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若尘》安然若晨兮

3、休憩

　　“那些桔梗打算怎么办？”
　　一路颠簸，我想了很久终于按捺不住了。
　　“各自有命吧。”并行的茕控制着缰绳，淡淡的说。
　　一路上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好不容易我起了头，却被茕一句“各自有命”给打得支离破碎。各自有命？这什么说法？
　　“我们大概还要个把月才能到净空山。”庆用手遥遥一指，“按时日算来还很早，有充沛的时间让我们做好准备的。”
　　“多谢。”茕轻轻的说了一句，“若不是你费了心思去了一次灵应洞，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这恩我必当记在心中，你有困难我必当倾力相助。”
　　“你我何必这般客气。”庆扯了扯嘴角，“千里迢迢换你一句‘你有困难我必当倾力相助’，真是值得。”
　　“自然。”茕挑了挑眉毛。
　　“其实真的不必这样。”庆闷闷的说，“其实只要是你让我去做的，我必定是心甘情愿的去做。”
　　“嗯。”茕也不去理会庆后面一句话，耿直的说，“你我兄弟，这是当然。”
　　听他们这么别扭的谈话，我自然是觉得气氛怪异的很。但至少我还是明了了这一年半载的，庆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灵应洞？去了那处做什么事？
　　当初宓妃因破了戒被贬去灵应洞，仅仅是掌管那里数千个洞穴罢了。虽如此，但其神力却未有丧失，至今也鲜有人能够出入此洞。那洞中到底有何玄机，也未曾有人听说。庆是如何进去的？更何况那灵应洞在极南之处，地处冥、天两界交汇处，及其偏远而又多生鬼怪，非常人难以凭借凡力到那极寒之处。纵使是熬到了那，也恐怕成为了饕餮之餐。

　　过了一片樟木林，我便远远的看见了一片城墙，城门大开。楼上牌匾写着：泉州。
　　“今晚我们就留宿此地吧。”茕下马拉住缰绳，“这几日连程奔波肯定是累坏了。正好此处有个城，正好可以休息。”
　　“也好。”庆翻身下马，又让我扶着他的手顺势也下了马。
　　“进了城小心你的尾巴，”走到城门口，茕突然回头笑了，“还有，带上你的风帽，耳朵露出来了。”
　　“唔。”我连忙趁没人将耳朵掩了起来。
　　这是我活了一千多岁，第一次进市集。正值清晨，赶集的人很多，原本开阔的道路竟被人淹了个水泄不通。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以及各式各样摆卖的小玩意儿，都不禁让我感到新奇。
　　“你没带她来过集市吗？”庆看着我一脸好奇的样子，回头问紧跟着我的茕。
　　“她还是少来为妙。”
　　庆看了我一眼，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正当我看的在兴头上，突然被一人拉住了胳膊。
　　我愣是吃了一惊，回头看却只见一个身着斗篷的人。
　　那人身量不高，大概不过四尺多一点。她全身被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所遮没，只露出一只拄拐的手。那手很是干枯，皱巴巴的似乎只有一层皮附着在骨头上。暗褐色的肤色和着一身黑的造型倒是相当匹配。
　　应该是个婆婆。可她力气大的惊人，纵然我怎么挣脱也甩不开她的手。
　　“姑娘，你怎敢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动？”婆婆甚是吃惊。
　　“对不起，”茕发觉了我的情况，连忙将我护在他的身后，“请你放开。”
　　“怎么了？”庆也回过身来，一脸敌意的看着婆婆。
　　“原来是有陪护的。”婆婆拄了拄拐，我原以为她是打算走了，没想到她却仍是站在原地。
　　“我们走。”庆拉住我们两个正想脱身，却被婆婆一把拦住。
　　“别急，听我说完话。”那婆婆满脸责备的脸色，又扭头笑盈盈的看着我，“难为帷落遮面，焚空。似若旧人故。莫得闲掩花作磬……”
　　还未等她说完，茕便一把将我拉走。
　　我却想回头看时，却发现那婆婆早已消失踪影。

　　“痛，放手呀。”等到了客栈，茕终于松开了紧攥我的手。
　　我连忙撩起衣袖一看，皓腕上一圈红红的指印。
　　“想必你们都累了，早点休息吧。”茕闷闷的丢下这一句话，便一个人进了院。
　　“诶，茕……”
　　我正想追上去问茕一个明白，却不料被庆一把拉住：“随他去吧。”
　　我看着庆一脸无奈，也只好停下了步子。

　　一大清早，我便被茕一把从被窝里拎了起来。我睡觉的时候还是一只小狐狸，他这一把扯得我的皮毛痛的很。我赶忙变换成人的摸样，却不料被他这么一扯，衣裳全被扯开了。总之便是：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就全被看见了。我连忙掩起了扯开的衣裳，一脸警惕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茕见我一脸“你要是敢怎么样我就咬死你”的模样，一个人倒是笑了起来：“睡到卯时三刻了，我倒是想问问：你还想怎么样？”
　　说完，便径自一人走出了房。
　　正当我歇了一口气，他却又站住了脚，轻咳了一声：“出来的时候把你衣服穿穿好，别随便一扯就扯开了。

　　梳洗完后，我下楼却只见茕一人在桌边就餐。
　　“庆呢？”
　　“他一大清早就出去置办些东西了。”
　　“诶？那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三四天吧。”
　　“那今天不赶路了？”
　　“不是。”茕慢慢的喝了一口白粥，看着客栈门口，“就几日只是权当休息。等休息好了，怕前头便没有时间休息了。”
　　“唔。”我听了，很是郁闷的吃着馒头。
　　“怎么了？”茕一脸兴致，“你不是很想要好好休息吗？”
　　“所以啊，”我憋屈得掰着馒头，“那你今天那么早喊我起来做什么？”
　　茕被我这一句话说的差点呛出来。
　　“请问，是白茕先生么？”正当我们两个都无语相对时，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突然过来作了一揖问道。
　　“你是万俟府上的？”茕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身看着那男子，“可是府上的夫人出什么事了？”
　　“正是。”那家丁连忙点点头，“上一次我家老爷、夫人曾上您的府上见过一次。可这一次怕是夫人病重了，下不了地，这才命下人去探访您。谁知您早已迁居，未曾寻访到。这次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
　　那家丁愣是唠唠叨叨了许久，茕终于是耐不住了，开口便说：“好，明日我便去……”
　　“请您即刻就去。”家丁连忙回道，“老爷说先生您要的东西在府中均有，不必担心。让小人们若是找到您，即刻就将您带去。”
　　“知道了。”茕皱了皱眉，应下了这件事。
　　那家丁我未曾见过，恐怕这万俟夫妇来拜访时，我还未与茕相识吧？

作者有话说

　　PS:万俟：这个词念màqí，是复姓，就和诸葛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