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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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祝掏出两枚戒指的时候，他们刚吃完早饭准备下桌，却被阿祝开口留下，陈锐只当这小鬼又开始耍赖。为什么说“又”呢？只因他已经不是初次无赖了。
事情应当从头说起：
昨日阿祝道明式神的存在时，便一并告知，奚庙的式神向来只管饭前不管饭后，意思就是碗筷要自己动手洗。于是午餐后，身为仆从的自觉，陈锐包揽了锅碗瓢盆的清洗，阿泽负责抹桌子，而阿祝随身带着笔记本就在饭桌上开玩，虽然别人闲着我忙着的画面令人有些心理不平衡，但是想到彼此的身份不同，何况以后还需要阿祝的照拂也就无所谓了。然而因为好奇式神的模样，晚饭前陈锐和阿泽就偷摸着蹲在厨房门口窥视，只是里头没有传奇中描写的半透明飘忽的身影，仅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头的警觉性挺厉害，当场逮到门口的两个小子，招呼他俩进去打下手，顺带着聊天解闷，说是聊天，更像是你问我答，可惜时间太过短暂，探听的消息有限，主要可分为三条：
一、此老头不是什么式神，乃是上一代的庙祝，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在世人的面前的原因，老头不肯说，神秘兮兮地嘀咕：“火候未到。”
二、陈锐他们即使签订了契约，也只是奚庙的仆从，地位却不低于阿祝，别凡事都照他说的做，说到这里，老头还加了句，“阿祝就是太懒了，总是想方设法的偷懒，肯定欺负你们这些新来的。”
三、他可不是来特地做饭的，只是顺带的留份饭而已，只要确认了他们能够做饭时就没有了白食的资格，接着老头很是狡诈地宣布：“陈锐啊，你看你们帮忙得蛮好的，肯定炒菜也不错，以后奚庙伙食的重担就交给你了，只要准备三人份，我有小厨房就不麻烦你了。等见到阿祝那小子的时候和他说一声啊。”说罢拎着饭盒溜了，等两人反应过来追到门口连丝影子都瞧不见。
在这之后便是阿祝的无理要求：“既然师父把重任交给你，那么做饭就该归你，你害我吃不到师父做的菜，所以要补偿我，就帮我把碗洗了吧。”
因为阿祝那即使是一米七几的身高也掩饰不住的满脸稚气，再加上此时孩子气的话语，立时让人想起他才十五岁，比之阿泽还要小上一年，除去了光环，在陈锐眼中就类似于弟弟的存在，既然弟弟各种歪理邪说得要逃脱洗碗这样的小事，身为客居的大哥哥好气好笑之余便顺手帮忙也无所谓。
可惜陈锐的身边还有位真暗恋伪兄控，阿泽适时对着哥哥咬耳朵：“哥，刚刚庙祝爷爷说了阿祝太懒，我们不能事事都听他的，顺着他就是害了他，庙祝爷爷肯定不高兴的。”
第一回合的谈判结果，阿祝失败，继而又不甘心地提出最后下桌的人洗碗，只因他见陈家兄弟中午吃的都慢，便想钻空子，然而那是早餐吃得迟的原故。可想而知，晚饭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阿祝一脸哀怨地跑去刷锅，男子汉愿赌服输。只是又要改变打赌的内容：下桌最早的人洗碗。这当然是没人同意的，生磨硬泡抵不过人家阿弟的耳旁风，该是自己做的事还是得自己做，要么轮流洗碗，要么比赛吃饭速度。思来想去考虑到只要速度快就可以不沾一下洗碗布，阿祝终究还是没有改变比赛内容。
但是心下总是不快：拜托你们帮我做点事都不同意，明天我就要你们求着帮我做事！气哼哼的阿祝乒乒乓乓整好灶头，拍马回屋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找他那些压箱底的收藏，势要挑一个能引诱他们作小低伏又不贵重的东西，挑挑拣拣终于选定一对戒指，打算好第二天就拿给那对兄弟显摆。
于是便出现了开头出现的那一幕。
见吸引住这两人的注意，阿祝上下抛动对戒，面带得意地夸耀：“你们知不知道这戒指是做什么用的？嘿嘿嘿嘿，肯定猜不着！”就势一收攥在手里，猛地起身前倾手臂伸长，直把掌心凑到二人眼皮子底，“这可是空间戒指哦~可以进入另一个空间哟~怎么样，想不想要？呐，我可是个大度的人，就先借你们把玩几天，如果你们肯帮我把碗洗了，再把衣服也洗了，然后我叫你们做什么都照做的话，这对戒指就归你们。怎么样？考虑好了就和我说，我在这等着哟。”
阿祝只要想到没几天他就可以从家务活里彻底解放出来，就连麻烦的洗碗都在饭后自觉认输，挽袖开干，边洗边碎碎念：“让你们比我快，让你们比我快，洗就洗，谁怕谁，看你们还能轻松几天，到时候我就解放啦，哈哈。”
