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花信年华》抒音

2、过去

　　002_过去
　　人在受到严重刺激的时候是不会马上有反应的...往往就会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该想些什么都不知道。我从开门，到上车，开车，到公司之间的所有反应都是机械性的。我只是在重复着我已经做过了千百遍的动作而已。我想我该庆幸自己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因为如果不是像本能般地熟悉，以我今天的这种状态是无法安全的将车开到公司的。这一路我脑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的只是“欧辰峰”这三个字。一旦有了和这三个字有关的画面浮现，我都会强行制止。
　　这六年间，有关欧辰峰的我想了太多太多。
　　我像以往一样，把车停到了停车场里。和以往不同的是，我没有不要命似的往公司里跑。我把挡推倒底，拉起手闸，最后将火熄掉。
　　欧辰峰，欧总监…无论如何欧辰峰这三个字对我来说都有过特别意义。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是我不清醒时最想见的，也是我清醒时最不想见到的，这个人就是他。这个名字曾经对我来说那么动听，现在却有些刺耳。一路我感觉我想了很多，但具体想了些什么我又记不清。
　　我走进公司之后就发现今天公司里的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大概是意想不到的改变搞的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我们公司之前的叶总监几个月前就透露了他要调离的消息，但是大家都以为会是公司的副总金老师去顶替叶总监的位置。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包括我自己。
　　在一系列的“陈总监好”后，我走到了“欧总监”的办公室门外。领导更换，各部门总监都要去做一下上一年的业务报告。
　　很多人在分开以后，都会想像重逢的画面，可我从来没有过。我允许我自己想他，恨他，但我从没允许过自己去设想这个我本以为绝不会出现的场面。可现在我突然后悔了。如果我有过无数次地设想，或许此刻的我就不会如此地不知所措。我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
　　我强迫自己伸出手，敲了敲门。我的心跳也随着指尖传来这三声响而更换了频率。
　　“进来。”
　　而当我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霎那，心跳先是漏了一拍，接着又开始异常地跳动。
　　我的手已经在把手上，可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竟然下意识的滑了下来。就感觉我的小脑像是严重地退化了一般，做每个动作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最终我还是把门打开了。
　　先前在门口时候，我只是手抖了一下，而现在我感觉我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我就像一个盲人走在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走一步，心里就颤一下，手不知该往哪里放，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看。
　　其实我们之间的距离很短，不到十步的距离。可这十步，这十几秒对我来说太过漫长。就像爱因斯坦曾说过，当你和一个美丽的姑娘坐上两个小时，你会感到好象只坐了一分钟；但要是让你在炽热的火炉上，哪怕是只坐上一分钟，你却感到好象是坐了两小时。”
　　直到我们之间只隔了一个办公桌的距离，我才抬头望向桌子那一边的他。当年深棕色的头发，变成了沉郁的黑。耳边的两个耳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耳洞都没留下。以前不爱正装的他，如今却身着一件黑色衬衣，系着一条银灰色领带。当年一头深褐色头发的他，总是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神秘感。嘴边时常挂着不太张扬却又自信的笑容。退去了年轻男孩地张扬，反而多了几分一切尽在掌控中地悠然自得。少了一丝轻浮，多了一丝认真。不得不说黑色更适合眼前的这个人，却将本来的神秘感变成了无法靠近。他的外表人还是和当年一样地美好，引人注目。
　　此时此刻他正微微低着头，看着桌上的文件。他依然习惯用食指和中指翻页，这是唯一没变的。当他抬起头，再次用他那双洞彻人心的双眼看向我时，我发现他看人的眼神还是有些熟悉的。被他看的人总会感到一丝不适，因为他的眼神是带有侵略性的，仿佛一眼就会被他看穿一般。
　　时隔六年，当我再次望向那双眼睛时我依然感到不适。但这种不适过于强烈，就像赤裸裸的，不带任何保护地看向太阳一样的刺眼。我的眼神迅速地从他飞到了桌子一角。所以我并没有看到他微微蹙眉的表情。
　　几秒无声的尴尬后，他轻咳了一声。接着对面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
　　“好久不见…”
　　刚分开的那段时间我总卑微地希望可以梦到他，但却一次都没有梦想成真。直到后来，当我已经不想再想起他的时候，他却频频在我梦中出现。我一度感到很困扰，明明终于可以淡忘，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提醒我？在梦里听他的声音，和在现实中听还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声音对我说过，“你只要信我就好”
　　当然，这个声音也对我说过，“从今以后，我们就把对方当成已经死了的人。不要念念不忘，那样浪费的只是你自己的感情。“
　　“..“ 突然就觉得眼前像有强光闪过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见我不回答，他略带疑问地说“陈嫣”
　　我急切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欧..” 说到这里我迟疑了一下，接着竟是用类似于问句的语气说出了那声，“总监？”
　　“看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又活了实在是很可怕。这是前三年的年终分析以及业务报告，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说完我就走了出去，再不出去我不知道我会怎样.从再次看到他的那一刻起现在大脑无限的变白然后就感觉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陈总监你怎么脸色煞白的,没事吗 ”小彤担忧的看着我的脸
　　““啊？” 我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我立即摇了摇头。一是回答小彤的问题，而是让自己清醒过来…
　　“没事，没事”我冲她勉强地笑了笑。

