑色劲装就知道身价不菲。

　　她努力平复自己心里的怒气，却在心里问候了他全家。她转脸就献媚的笑着凑上前说：“公子，一看您这身打扮就知道您是个有品位的人，呵呵，您肯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哦！”她傻笑着。

　　少年冷眼望着她，冷哼一声，重复问道：“有什么好货？”

　　宋小荷一愣，奶奶的！穿身黑就当自己很帅了，看看那张脸就跟个鬼见愁似的，什么人啊！

　　她献媚的眯起眼笑了笑，转身拉过叶金戈三人，“嗯哼！”清了清嗓子说：“看这位！”她拍拍叶金戈的胸脯，一脸认真说：“身强力壮，眉清目秀，文武全能，吟诗作对那样样精通。更别说上得厨...呸...不是，是上得书房下得...下得...下得...”宋小荷一连三个下得，可就是下不出来。

　　“不管怎.....”她转移话题。

　　“下得什么啊？”

　　就在她打算跳过这一句的时候，一个温润动听的男声落在耳边，随声望去竟是从那辆华贵的马车内传来。

　　宋小荷摸着子鼻，尴尬的讪笑着。

　　“主子问你话，还不答。”　鬼见愁厉声喝道，显然他对宋小荷的反应很不满。

　　她一怔，敢情马车上的才是真主。眼珠这一转，随即对着马车里的神秘人，满脸带笑说“当然是上得书房下得茅房喽！”

　　“嗯...何解？”神秘人思索片刻，问道。

　　“很简单啊，在书房读了一天的书，当然要去茅房把书里的糟糠拉出来，这样留下的才是精华呀！”宋小荷摸着鼻子解释道。

　　神啊！原谅我的胡编乱造吧！我这是被逼上梁山了！宋小荷无奈的祈祷。

　　片刻安静后，“呵呵...呵呵...有趣，有趣！”马车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那声音犹如泉水流过清脆动听。

　　汗，过关了！宋小荷暗暗长舒一口气，不过这他妈也可以啊！她无语！

　　“白福”声音里难掩隐约的笑意。

　　“是！”圆领藏蓝色的棉袍，黑色腰带，三十多岁的精瘦男子单腿跪地。

　　“买下”话语间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是”

　　“等等...”宋小荷见状，急忙拉住白福衣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