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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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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棵树很奇特,至少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没有看见过这种样子的,并且能称之为是「树」的东西。树干很粗很大,并且非常的直,在这里只有扭曲到几乎要把分叉出去的树枝和树干扭成360°的树。而且,这棵树的树枝上竟然长出了很多星星点点的,白色粉色的东西,走近,竟然还有不知名的味道。
他近身上前,围绕着树走了几圈,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跃而上,横坐在最粗的一根树枝上,手撑着主干,两条腿垂在树枝下晃荡。
「喂喂,这是什么呀?」他拍拍树枝,嘴里含着东西含糊的问道。
一直背对着他忙活的男人头也不回,也不回答,只自己顾着做自己的事情,男人很高,比他还要高,而且看起来就比他健康很多,虽然,在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生死已经是置之度外的东西。
见男人没有反映,他无趣地吐掉嘴里的东西,紫色的棒棒糖,咕噜咕噜的滚到忙活着的男人的脚边。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弯下腰,两根细长却略显粗糙的手指夹起那颗棒棒糖,吹了口气,糖便消失了。
「过分!你怎么能把我的糖变没了?」他佯装生气,其实心里早就为得到他的注意而窃喜,伸手摘了树上粉红色的物件,张口便吃了下去。
「住……」男人话还没说出口,身体便先行一步到了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胳膊,让那东西生生的停在他的嘴边。「阿玛依蒙,别捣乱。」
他恹恹的放松了手腕的力气,斜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啊?」
「月桂树。」
「哦?那这是什么啊?唔……还挺好吃。」男人回答之时忽略了攥住阿玛依蒙的手,阿玛依蒙顺势将手抽出,把那朵粉红色的花塞进了嘴里。
男人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回答道「当然是月桂花。」说罢将阿玛依蒙碰落的数朵花瓣一一弯腰拾起。
阿玛依蒙又摘了几朵吞下去,双腿在男人头上不停的晃荡「塞缪尔!真的很好吃诶!我觉得这是你最成功的一项发明!」
塞缪尔沉默的将花瓣放进桌上一个装饰精美花纹的黑色小匣子里,又站在桌前拿着放大镜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阿玛依蒙从树上跃下,拍拍手上的灰尘,慢吞吞的走出房门。「塞缪尔,我走啦。」
「哦。」
「我的哥哥今天就要回来了,塞缪尔,你不去看看吗?」阿玛依蒙临出门前,又扭头回来问道。
塞缪尔摇了摇头,依然没有看他。
他看着他离去,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如果在他说「我走啦」的时候说出「等一等吧」,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阿玛依蒙把那个男人称作「我的哥哥」,多么的可笑,梅菲斯特菲雷斯卿,也是塞缪尔的哥哥。可是阿玛依蒙叫他「哥哥」,叫自己「塞缪尔」。
塞缪尔不喜欢那个叫梅菲斯特的男人,不仅因为撒旦,他们的父亲,非常器重他。
遥不可及的哥哥啊,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只会在房子里研究这个研究那个的废物,哥哥为整个虚无界所做的,足以抵过他诞生这两千年来做的所有事。