　　这一整天只要已有女同事到我办公室来除了业务以外一定还会提一下欧总监的。她们以极快地速度适应了这个变化。早晨不安的气氛，早早就被一些粉红情绪给掩盖的无影无踪。不得不说，我着实佩服这个看脸的世界。如果单单只是听到 “帅”，“长的好看” 这总词就算了。她们用尽了各种慎人的词汇，其中包括什么“秀色可餐”，“俊美无涛” 这种让我毛骨悚然的词。还记得慕菲曾经说过，男人不能长得太好看，不是变态就是流氓。想想她这句话说的太精辟了。
　　很感谢这些女职员们让我想转移一下注意力都不行。有些事发生过了，就很难彻底忘记，毕竟我没有金鱼的记忆。记得在网上看到一个纯情少女说过“我把中间一切细节都忘了，只记得我爱过你。” 而我是把中间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包括他说的那句 “我们就都把对方当成已经死了的人吧，“而爱没爱过这种事又何必去想？
　　快要下班的时候我的电话响起了陈奕迅的《十年》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
　　我拿起电话一看，宇文歆柔弱又可爱的脸出现在我手机的屏幕上.
　　“什么事？“我问
　　宇文歆有些迟疑地说“没事吧，看你今早那么慌张就走了..”
　　“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到底怎么了？陈嫣你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劲”我怎么都骗不了这个和我在一起是多年的好友。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公司的行政总监被调到厦门了。”我说
　　“嗯，对啊…你不还担心你们那个金总上任你门公司上下就没好日子过了。”宇文歆说
　　我尽量把语气调整的平淡一些，“嗯，金老师没当上总监，我们新来的总监叫欧辰峰。”
　　“陈嫣，你没事吧。”宇文歆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立即回答，“好得很。。。”
　　“下班之后我去找你，好吧？好了拜拜”宇文歆在我要拒绝她之前就机智地把电话挂了。

　　这一整天我都没什么心思工作.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欧辰峰是怎么样突然变成了现在的欧总监。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世界上有那么多可以做总监的地方为什么非要到我们公司。当然了，我也很不切实际地产生过，他到公司来和我有关系的念头。不过这个想法刚出现在我脑海里就被一系列的回忆给制止了。
　　因为这个人，我曾经很喜欢的人在我投入了一切的时候..突然告诉我，对他我是多么多么的不值钱.而且还告诉我从今以后把彼此当成死人。
　　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有的人告诉你他可以明天就把你当成一个从没存在过的人。而你自己可能下辈子也埋不完有些人的影子。而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也终究是收不回来的.
　　终于熬到了5点下班，平常下班都有客户应酬还好今天没有我可以休息一下。如果天天有的话我早就成面瘫了。

