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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之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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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是,在典礼前,涉谷有利也没法分(河蟹咧)身去找村田,因为他被他的婚约者以规范着装礼仪为名,在镜子前试了一套又一套的礼服。
  伊莎贝拉女王为他们准备的客房豪华舒适,一应俱全,打开嵌壁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挂满了充斥各种风情的服装,以满足外宾的喜好。
  最后涉谷有利被逼换上了一套米白色立领绒毛长衫,领口还颇有古风意味地缝了三对盘菊扣,显得大气优雅。保鲁夫拉姆站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抬头挺胸,说:“一白遮百丑,嗯,笨蛋穿上这衣服也蛮好看的嘛。”
  “= =+……”涉谷有利在镜子里恶狠狠瞪了身后某人一眼,没好气道,“你快去换一套吧,真魔国的三皇子代表的也是国家仪表。”
  “哼,”保鲁夫拉姆从柜子里拎出了一件,抖了抖,“给你配衣服时刚好看到这件了,还不错。”
  等保鲁夫拉姆换好礼服,施施然晃到有利面前时,有利陡然觉得那句“还不错”真的是谦虚了……
  以前班上的女生们看时装杂志时,有讨论过肤色和服饰搭配的问题。
  当然有利本人并不会太在乎这些,何况校服都是乌压压的黑色,只有周末才能穿便服,但耳濡目染久了,也知晓了一些。
  比如东方人受五官和肤色的局限,很难把紫色啊黄色啊暗青色啊穿出味道来。
  保鲁夫拉姆自然不会有这些苦恼,从五官与肤色来说,按地球人标准,他俨然是欧洲美少年一枚,金发碧眼,眉挺鼻翘,肤色白皙;又因长年习剑,身姿修长且骨骼纤细,随便往哪一站都是聚光体。
  保鲁夫拉姆的容貌之佳,涉谷有利是老早晓得,并且因日夜面对,有逐渐麻木的趋势。今天保鲁夫拉姆突然换上了一身得体的浅紫色长尾掐腰礼服,头顶是水晶吊坠烛灯,踏着豪华客房暗红色的花锦地毯得意地看着他,涉谷有利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脸竟然慢慢热了起来。
  他在这短暂的脑海里的轰鸣声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莫名回想起了他的婚约者的很多样子和表情。
  笑着的,怒了的,担忧的,专注的,走马灯一般,晃得有利头有些涨,最后定格的,都是他碧澄澄的眸子以一种坚定的神态望向自己。
  涉谷有利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抖了抖,小心肝仿佛也颤了颤,忽然有点钝痛起来。
  即使那时他还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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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后涉谷有利站在高塔上凝视远方,抬起一只手按住了左胸,最贴近心脏的地方,忽然开口对身边的人说道:“呐,你知道么。”
  身旁银发的少年微微抬眼看着这位真魔国史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类国王。
  国王的侧影很孤寂,他嘴角的弧度也很孤寂,他说:“曾经有人告诉我,心脏是血液通往灵魂的地方,灵魂痛了,所以它也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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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大多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不自信的。
  大约是有利的表情太过诡异(某耗注:基本上他是以一种面瘫表情盯着保保,因为在发呆QUQ),保鲁夫拉姆变得有些忐忑,甚至还拉了拉并不存在褶皱的衣角。这下意识的动作,在涉谷有利看来,竟然变得可爱又心疼了。
  他看着他的婚约者站在烛光处,眉目疏朗,盈盈而立,如此真切美好。他想,为什么他们一起渡过过那么长的时间,他现在才晓得他的好呢。
  保鲁夫拉姆……
  “保鲁夫拉姆,”涉谷有利的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瞳仁的颜色又深黑了一些,显得更加黑亮,“你真好看。”
  于是魔王陛下的第一次发自肺腑的赞美,保鲁夫拉姆听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目瞪口呆:“有利,你怎么了?”
