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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狐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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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良玉被英宁说中痛脚,眼中凶光连闪,原本墨黑的眼瞳透出诡异的黄褐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全然成了野兽的竖瞳。
“嗬嗬嗬!”
她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脖颈额间青筋凸起,呲开的嘴里露出尖利的兽牙,动作间更狠厉了几分。若说先前她只是想打伤英宁,将英宁擒住,那么此刻再不留余地,显然是想杀人灭口,要了英宁性命。
英宁神情冷淡,瞧着黄良玉扑过来,不再说话,亦没有动作。她发现,自己高估了这只半妖,想来是转化时日不长,还未能熟练运用得到的力量,虚有其表而缺乏杀伤力。
闪着寒光的利爪,还差一寸便要刺进英宁喉部,黄良玉浑身凶光大盛,“嗬嗬”之声不绝,她甚至已预见了英宁接下来的命运。白嫩修长的脖子被刺穿,锋利的利爪穿过细嫩的皮肉,带出温热妖冶的血花,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这让她兴奋得浑身颤抖。
忽然,黄良玉惊恐地惨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像是撞上了坚实的岩壁,复又被厚重的大锤狠狠拍出去,半空中大口大口接连喷出鲜红血雨,重重摔在一丈多远,再翻滚出去老远,这才停住,衣衫散乱,沾满枯叶草屑。
“嗬!嗬嗬!”
黄良玉弯起背脊,四肢着地,脸颊、手背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不知何时已生出了黑色的茸毛。
“撕拉!”
清晰的裂帛声响起,一条足有七八尺长的尾巴穿出黄良玉臀后的衣裙,这尾巴长满了黑色的茸毛,坚韧而有力,甩动间发出“啪啪”的气爆声。几乎在同时,黄良玉用来束发的绸带猛地崩断,黑色长发迎风飞舞,猎猎作响。
“死!”
黄良玉喉咙里“咕噜噜”响着,嘶哑含糊地冒出一个字,不依不饶地再度向着英宁猛扑,声势比之方才更胜了两分。
英宁怡然不惧,连着却邪剑都不需祭出,轻轻一挥手,一道气劲击出,黄良玉便以比扑过来更快的速度,疾速倒飞回去,再一次狠狠摔在地上。
她还想起身,英宁却不再给她机会。一连九张困魔符从英宁指间凝出,构成小困魔阵,围绕着黄良玉缓缓游动,银光一涨之后隐入黄良玉体内。
黄良玉悲呼一声,仿佛身上被压了万斤巨石,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英宁缓步逼近黄良玉,“说吧,是谁将你变成半妖之体?”
黄良玉拼命挣扎着,兽瞳血光大涨,长发披散下来,面上沾满了血污,呲牙裂嘴地对着英宁嘶吼。她的十指深深地嵌入地里,因着小困魔阵的缘故,体内妖力被压制,原本坚硬如铁的利爪变得脆弱,有好几根被土石崩断,露出血肉模糊的指尖。
“是不是那个魅姬?”英宁可没有忘记,方才黄良玉提到过这个魅姬,“我知道你能说话,别做出这副样子,你逃不了的。”
“嗡!”却邪剑拉出耀眼的银芒,停在黄良玉眉心,浅浅地刺了进去,无声地威胁着黄良玉。
回答英宁的是黄良玉愈加狠戾的眼神,以及数声含糊不清的嘶吼。
“既然如此,我便自去寻那个魅姬。”
轻叹了一声,英宁心念一动,却邪剑闪电般穿过黄良玉的眉心,自她的后脑穿了出来。黄良玉双目圆瞪,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即软软倒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在你捉了九姐,还妄图祸及我爹爹娘亲,乃至整个祝家时,你便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收回却邪剑,英宁回想起方才心中闪过的念头,不由地怔住了。
好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夺舍成为英宁之后,自己果然是变了许多。
随手打出一个烈火符,将黄良玉半人半妖的尸身烧成灰烬,英宁走向昏迷在地的英台,细细查看之下,发现她除了面上些许红肿,并无大碍,便放心地在她身上施了一个轻身符,带着她回转书院。
一路畅行无阻,顺利地回了书院的住宿区,英宁悄无声息地将英台送回房,又去了王蓝田几人休息的房间看过。她离开前留下的隐息符还在,没有任何异样。
很显然,马昱还未回来。
此时离着天明已不足一个时辰,英宁迟疑了片刻,终是决定先回房间等着。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见着马昱回返,英宁也不起身,执起茶壶,给马昱倒了一杯热茶,看着他坐下来几口喝完,便又帮他倒满。
这一回马昱拿着杯子没有再喝,英宁便问道,“如何?”
马昱一抿唇,似是有些懊恼,沉声答道,“人救回来了。”
“怎么?有意外?”
马昱轻轻颔首,“是一只千年蛇妖,托身飘香楼吸取男子元阳。宁采臣天生阴身,取他一点元阳,足可抵得上十人,如何能不动心?如若只这蛇妖,我倒是有法子将之斩于剑下,不想后来被那树妖强插一脚。”
“可是先前见过一回的黑山老妖?”
“是它。”马昱沉着脸,“为了保住宁采臣,让它们都逃了。”
英宁皱着眉,想起上一回见着黑山老妖与灵狐斗法,期间两妖争辩时说过的话,缓声道,“这么说,那黑山老妖与狐妖提到的黑蛇精,便是这只千年蛇妖?王蓝田几人见过的那个什么魅姬?”
马昱“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抬手揉了揉眉心,“现在宁采臣被盯上了,不独是蛇妖,那树妖也对他颇感兴趣,真是麻烦!早知如此,当初咱们便应该追上去,将树妖留下来,而不是甩给那个古古怪怪的和尚。”
“再说这个有什么用?”英宁瞥了马昱一眼,平平的语声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你追出去这么久,便没有在那蛇妖身上下个追踪符什么的?”
鄙视,这是赤果果的鄙视!
马昱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阿宁,你要知道,我是个剑修,追踪符什么的,你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
英宁扭过头去,没有理马昱。
“这个……阿宁,我有在那蛇妖身上留下剑气,三日之内不散,寻着它应该不难。”
“那树妖呢?”
“树妖?我将它一剑击伤,起码去了百年道行,它多半,不敢来了吧?”说这话时,马昱有些不确定,“大不了我日后多看着宁采臣些,你再给他种点符咒——这宁采臣天生阴身,还敢出来乱跑,真不知他怎么活到这么大。”
英宁沉默着没有搭腔。说实话,对于宁采臣,英宁称不上熟悉,勉强有个同窗的身份,遇上了能帮得上,她不介意顺手帮上一把,但要她时时盯着他的安危,她可不愿意。
谁也不是谁的谁,英宁从来没有多少善心。
“你那边呢?”马昱转开话题,“没出什么事吧?”
“出了点意外,已经解决了。”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英宁将马昱追出去之后,黄良玉到来,掳走了祝英台,她赶上去,有惊无险地将人救了回来,简单地说了一遍。当然,其中略去了黄良玉曾经是英齐未婚妻,跟着旁人逃婚私奔的事。
“阿宁,我去换身衣服。”说完了事情,马昱伸了个懒腰,起身拉开椅子,抬步向内室走去。
英宁正要点头,视线却顿住,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马昱身上有些不妥,“等等!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而已。”马昱瞧着一眼沾了斑斑血迹的左裤腿,无所谓地摆摆手。
“站住!”英宁拉住马昱,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脱裤子,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