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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姻逢缘始 ...

  •   在雨苓与图勒海细心照料之下,我的身体日渐康复起来。这场大病使得行程耽搁了好些日子,所以待我的身子已无大佯便急急匆匆地欲起程上路了。

      一大清早,图勒海便出门去准备马车和采购干粮,雨苓也在帮我梳洗打扮起来。雨苓说一路上为了行路方便我一直是一身男装打扮。说实在,以前也曾经装过类似的古装戏服拍过些无聊可笑的照片,真正这么一身古代的长袍加身倒让我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可是也容不得我选择,只能任由雨苓替我上下捣腾着。半响之后,仿佛一切大功告成。

      “格格,好了,您这么一打扮,果然精神多了,来奴婢帮你把辫子扎起来,”边说着,雨苓顺手从一旁拿过铜镜示意让我好好瞧瞧自己。

      听她如此一说,我心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奇如我,或许真的是病胡涂了,长久以来,我竟从没探想过这位年轻的伊尔根觉罗·靖晖的样貌。或者我根本就缺乏勇气,要是这位小姐有这闭月羞花之貌,那还值得庆幸,可万一歪瓜劣枣到还不如我,那我宁愿一死了之了。

      “格格……,”雨苓小声地催促着,正候着我的反应。我鼓起了勇气,硬着头皮抬眼向铜镜里望去。

      “啊……”望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我惊谔地失声大叫起来。

      “怎么啦,格格,”雨苓倒是一脸沉静,替我捋了捋了额前的散发,“您这一病的确是瘦了好多好多,奴婢看着也心疼啊!”

      “这……这……这怎么是我?根本就是我么!”我边摸着自己的脸蛋,惊恐地语无伦次起来。镜子里的那个根本就是我自己的面孔,不,更确切地说,是我十二、三岁时的模样,只不过当时的我的确比现在多了几分婴儿肥。

      “格格,您这是怎么啦?”雨苓显然被我搅迷糊了。

      “哦,没,没什么了!”我低垂下眼眸,掩藏起那惊恐疑惑的眼神。名字,样貌,我料定这穿越绝非单纯的巧合,那么我和这位清朝的贵族小姐究竟有什么溯源呢?或者我们身上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才使得她行将弥留之际,老天爷硬生生地让我穿越时光隧道来到这里,寄于了这身体新的生命。既然如此,好奇心驱使我继续安下心来,因为更想看看这个伊尔根觉罗·靖晖的身上究竟还会发生些什么传奇的故事。

      “格格……”雨苓又一次把我的元神拉了回来,“看您这一身打扮,实在是俊俏的很。”我站起身,仔细从镜中打量着自己。一身淡湖蓝的长袍马褂,腰系丝绦,虽未施粉黛却也英气十足。

      “格格,帽子。”雨苓递上了一顶藏青的瓜皮小帽恰好掩住额前的刘海。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猛然间,这句流传了百年的话语从脑海蹦出,想到清初多尔滚定下的这条剃头令,令得多少明末的遗老遗少为了铮铮节骨而横死血泊中。历史的改朝换代总是沾染着血腥和屠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势所趋么?

      “图勒海去了好一会了,奴婢出去看看,咱们也该起程了。”雨苓收拾完包袱对我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却是兴奋地脱口而出。

      要知道,这些日子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就憋坏了我这野丫头了。更何况,现在是三百年前的清朝,我早就迫不及待地要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原汁原味的康乾盛世。

      沧州虽没有保定府声名赫赫,却也有另一番繁华的盛景。放眼望去,街道虽狭窄,但两侧店铺、商号麟次栉比,人流拥嚷于此,热闹非凡。这可不是什么古装大戏的布景,这是真真切切三百年前的古街。眼前的景象,顿时使得我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我正兴奋地迈开步子,打算开始我传奇旅程的第一步。

      “格格,”雨苓凑到耳边小声地提醒道,“咱们别走远,就在这里客栈门口候着吧。图勒海不在,您这样上街奴婢不放心,再说若是一会他回来时候寻不着我们,定会着急的。”雨苓的一番话如同一泼冷水将我的满腔热情完全浇灭。我苦涩一笑。是啊,我现在是伊尔根觉罗·靖晖,一位满清的贵族小姐,不可能像现代社会里与死党勾肩搭背肆无忌惮地在街上SHOPPING,倘若如法炮制,恐怕会把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吓坏的。罢了,罢了,不管是东施效颦还是依样画瓢。千金大小姐便该有个千金大小姐的样子。无奈之下,惟有点了点头,伸长了脖子,用眼睛去欣赏眼前好奇的一切。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街道的对面,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正使劲地大声吆喝着。红红的山楂按个头排列在竹签子上,外面还裹着晶莹剔透的糖稀,一串串地插在草杆子上,煞是惹人嘴谗。

      我转过头,朝着雨苓咧了咧嘴,笑着问道:“雨苓带银子了没?”