事实上听到“空间戒指”时，陈锐有过一瞬间的心动，接过戒指后的首件事便是和阿弟凑在一起研究。然而不论他们怎么根据网上的攻略捣腾，滴血认主也好，默念“我要进去”也罢，这对明显就是木质的工艺粗糙的戒指——还是完全不合手、没有半点装饰、勉强能挂在大拇指上顶替扳指的戒指——都没能发现一丝一缕的特别之处，更别说什么空间之密。
最终可得出的结论便是阿祝又骗人，这个家伙大概是不忿偷懒失败，从而故意设计的。然而严格论起来这不过是无伤大雅的捉弄罢了，陈锐也不会因此和个小辈置气，如此这般的行事秉性，不是个孩子又是什么？只是有些遗憾终究是无缘储物空间，若是……罢了罢了，就算戒指是真的离不开奚庙也没多大用处。而阿泽应是无知所以无欲，也就没有什么失望，要知道这些在他眼中都是身外之物，根本比不上哥哥靠近时他鼻端呼吸到的气息来的令人激动。
只是经此一事，即使之后澄清了里头的乌龙，面对阿祝时，陈锐和阿泽也再不会产生最初的惊奇和畏惧，不论他们承不承认，镇子上的人都是从小听着奚庙的神迹长大的，就像谎话说多了也就变成真的，年复一年得听着类似的故事，溪镇人对于奚庙的神通都是深信不疑，连带着即使是深居不出的每代庙祝都或多或少的产生敬畏。
怪只怪这一代的阿祝年纪太小，初见时便难以赋予对待年长者的尊敬，原本接触不多尚有些微畏惧。而且相交不过两天，阿祝那层表里不一的皮子就被他自己抖搂开，看似稳重得能够独挡一面的气势下，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意气，外加从没经历过挫折的自信满满。什么着装诡异，不过是cosplay，什么表面随和，不过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普通小孩，什么傍晚靠在奚庙门口抑郁寡欢，昨天阿祝亲口解释他那是根据晚霞预测明天是否有雨。好吧，先不说那些不靠谱的假象，光是这回所谓的空间宝物，便是将他扯入普通人的行列，再要回转对其的印象可就难了。
其实这回阿祝真没有讲假话，导致这般的景象的缘由不过是因为他自个也不甚清楚流程，没说清使用方法，初次操作总是会错误率高点，真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既然空间美梦破碎，陈锐收拾收拾心情和阿泽一起开电脑浏览网页去，昨夜网上骚乱的结局还没有看见呢。
出人意料的是，网络一反常态的干净，不仅没有后续的各种掐架对骂和稀泥，也没有来自民间知情人士的相关爆料，除却官方解释还是官方解释。官方发布的公告向来都是经过修改增添上政治色彩，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暂时没有搜索到更具可信度的讯息时，看看也无妨，聊胜于无。
既然是所谓的官话，那么肯说出来的大多都是人们已经了解的，大致内容如下：昨夜多处城市发生针筒伤人事件，现已确认针头上携带有KS病毒，只是犯罪嫌疑人并没有全部落网，至今仍有三人流窜外地，经警方透露应为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至于具体犯案动机尚在审理当中。而网友所言的高速公路的路障则是确有其事，是为了堵截驾车的逃犯。最后还提醒人们出门时多穿厚实外套，减少被伤害的概率，仔细身边的可疑人员，如果见到手持针筒的人请记得与警方联系。
查找罢所有的贴吧论坛，都不见第二家的声音，可想而知网上都被禁言了，或许又添加上一些敏感词，可能某些地区屏蔽了信号也不是无的放矢。可是不要小看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智慧，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国内看不着，国外的媒体可不会嘴下留情。
正当陈锐和阿泽打算找上几家代理□□偷渡去外头看自家热闹时，分别不过两个小时的阿祝就跑到他们门外敲门，语气显示着几分焦急。