  “……=皿=”涉谷有利摸了摸鼻子,撇开眼睛,有些赧然又有些恼怒道,“就是夸夸,呃,这衣服很衬你。”
  保鲁夫拉姆愣了愣,确定这的确是赞美后,再次得意地笑了:“笨蛋~”然后两三步蹦过去,拉起某人的臂膀一挽,“时间差不多了,走啰~”
  涉谷有利有些跌跌撞撞,“啊,慢点儿……”
  保鲁夫拉姆挽紧了一点儿,喃喃道:“笨蛋……”
  笨蛋。笨蛋。
  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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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宴会,从头到尾,都可谓是宾主尽欢。
  扎卡那非的女王很高兴,女王端着高脚杯,向涉谷有利致敬:“愿与贵国永修共好。”
  这种正式的交际语涉谷有利一向不能驾驭,难免有些呆愣。保鲁夫拉姆暗暗踩了踩他的脚,涉谷有利吭哧吭哧憋出一句:“啊,自然,友谊长存,啊哈哈……”
  保鲁夫拉姆颇为羞愧地转过头去,暂时装作不识此人。
  女王眯眼看着那两人互动,居然歪了歪头。她本就有一张明艳的少女脸孔,做出这个动作倒也显得天真可爱,笑道:“冒昧一句,魔王陛下果真还像孩子。”
  保鲁夫拉姆赞同地点头,深以为然:“其实就是少了根筋。”
  涉谷有利默默挖着扎卡那非的特产蜂蜜小甜卷,选择性失聪。
  女王与保鲁夫拉姆互相打趣,拿涉谷有利开刷,莫布里卡肃然端坐,同样肃然端坐的还有孔拉德,尤扎克抱着酒在大厅角落与卫兵喝成一团,扎卡那非众官员也谈笑风生,相当和乐。
  宴会中途,自然有歌舞助兴,十三个扎卡那非的少女婷婷袅袅,衣袂飘飘,脚步整齐地步入大厅。舞蹈是扎卡那非传统的贝尼舞,意为欢迎尊贵的客人自远方来。少女身姿柔美,曲声活泼热情,一舞终了,少女们以相当惊人的一致的动作停下施礼,挽住裙袂退到一旁。涉谷有利第一个拍手喝彩,保鲁夫拉姆皱起眉,女王点着案几笑:“魔王陛下可是相当满意?”
  涉谷有利点头,非常真诚地夸赞道:“虽然看不懂舞蹈,但她们的动作真的很整齐……就像……就像经过训练的军人一样。”
  女王愣了愣,然后很不给面子地噗了出来,她拍了拍手,“啊咧,蓝,魔王陛下说你的孩子们像军人呢,还不出来谢谢魔王陛下的夸奖。”
  一个没有音调起伏的平板声音响起:“魔王陛下谬赞。”少女们身后不知何时站出来一个全身包裹在白布里的男子,只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睛,一双同样也是平板冷淡的眼睛,他慢慢抬起一只手,握成拳状,十三个少女像被抽去了筋骨般全部跪在地上。
  涉谷有利惊得瞪大眼睛,保鲁夫拉姆握紧手边的酒杯一口饮尽,脸色却白了。
  那个平板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如陛下所见,她们是用赫拉莉珂的遗落做的木偶,”那个声音顿了顿,似乎是笑了,“像活生生的人吧,很多人都这么说。”
  涉谷有利莫名打了个寒颤,保鲁夫拉姆又咕噜灌进一杯酒,女王看着保鲁夫拉姆由白渐渐变红的脸,捂嘴轻笑:“三皇子殿下饮的酒名为‘乌巴’。乌巴在扎卡那非语里意为葡萄。乌巴酒的后劲最是猛烈,三皇子殿下怕是有些醉了。”
  涉谷有利转过头去看保鲁夫拉姆,只见他修长的手托着酒杯,酒杯里有血红的酒,越发衬得那只手莹白如玉,纤长优雅。保鲁夫拉姆此时也转过头来对涉谷有利一笑,素白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眼里的绿色仿佛是要淌出来般。涉谷有利脑袋里瞬间闪过曾经学过的中(河蟹)国修辞“人美如玉”,然后第一次深切了解了何为“水是眼波横”。
  他想,那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美丽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醉在了他的眼波里,头脑也有些晕乎乎,扶住保鲁夫拉姆,拿走了他手上的酒杯,不自觉地以一种轻而温柔的声音说道:“你醉了。”
  女王适时插话:“今天的宴会也差不多到此了,大家都累了,尤其是远道而来的真魔国的贵宾们。”
  涉谷有利扶着保鲁夫拉姆往客房走去,女王看着那两个摇摇晃晃的背影,目光一沉,似悲似喜。
  “真魔国的国王和三皇子,请好好享受,这倒数的,或者,最后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