　　我和宇文歆下班之后就去逛街了，每次我们逛街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今天宇文歆非要拉着我去地下商场去看她再某本怪异杂志上发现的睡衣。穿一样的怪异睡衣是属于我和宇文歆的独特趣味。
　　都说人心会变，可每一次来的这里我对人心不会变的这个理论又多了一份信心。从月薪3000到3万到我也不清楚具体是多少，来到这里我们总是很开心。我们依然是买了我称作“装在油漆桶里的水果味的东西”来分着喝，也总会去吃各种我们明知道不干净的垃圾食品。
　　从见面她一直都没敢提欧辰峰的事，直到吃饭的时候才说，“小嫣，你下午说的，关于辰峰哥，不欧辰峰是怎么回事？“
　　我们分开之后，我和慕菲，宇文歆就很少提提他。所有再次提起时，宇文歆还是会用当年的方式去称呼他。
　　这时服务生把一盘烤鱼端到了桌子的中间。宇文歆有礼貌地对服务生表达了谢意，我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喝了一口绿茶，边吃边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就是凑巧到我们公司了吧..成了欧总监”
　　“凑巧…呵呵”宇文歆尴尬的笑着，笑着笑着，她突然又变了表情
　　“你们俩在一个职位？”
　　“都叫总监，可是行政和客户的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然后我就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你和钟离又好了？”一看宇文歆的状态就能看出来她和钟离的关系。
　　宇文歆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地吐了口气，“唉，就是个圈我这辈子都转不出去了。”
　　突然感到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是桑夫兰的短信:您定的Kenzo纯净之水已经到货.
　　“吃完了，去对面百货一趟，我的香水到了。”我冲宇文歆说
　　“那高田什么三的香水是不是放了毒品进去让你这么上瘾。”
　　“我就是喜欢那个味道，我想换过，但一喷别的就头疼。”
　　“就是上瘾了，说不定它那里真放了罂粟花，没看到它们的瓶子里有一朵吗？”宇文歆认真的说
　　“神仙啊，那不是同一款好不好你说的是一枝花我说的是纯净之水.”
　　“行吧，那就去吧.”
　　和宇文歆折腾了一下午之后我就回家了。宇文歆说今天她妈妈找她有事，晚上就不回来了。大学毕业之后，我们三个就一起在我之前住的小区又租了个房子。这个新租的房子恰巧就在我家楼下。我们的房子里还住了一个常年的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当然就是钟离师哥了。
　　洗完澡，我便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拿着ipad研究这个礼拜的饭局…突然头发上的水滴到了屏幕上。紧接着我伸手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几张纸，准备擦屏幕。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茶几上放的报纸上头条写着，“義泽和绯闻女友…”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抓起了那张报纸。这可不能让慕菲看见！这位闪闪发光的明星是慕菲唯一的前男友…想起来我心里就不舒服，慕菲对李亦泽，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没那么容易。当时李亦泽被经纪公司逼着整容；虽说整容现在不是什么大事，但慕菲向来都讨厌假的东西。他们刚交往时慕菲就经常说，“你可千万别给我整容啊，父母给的东西要好好珍惜.”李亦泽是一个真心喜爱唱歌的人，也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他的长相虽然清秀但不算惊艳。所以经济公司觉得他如果出道之前整容的话，前途则无量。那年李亦泽莫名地消失了半年，一是要养伤更重要的是他实在觉得没脸见慕菲。后来他回来了…慕菲什么都没说，只问了他一，“疼吗？”。再后来演艺公司发现他有女朋友，逼他分手。李亦泽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让他和慕菲分手他根本做不到，但慕菲能做到。任何事，只要是对李亦泽好的慕菲都会去做。分开之前李亦泽让慕菲等他…
　　再后来李亦泽如愿以偿的出了名，但他却没再找过慕菲。成名后他倒没有过太多绯闻,但却一直有一个绯闻女友.在外人眼里看来他们俩真就是金童玉女，各种呼吁要他们俩在一起…而另一边，慕菲在这些年里却只有李亦泽这个唯一的前男友。
　　慕菲从厕所走了，出来走到我傍边坐下，然后开始到处找东西.找了半天最后看向我，“报纸拿出来…”
　　我假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报纸？”
　　慕菲横了我一眼，像老师抓到犯错地学生似的对我说，“不用藏着了，报纸是我买的该看的都看了。再说了，他那点破事儿微博上经常有。”
　　我叹了口气，想了又想最后开口说“慕菲，别等了好吗？”
　　慕菲淡淡一笑，“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我等，是我的事”
　　说完慕菲就开始在地上练她的普拉提。练到一半的时候慕菲突然问我， “再次相见，有何感想”
　　“反正就是不舒服.”.不知到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有一种被人捏了一下的感觉。
　　我突然想到慕菲作为财会可能也要进行业务报告，“你看见他了吗？”
　　慕菲正用一直胳膊撑着地，“看见了，要不然怎么告诉你？我差点就把报表摔他脸上了。“
　　我勉强地扯着嘴角，“我先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去看那个公司投资的纪录片。”
　　第二天我带着极其郁闷的一张脸到了公司.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有点喘了.我刚要推开会议室的门，门就从另一边被另一只手推开了。我抬头一看是欧辰峰。他看到我之后竟是有一秒地不知所措，先是顺手把门关了然后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你不用进去看..”
　　五分钟之前我们部门的老大还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还没到，怎么可能这一会就变了。
　　我们现在的距离很近，我的每次呼吸都带着他古龙水的味道。现在要是往后退又会显得过于刻意。我不愿看他，所有就只能看着他衣服的扣子，用很客气的语气和他说，”那麻烦欧总监等一下，我进去和金老师确认一下”
　　他有些不奈烦，“不用确认了。你走吧”
　　”麻烦欧总监让一下。“
　　本来看见他我就有些烦躁，见他依然无动于衷。我有些急了但还在努力地克制着，我抬起头有些不满地和他说，“五分钟前，我刚和金老师通过电话，他并没有说我不需要看。所以让我进去确认一下。”
　　他看起来竟然比我还要不满，皱着眉毛有些急促地回了我一句，“没什么好确认的。”
　　这表情和当年说，“不要用一副受害者的表情看着我”时，真是如出一辙。和他客气了半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要让我更恨你。。让开!”
　　我自认为是狠狠的退了他一把，可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连晃都没晃一下.
　　他冷笑“已经恨了，更恨什么的有区别吗？我再说一遍，你不用看——回你办公室，其他的我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