塞缪尔走到树前,抚摸着树干,他骗了阿玛依蒙,这不是什么月桂树,而是「合欢树」。他感觉到树有些变化,却不知道变在哪里,仔细检查一遍后,惊奇的发现,在树的顶端,悄悄的结出了紫色的果实。
「成功了。」他小心翼翼的把这颗果实摘下,说是「果实」不如说是「棒棒糖」更确切一些。
花那么甜美,结出来的果实会更甜美吧。
塞缪尔嘴角牵动,溢出一丝微笑,像是融化了脸上的千年寒霜。
虚无界的门大开,虽然有着屏障,但是物质界的光还是隐隐的透进来,像是游走在皮肤里的蛆虫,一下一下,让人非常不好受,阿玛依蒙坐在使魔的身上,嘴里咬着黑色的细长指甲「啊啊,太无聊了,怎么还不回来,是要磨蹭多久啊,都走了两百年了!」
人间一天,地狱一年。
梅菲斯特走的时候,阿玛依蒙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连形体都没长成熟,只知道整天跟在梅菲斯特后面「兄上,兄上」的叫,他听莉莉斯说,自己从小就是被梅菲斯特带大的,虽然他没什么印象,但是莉莉斯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刚出生那两百年,你就那么泄说着用两根白净的手指比了个小小的圈「梅菲斯特走到哪里都要抱着你,你叼着个奶嘴,指示他往东往西的,一不顺你意了你就大哭,谁都治不了你,只有梅菲斯特抱着才不哭。你说你蠢不蠢!」
阿玛依蒙相信自己小时候的确是有过那么蠢的一段时间的,所以没有反驳莉莉斯,莉莉斯吐槽不成,悻悻离去。
「贝摩西斯,Bonjour~」阿玛依蒙突然感觉到身体急速下坠,接着便直接跌落在地上,指甲差些被咬断。
梅菲斯特牵着使魔的锁链,一手撑着粉红色小伞,轻快的向前走去。
「哥哥!」阿玛依蒙追上去,挤掉贝摩西斯的位置,使魔本来很是享受和梅菲斯特在一起的时间,一下子被正主挤开,虽然不爽但是也只能哼哼两声。
「理··理事长···」细微的声音从虚无界大门边上传来,好奇心发作的阿玛依蒙还没和梅菲斯特说上一句话便回了头,一个穿着和服留着金色娃娃头的女孩子正跌坐在地上,揉自己被摔疼的地方。看见阿玛依蒙回头看她,连忙把头低了下去,脸绯红一片。
阿玛依蒙顿时来了兴趣,也顾不得梅菲斯特,就走到那女孩子的面前,蹲下身,两只手做成两个圈圈,圈在眼睛上,这是他表示疑惑以及··友好的动作。
「你是谁?」
直截了当的问法显然不适合女孩,女孩的脸埋的更深,身体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
身体被人拉起,阿玛依蒙不满的想挣脱,未果。
「这是我的学生,阿玛依蒙,别欺负她。」梅菲斯特说着,把贝摩西斯交还给阿玛依蒙,然后示意女孩和他走。
贝摩西斯显然很喜欢软软的女孩子,流着口水在她后面跟着,阿玛依蒙牵都牵不动,虽然一开始对女孩是有好奇心,但是事实证明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后,阿玛依蒙就开始为自己的好奇而感到烦躁。
为什么哥哥只顾着她又忘了我了!
这样郁闷的想着于是边走边有意无意的去踩女孩的裙子或是吹一阵风把女孩的头发吹乱,女孩头一直低着,慢慢的跟着梅菲斯特走,梅菲斯特甩着小伞,开心的吹着小曲儿,似乎没有察觉到阿玛依蒙做的事。
「我去次父亲那里,你先照顾好这位小姐。」宫殿前的岔路,梅菲斯特突然停了下来,努了努嘴示意女孩跟着阿玛依蒙走,女孩乖乖的靠过去,阿玛依蒙却不怎么情愿。
「你要陪我。」贝摩西斯使劲往女孩身上蹭,女孩一直向后退着,幸好这只使魔是被锁链牵着的,不然估计会直接扑上去。
梅菲斯特收起小伞,耸了耸肩回道「阿玛依蒙,你已经快一千五百岁了。」
「不然,我就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送给那对喜欢收集人类眼珠的兄弟。或者把她捆起来送给亚巴顿那个虐待狂。」阿玛依蒙瞥了眼女孩,女孩抖的更剧烈了,甚至还有想逃跑的意思。
「行了,我待会儿过来找你。给你带了物质界的章鱼烧,很想吃吧?」
