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穷途》寂静清和

15、偷吃

　　“唔，我好想吃百乐滋，那个棉花糖看起来软软的也好好吃，哎呀，冰糖葫芦呀，酸酸甜甜，这个这个麦芽糖人！”
　　“你想死的话就去吃。”
　　“路恺，你怎么能这么咒我呢，嘿嘿，虽然我吃不了，但是心里是甜的就好啦。小时候我经常偷吃被爸妈打，后来喜欢你了就不偷吃了。和你在一起，比那些甜食要甜蜜好多的！”
　　“……”
　　“路恺，你说以后你不在了我怎么办？就不甜了，我一定会去偷吃很多甜食。”
　　“随你。”
　　“路恺你真冷血，你应该说：哎呀，你不能偷吃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这样才好嘛，一点也不浪漫不温柔。”
　　“……”
　　“你骗骗我也好呀，说一下又不会怀孕。”
　　“不早了回去吧。”
　　“路恺，你说一下嘛，你不说我买很多糖狂吃，吃死给你看！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
　　“无聊！”
　　“路恺~~~~”
　　……
　　“……我不会走的。”
　　“嘿嘿，路恺你真好。”

　　******
　　******

　　三楼内分泌病房里，写着赵琼名字的床位是空的。
　　简徒在值班室问病人的去向，护士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答得出来，敷衍着简徒，就在简徒没了耐心大声质问的时候，路恺过来了。
　　三两句就把护士长叫了出来，小护士们检讨自己工作疏忽，气氛一下子非常尴尬，护士长已经派人去找赵琼的主治医师。
　　好在病人没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你跑哪里去了？”
　　路恺和简徒同时，同一个语气问。
　　赵琼脸色不好，见到路恺在那里整个人都有点晃。
　　简徒上去扶，被路恺不着声色地挡开了：“回病房，下午你还要挂盐水。”
　　赵琼不理人，勉强笑着问简徒：“简大哥，你怎么来了？”
　　“在附近有工作，完了就来看看你。”简徒脸上的焦急已经散去，显得异常温柔。
　　赵琼笑笑说：“今天周六去爸妈那里吃饭了，就是小病怕他们知道了吓到他们。”赵琼抓抓脑袋，脸色苍白地慢慢往病房里走。

　　身后的路恺和简徒对视了一眼。
　　“简律师不是工作很忙？不打扰你工作了。”路恺赶人走。
　　简徒自然没有要走的意思：“陆先生，这里是医院，现在也在探视时间内，我享有探视病人的权利。”
　　“随你。”路恺沉吟着，这时路恺的主治医师来了，路恺同医生去了办公室。

　　“这是他的病历。小赵一直有糖尿病引发的肾脏问题，只是一直控制得不错，前几天是脸上浮肿上班时候昏倒送过来的，高血糖老问题，这家伙没人看着又不要命地偷吃。”老同学宋茜好奇路恺怎么会在赵琼这边，还是如实地说了赵琼的病情：“其实也不用住院治疗，毕竟是老同学我担心他回去后又没节制，逼着他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偷吃？”路恺眉头皱得很紧。
　　“他前几年也这样过，这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高糖份，于是并发症导致激素分泌紊乱，后来开始打胰岛素的。我威胁他了好多次，后来好点了，这回又是贪嘴。”宋茜摇摇头，“你和他熟的话多劝劝他，看他还要瞒着他爸妈，也挺辛苦。”
　　……

　　路恺去赵琼病房的时候简徒已经走了。
　　病房里还有其他三个病人，都有家人陪伴，赵琼的床边只有一张圆凳子，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赵琼换上了病号服躺在床上睡觉，手上挂着点滴。
　　路恺就在圆凳子上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个下午。
　　中途有护士进来换过药瓶，宋茜也进来查过房。赵琼醒过两次，见到他在，把头埋在被子里，睫毛一抖一抖的。

　　“晚上想吃什么。”天色暗了下去，路恺知道赵琼醒着，淡淡地问。
　　赵琼没吱声，路恺也没有要和他客气的意思：“数到三，你不说，我就给你爸妈打电话。一，二……”

　　“路恺你究竟想干什么！”赵琼终于说话了，声音哑哑的，没什么力气。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吃了什么？”路恺语气严肃。

　　两个人都语气生硬，隔壁用帘子挡住的病人家属们之间的聊天都停了。
　　路恺知道自己过分，语气软了七八分：“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先把身体养好，你气色太不好了。”
　　说完路恺叫了护士来给赵琼拔针，便离开了。

　　晚点的时候路恺回来，带着温热的饭菜。赵琼碍于周围还有别的病人，硬着头皮把饭吃了，路恺把手机给他说：“星辰的照片要不要看？”
　　赵琼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他，拿着手机，窝在被子里把七八十张星辰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

　　小东西白乎乎的很可爱也很治愈，赵琼在被子里好几次被星辰卖萌的瞬间逗乐了。
　　路恺的手机里，还有几张是赵琼的照片。

　　有赵琼睡熟的模样，有赵琼抱着星辰皱着眉喂食的神情，有赵琼在阳台上晒衣服的背影……
　　赵琼觉得眼睛热热的，嘴里甜甜的。
　　虽然心里知道路恺接近他的目，也知道这些照片或许是路恺故意让他看到，但是这种感觉还是很好很好。
　　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但是还是容易沉迷。
　　自己早就无可救药。

　　那天赵琼抱着手机稀里糊涂地睡了。
　　那天以后，赵琼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简徒和莫帆像是约定好的，一人来一天看看他，两个人交叉着来，多数时间都是两个人对他说一样的话，不过是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想不通，饮食要节制。
　　其余的，就是路恺每天雷打不动地过来看好多次，晚上也都是路恺做饭带给他吃，也每天会给他看星辰呆萌的照片。
　　小萨摩已经六个月大了，小脸长开了，身上的毛发也长了，体型也大了好多，经常的状态就是吐着舌头发呆，还会用那双水旺旺的眼睛盯着镜头看，有时候可怜兮兮的，有时候带着装出来的凶悍。

　　两个人不怎么说话，但是每天赵琼看着萨摩的照片都会笑出声来。
　　那天莫帆来撞见路恺，就问赵琼现在和路恺是什么情况。
　　赵琼自己都答不上来。
　　路恺什么都不说，每天看着他吃饭，给他看萨摩的照片或者视屏，然后收拾东西就走。
　　眼看宋茜批准他出院了，赵琼心里还有点舍不得了。
　　他知道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也知道自己再相信路恺，
　　那就是彻彻底底的脑残。
　　纠结来纠结去，赵琼的病情得到控制，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

　　赵琼没想过，回家开门的时候，扑上来的是星辰。
　　小家伙已经变成了大家伙，厚厚的毛发蹭着赵琼的腿。
　　赵琼又吃惊又欣喜，家里没有人，但有星辰等着他。

　　“星辰怎么会在我这儿？”赵琼第一时间给路恺打电话。那边在上班，周围都是嘈杂的声音。
　　“我的公寓不让养宠物，偷偷养了段日子，昨天被投诉了，只能暂时放在你家。”路恺说的极其平静，赵琼听不出真伪。
　　“我不会养动物……”
　　“不用担心，我每天会过来喂他。病人来了，晚上见。”
　　那边路恺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只剩下这边的赵琼蹲在地上和星辰大眼瞪小眼。

　　很快手机又震了起来，是路恺的短信——

　　赵琼，我不会走，所以你别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