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伤痛 ...
-
待安顿好黎曼，尚历然几乎要由司机抱进车内。疼痛沿着后背的每一条脉络阵阵袭来，腰间渐渐麻木，双腿上的知觉越来越模糊。
多久没有这么无所顾忌的为一个人忙碌了？尚历然自己都记不清。自从受伤以来，太多的小心，太多的禁忌，早就丢掉了曾经的放纵不羁。
打开口袋里的药盒，不一样的颜色，不一样的形状，放在嘴里，却是一样的苦涩。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尚历然透过车窗看着这座见证自己成长成熟的城市，一切都看似那么宁静美好。在这里，自己爱过，痛过，哭过，笑过，憧憬过，绝望过。也曾自信满满的为了梦想奋斗，也曾掏心掏肺的为了爱情付出。
可是，如今呢？还剩下什么？尚历然的手垂然落在了自己的双腿上，嘴角闪过一丝嗤笑。大概只剩下残破的自己。
突然，柴克夫斯基的胡桃夹子在车内回荡起来，尚历然当然记得，这是黎曼的手机铃声。
果然，座位下有什么东西不停闪烁着。尚历然缓缓弯下身，费力的将手机拾了起来。屏幕上，赫然跳跃着一张男孩的大头照以及付辰两字。
付辰？
尚历然的脑海闪过毕业晚会那晚黎曼对着台下的一个男孩做鬼脸一幕。原来他叫付辰。
铃声断掉又再响起，一遍一遍执着的不肯停歇。不知过了多久，车内恢复了安静。尚历然捏了捏眉心，将手机放进口袋。
医院里，黎曼躺在尚历然为自己安排的休息室内，身上还盖着他留下的银灰色西装外套。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自己在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内经历了太多以前连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事情。此时此刻，黎曼似乎还不能从之前那种大起大落的情绪中抽离，心脏跳的依旧有些杂乱无章。
黑暗中，女孩借着廊灯看着尚历然离开前为自己清理伤口后贴了创可贴的双手，不由有些晃神。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属于那个男人的薄荷味。黎曼捧起身上的西装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混杂着dior hommi的淡淡香气和不深不浅的烟草气息。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黎曼仿佛被烫到一般将衣服迅速从自己身上推开，看着它静静滑落床沿，女孩抿了抿嘴唇，目光落在窗外，夜，已经深了...
洗完澡，尚历然摇着轮椅出了浴室，本就偏白的肤色此刻更是因为失了血色而苍白的可怕。
深吸一口气，尚历然将已经麻木到失去感知的双腿搬下踏板，一手撑着轮椅扶手，一手扶着床边，艰难的将自己挪到了床上。
一番动作，躺下身去，尚历然已经疼的几近窒息，就这样任自己僵硬的横在床边，半饷不敢有丝毫动作。
墙上的挂钟嘀嘀嗒嗒的带着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就在尚历然几乎就要浸在疼痛中睡去的时候，床头柜上，黎曼的手机再一次打破了午夜的寂静。
尚历然挣扎着将手向床头柜探去，是一条简讯，依然来自付辰。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男人有片刻失神，而下一秒，手指一动，信息的内容已落入眼底：
小鳗鱼你怎么都不等我就睡了？你英俊帅气的男朋友已经安全抵达悉尼！睡醒给我电话！爱你，想你，晚安。
看到这，尚历然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深，手臂奋力一挥，小小的手机在空中划过一弯潇洒的抛物线后，默默的躺在了墙角的地毯上，屏幕霎时黯淡，悄无声息。
＂活下去...＂卡在扭曲变形汽车里的女孩努力伸出手臂试图去触摸同样困在驾驶室内满是伤痕的男孩。男孩皱着眉不住的摇头，分不清是眼泪还是什么早已浸湿了他好看的眉眼。
他很疼也害怕，他看着女孩被死死夹在安全气囊和座椅之间，他看着女孩白皙的面庞满是已经结痂变黑或尚是鲜红的血迹，长长的眼睫毛也沾满了凝结的血块。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副驾驶位的变形情况要严重的多，他只听见女孩说要给自己唱歌，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女孩好听的声音就这么轻轻在自己耳边回荡：
还记得小小年纪
松开我的手迷失的你
在人群里
看见你一边哭泣手还握着冰激淋
有时候难过生气
你总有办法逗我开心
依稀清晰
回忆里那些有笑有泪的光阴
我们的生命先后顺序在同个温室里
也是存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唯一
未来的每一步一脚印
踏着彼此梦想前行
路上偶尔风吹雨淋
也要握紧你的手心
未来的每一步一脚印
相知相惜相依为命
别忘记彼此的约定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
......
女孩唱歌从来不跑调，可是这次，她跑调了...
周遭有尖叫声，哭泣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可是，在男孩的世界里，只有女孩的歌声，可是这歌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不！＂黑暗中，尚历然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右手紧紧抓着胸口，不住喘息，那里，真的很疼很疼。多少次，自己就这样在梦中惊醒再不能入睡；多少次，泪水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湿透了枕头...
那个嵌入他生命的女子就这样抽身离去，离他而去，留下伤痕累累的自己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不肯离去，不忍离去。
＂骗子...＂尚历然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女孩的脸，越来越模糊，眼睛就那么轻轻一眨，泪水便隐入发迹，却还是湿了脸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伤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