阿玛依蒙拽过女孩,很「温柔」的对梅菲斯特点头,嘴巴张的大大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兄上兄上,要快点回来!」
梅菲斯特向前走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头也不回的对着拽住女孩想拖着她走的阿玛依蒙说了句「她叫杜山诗惠美。请务必温柔的对待她。」
「知道啦知道啦」
他从来都不知道「温柔」这个词的定义是什么,因为在虚无界,没有人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另一个人。
就算是和他比较亲近的塞缪尔,也是因为阿玛依蒙打不过他,两个人才会来往比较密切的。因为阿玛依蒙时时刻刻把「打架失败」这件事视为终生耻辱,每次想雪耻,总会被塞缪尔冷冰冰的眼神挡回去。塞缪尔总是对自己那么冷淡,自己不开口就永远不会主动对阿玛依蒙说话,他应该是讨厌自己的,阿玛依蒙想。每次到他那里去看他奇奇怪怪的新发明,总是给他捣乱。不过逗逗冰山,也是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人生里消磨时间的一个好办法。
「呃物质界女孩,你喜欢什么?」不知道该带女孩去哪里,去自己家吧,那里都是私藏的食物,不想给别人看到。于是阿玛依蒙便问道。
女孩结结巴巴的回答「花··」
「哦好,那你应该会喜欢那里。」花嘛,塞缪尔有的是,还很好吃。
闯进塞缪尔的庭院内,才发现莉莉斯也在,阿玛依蒙不爽的黑了脸,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坐在了庭院的白色草坪上。
诗惠美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看看阿玛依蒙,看看莉莉斯,又看看小房子里的塞缪尔。
「今天草坪还没有清洗过,有点脏。小恶魔很多。」塞缪尔端着茶杯从房子里走出来,递给莉莉斯。
黑色的小恶魔从白色的草坪里窜出来,亲昵的团在阿玛依蒙身上,虽然是「地王」的亲族,身为地王的阿玛依蒙此刻无心去看他们。「塞缪尔,你干嘛叫这个女人来?」
「玛门小王子!你这么说我很不开心哦~」莉莉斯喝了一口塞缪尔递给他的花茶,看到了身着和服的诗惠美「这位人类小妹妹是··?」
「我,我是杜山诗惠美,正十字学院驱魔塾一年生,请多指教!」诗惠美朝着莉莉斯的方向弯下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倒弄的莉莉斯有点不好意思。
「正十字……呃,梅菲斯特管的那个扯蛋儿学校?」莉莉斯问。
「是啦是啦,就是那个破学校。兄上为了这个学校两百年没回来,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带了个物质界女孩子,真没意思!」阿玛依蒙无聊的扯小恶魔的尾巴玩,赌气般的说道。
诗惠美看到庭院里的那棵「月桂树」,心里惊讶了一下,物质界的树,怎么可能在虚无界如此蓬勃的生长?而且,这棵树好像有点不同。对植物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让她不知不觉中走近了那棵树。
「啊~你不是喜欢花吗,这颗月桂树很好看吧,花也很好吃的哦。」阿玛依蒙说着,也走过去摘了朵花下来吃。
「月桂?」明明是合欢树,诗惠美想自己有必要去纠正这个错误,「这个是……」
「请喝茶。」塞缪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伸手递过来一杯茶,诗惠美接过的时候和他对上了眼,塞缪尔冰冷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话也吞了回去。
「阿玛依蒙,你可以不要吃了吗,这么漂亮的树要是变成秃顶,我也把你变成秃顶。」莉莉斯在一边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天知道阿玛依蒙多么稀罕自己那西兰花头。