      聪慧的雨苓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应道;“格格,您等着,奴婢这就给您买去。”

      我趁她不备,抢过其手中的铜钱,在手心一掂,笑着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马上就回来。”说完,还未等她应答,便大步向街对面走去。

      “老板,给我两串冰糖葫芦。”对于清朝的物价水平我实在没什么概念,不过相信雨苓给的铜钱该够买上两窜冰糖葫芦了,更何况,我这人向来没有吃独食的习惯,所以自然也要为我可爱的小雨苓捎上一串。接过老板递上的冰糖葫芦,刚欲转身离开,却见一个四、五岁留着阿福头的孩童正站在一旁痴痴地望着草杆子上的冰糖葫芦。我不禁“扑哧”一笑,童年的记忆被一下唤起。

      黄昏时分,那古老的石库门里,冰糖葫芦和芝麻糊的甜甜香气总是吸引着我们这群顽皮的孩子驻足,身无分文只得痴痴地守望着。

      “这个给你。”我俯下身子,将手中的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眼前的孩童,“姐姐,哦,不,”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一身男装,更正道,“哥哥,请你吃。”他露出两颗虎牙,冲我嘻嘻一笑,边用鲜红的小舌头添尝着,边满意地离去。

      “老板,再给我拿一串。”好在剩下的铜钱仍够再买上一串。刚接过老板递上的冰糖葫芦,耳边,忽地传来一阵疾弛的马蹄声,即便在喧闹的街市,这声音也格外刺耳。须臾,我举目眺去,街的那头,五六骥高头大马正迎面疾弛而来。街道上出现小阵的骚动,但却又像是见怪了如此的场面,想必人们也熟知道此等的飞扬跋扈也并非一般来历,纷纷自觉向两边躲闪。

      不由地,我望向街的对面,却迎上雨苓惶恐颤栗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寻去,血顿时冷凝了一般。方才那个留着阿福头的孩童依旧直直地站的街道的中央,出神地舔尝着我送他的那串冰糖葫芦,全然没有在意到周围的变故。而强烈的马蹄声却愈来愈逼近,近在咫尺间而已……如同那次撒腿跑向公交车一样,那一刻,我的腿在思维神经作出反应前已经迈开了疾步朝着孩子而去。

      可我没有足够的力气将孩子迅速抱离,只本能地俯下身子,将他牢牢地压在怀中,冰糖葫芦滚落在地,大脑又一次重复地空白,我闭上眼,只能听到人群中雨苓撕心裂肺地尖叫……

      风中是马儿的振鬃长嘶,刺耳而揪心……

      半响,我睁开眼,抬眸眺去,刺眼的阳光下一个洒脱的长身,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两道迥然的目光直射而来……

      “不要命了!”他身后的一骥黑驹冲越到我侧身,一个髯须大汉翻身下马,怒斥我道。适才的恐惧瞬间消散,我周身的关节“咯咯”作响,无名的火焰在心中烧灼着。

      “主子!”耳边是图勒海和雨苓齐唰唰的喊声。图勒海从前方大步冲了过来,挡在我与髯须大汉中间,满腔的怒火尽燃在黝黑刚毅的脸上,显然刚才的惊险的一幕,他该是尽收眼底。雨苓也上前扶起了我,可方才脸上苍白的惊恐却仍未退去。

      “你……你想干吗?” 被图勒海揪起衣领的髯须大汉直面着那双歃血的眼睛,哆嗦地问道。

      见势不妙,髯须大汉的身后,另三骥马堵围了上来,惟首的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俊朗少年,月白色的长袍,英挺的眉目,轩昂气宇间隐透着几分桀骜不羁。

      “反了不成?”他对着图勒海厉声吼道,漆黑的双眸却定定地望住了我。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另两个男人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擒住了图勒海的胳膊。