门开之后，阿祝深吸一口气，竹筒倒豆子般的说完一大堆话，愣是没给人插嘴的机会：“你们试过我给的戒指了吧，怎么样，很不错吧。现在我要你们去做一件事，只要你们帮我做好，这对空间戒指就是属于你们的，实在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做主把你们的十年期限给解除了。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如果不是火烧眉毛无计可施，我也不会麻烦你们。怎么样？考虑好了吧，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什么可想的，趁早答应算了，但凡我能够出这个镇子也就自己亲身上阵啦。其实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要替我到B市接个人就好，他现在身体不方便，独自上路我不放心，你们就当作是公费旅游好了，路费住宿费我都会支付的，快点答应了吧，这个条件太优惠了！”
其实听见能够免除十年约定的时候，陈锐已经非常心动，可以离开这个人气稀少的地方，不管阿祝提出的要求是什么他都会仔细考虑的。只能静守一处对于陈锐来说，真切算得上个修行，这无关乎奚庙面积的大小，也并非出尔反尔的后悔情绪，但凡被迫限制了更狭小的自由范围，任何人——即使他早已习惯于戴着镣铐跳舞——都决不会心甘情愿的关禁闭。
但是等到阿祝提及戒指时，陈锐的心动就平复了下去，毕竟他们亲身实验的失败尚在眼前，对比阿祝的言之凿凿，唯有浓重的矛盾感剩余在那，只是事有轻重缓急，空间戒指先放置一边，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搞清“减刑”的细则。
陈锐和阿祝同样专注于事项交涉，谁都没有注意旁边人的情绪，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只要转头瞧一眼就可以发现阿泽的表情并不乐意。这也是人之常情，能够两人朝夕相对总是好过出门在外四处奔走，损失了相处的时间，又劳心劳力。‘可是，’阿泽悄悄凑近哥哥，将手搭在他胳膊上，面色阴转为微喜的暗想，‘既然哥哥有出去的意愿，那么除了支持他跟着他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阿祝估计非常急切，短短几分钟的交谈重复了几遍先前所说的话语，却不肯细说准确的内容，硬是等到陈锐答应下委托，甚至拉着他们俩跑到拈香起誓，之后才开口说明远迎对象的身份，估计是担心路途遥远弄混了记忆，阿祝还找了张纸一边说一边记录下来：“他叫汤卓，现在B市医院，前天出了车祸左腿骨折，两支手臂也打上了石膏，他一个人很难回来，所以需要有人代替我去接他。这里去B市很快的，从最近的W市坐飞机来回一个星期足够了，根本不耽误你们过年，就是回家过小年都绰绰有余。”
话说罢，着急得火烧眉毛的阿祝不待人发表意见，就急吼吼地将他们送出了奚庙门，只余一句“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硬是被人轰出来的难兄难弟只能相视哭笑不得，衣物细软都没有收拾，怎么上路？更何况机票什么的都没买，总得事先准备才行。不过既然已经出得门来，正巧回爷爷家吃晚饭，能够免除十年约束可是个大喜事，得告诉家人。
此时恰为晚饭时间，沿途没有遇见熟人，阿泽低垂脑袋看不见表情，陈锐也只好自个活络脑子：先回去通知爷奶一声，明早找阿祝拿些东西就直接去B市找人，今天也忘记问戒指的事了，下次要记得。阿弟还是留在溪镇等过年的好，寒假作业也该开始做了，幸好当时没有急着帮他休学，不然现在真的是麻烦了。还有，那个人，也在B市啊……
得知孙子能够恢复自由身，再三确认了是阿祝亲口答应的，陈家人只余激动开怀，唯一产生的争执便是关于阿泽的去留。
陈锐希望阿弟可以留在家里休息，不需要跟着奔波。
阿泽自然不愿意远离哥哥，他深知对着哥哥撒娇哀求都不如言明厉害来得成功率大，何况那些动作他也只能在单独相处时做得出来，便故意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言及奚庙：“哥，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还记不记得在奚庙的时候阿祝是怎么说的？他叫我们去接人，是你和我都要去，而且我们都烧香发誓了，不是说在奚庙里应下的誓都必须做么？我不去怎么行，会被惩罚的。”
阿泽不过是根据传言在那危言耸听，但是早已在溪镇经历过几十年岁月的长辈可是真正知晓一些隐秘，因此三票完全压倒势胜利，至于陈锐的权衡考虑也就无所谓了。
翌日回奚庙收拾好行李，从阿祝手中接过经费，即报出银行卡号，网上转账三万，之后陈奶奶就在身后催促着他们快点赶公车去。挥袖告别，兄弟二人组踏上了驶往W市的巴士。
可惜路途多舛，将将到达W市机场的二人就意外得错过了当天下午的所有航班。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