      “住手!”我高呼一声,在场的众人皆一楞,齐齐望向我。我将孩童轻轻推至雨苓的怀中。那孩子显然是吓坏了,仍没有从极度的惊恐中缓过神来,那惶恐仲怔的瞳眸不禁惹人怜惜。我俯下身子,伸手爱昵地摸了摸那可爱的阿福光头,冲着他莞然一笑,随即转身从容地走到他们的跟前。

      “主子!”图勒海挣脱了他们的挟持,伸开双臂挡在我身前,紧蹙着浓眉,满眼是乞求的无奈。

      “让开!”我清冷地低语道,双眸却是闪烁着坚不可移的决绝。图勒海咬了咬唇,默默转到我身旁,但依然紧贴着我未离去半步。

      我扬头迎上了那定定的目光,紧握着拳头,沉声道:“你们这群人,到底还懂不懂什么是王法?”电影电视里类似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想不到我一到这大清朝的头回出门,便就攀上了此等“好事”------遇到了传说中的地痞恶少。幸好是一身男装打扮,否则下一步按剧情发展,该是轮到他来调戏我,接着会有个大侠出现,英雄救美。当然,这是现实并非在演戏,我知道不可能会出现那所谓的英雄侠士,仗义相助。尽管我们势单力薄,可面对如此的嚣张气焰,任谁都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哈哈哈哈!”少年与我对视了良久,竟忽地朗声大笑起来。我一怔,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嚣张跋扈的笑声将我的怒火一下全部撩起。

      “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我冲着他怒吼道。

      “放肆!”他的手下狠狠地斥道。少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下,他漂亮地一跃下马,径自向我走来。图勒海本想挡在我身前,我却快他一步,迎了上去。哼!即便我现在是十三岁的身体,可还不至于把这样一个十五六岁楞头小鬼放在眼中。

      在这个年纪,我的身型算是女生中高挑的,可依旧比眼前的小子矮了一截。但我倔强地仰起头,怒视着,丝毫未显半分的畏怯。他半眯着眼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这一举动倒使我的底气明显泄了一半,深怕让他看出什么破绽。
      于是刻意粗着喉咙,率先发难“你想干什么?”
      他的嘴角却浮现一抹讪笑,绕过了我,向着雨苓而去。

      “没事吧?”他半蹲下身子,摸了摸孩子的头,关爱地问道。随即扭头,冲着看热闹的人群中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喝道:“你的冰糖葫芦,爷全要了。”

      “是,是,是,多谢位大爷!”小贩接过少年手下递上的银子,不禁幸喜地连连鞠躬,人群中随即是小小的骚动。我冷眼瞧了下,想来那锭银子该是小贩大半年的收入了。果然出手阔绰,不论21世纪或是三百多年前的大清朝,“有钱能使鬼推磨”仍是存世之道。

      “这个赔你的,小家伙。”他将草杆上的冰糖葫芦全都取下,一大把塞到两个小手里,却仍不忘嘱咐道:“以后千万别在路上乱跑了,那样太危险了。”

      在我几乎要跌破眼镜那一刻,少年直起身子,复而转向我,一脸肃然,道:“阿郎格,你要反了不成?”

      “奴才该死!望爷赎罪!”我身后刚才嚣张跋扈的髯须大汉赶忙单腿跪地,连连求饶着说道。

      “你得罪的是爷,我么?”他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是是是!” 髯须大汉即而转向我,一脸诚惶诚恐,“这位小爷,刚才多有得罪,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奴才这会。”

      我刚要开口,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了,别再闹了,我们还要赶路,人没事就好了!”我寻音望去,一骥白驹隐在众人身后,那不就是这事故的始作俑者,那骥使我险些丧命于马蹄下的白马么?骑马的男子约二十五六,棱角分明,面沉如水,虽不如刚才的少年俊朗阳光,眉宇间却也不乏夺目的冷峻帅气。他一侧眸,却正好迎上我的目光,那深若寒潭的黑眸,深邃地望不见底,仿佛完全吞噬了我的身影。我只觉胸口蓦一紧, 窘然地站着,语塞般地开不了口。

      少年听罢,跃身上马,马鞭在空中扬起,一行人策马而去,我仍旧定定地站着……

      忽地,少年猛勒马缰,马长长的嘶鸣一声, 他掉转马头,唇角一挑,冲我狡黠一笑。

      “呵!”他随即又大声喝一声,夹紧马肚,甩着缰绳,转身策马追赶上去,

      阳光下只有一串眩目的光影,隐隐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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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姻逢缘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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