「莉莉斯小姐,恐怕你是忘了我堕天的原罪。」阿玛依蒙张开嘴,又将一朵粉红色的花放进有着两颗小尖牙的嘴里,塞缪尔看着他,几乎要将杯子捏碎。
莉莉斯摊手「我可没忘,你是贪婪,不是贪吃,贪吃是饕餮,别抢人家生意。」
「不是差不多么,我什么都要。」
「从小就是。」
庭院的雕花铁门吱嘎一声被拉开,却看不见人,膨的一声,粉红色的烟雾炸开,梅菲斯特用伞充当拐杖,另一只手凭空画了一个圈后置于胸口,脱帽致礼。
「莉莉斯小姐,梅菲斯特·菲雷斯卿参见,愿一切安好。」
莉莉斯站起身,两边拉拉裙摆算是回礼。
「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把阿玛依蒙带走。」阿玛依蒙没等他说出口,就缠了上去「哥哥哥哥,我无聊死了。」
「一个优雅的绅士是不能对女士无礼的,其次,更不能把尾巴露出来。」说完扯了一下阿玛依蒙四处乱摆的尾巴,阿玛依蒙登时全身炸毛,缩成一团躲进梅菲斯特怀里。
「诗惠美,走吧。」
塞缪尔看着梅菲斯特裹着安静的阿玛依蒙,终于把手里的杯子捏碎。莉莉斯听见声响,回头看向脸色冰冷的塞缪尔。
「他走了两百年,你都赢不过他。」莉莉斯的语气满是惋惜,在塞缪尔听来却有些嘲弄他的意思。
是啊,我赢不过他,他是父亲最喜欢的儿子,最信任的儿子,他什么都比我强,他去物质界为父亲做好了无数的铺垫,他是约翰·浮士德五世,我只是一个塞缪尔,一个毫无用处的儿子而已。就连弟弟,都喜欢他,而对我置之不理。
可是……阿玛依蒙……我……
塞缪尔挥挥手,地上的玻璃碎渣消失无踪,而后便转身进了房子,带上了门。
「塞缪尔,你真的不会后悔?」莉莉斯在门外轻声说着。
靠在门后的人还是一张冰山脸,没有做声。
他还记得大概在一百多年前,梅菲斯特走了没几年,阿玛依蒙一一敲开七个堕天使的门,一个一个打过来,打完了后又开始找地狱七侯王的麻烦,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水王腐王都惨败在他手下。
他来的时候塞缪尔并没有理他,只是自己管自己研究能够抵抗物质界阳光的药品,阿玛依蒙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在他身边张牙舞爪的说「我们来打一场来打一彻,由于自己长期的不理睬,精力旺盛的小狮子也受不了了,蹲在他后面扯着他的裤腿说「喂我们来打一场吧,我真的好无聊。」
于是塞缪尔站起身脱掉身上的白袍就和他打了一场。
结果是阿玛依蒙惨败。
塞缪尔给他好好包扎了伤口,然后让他在自己家里休息,阿玛依蒙咬牙切齿,忍着痛还一边说「等我好了再来一场,我一定会打败你!」
幸好到我这里你就输了。塞缪尔想,不然等到不知死活的去找亚巴顿,那个不分轻重的混蛋把你打死了都没人管。
阿玛依蒙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还喊着「打死你,打死你,我恨你,我讨厌你··哥哥··唔··我要吃···」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始怀疑阿玛依蒙叫的「哥哥」不是自己,可是塞缪尔宁愿相信,那个时候他叫的是自己。
后来阿玛依蒙就经常到自己这里来,但是却从来没有提起过「打架」的事情,也许是自己没有听清。
如果梅菲斯特永远不回来的话,我总有一天能向他确认这份心情的。
可是梅菲斯特总归要回来。
我的快乐,也该结束了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一寸寸的,好像在结冰。那种「刺啦刺啦」的声音,割的他的眼睛,很痛。
痛到流下泪来,咸咸涩涩的,非常难吃,如果吃到阿玛依蒙嘴里,他肯定要漱口三天三夜。也是,他什么时候流过泪呢。他怎么会知道泪水的味道呢。
他那么快乐,有梅菲斯特保护着他,怎么会知道这种感受。
我也想告诉你「我很累。」「不要走留下来。」「我很想你。」「其实我很喜欢你。」
「阿玛依蒙,你愿意为我做件事么?」梅菲斯特的宫殿里,阿玛依蒙盘腿坐着,手里拿着梅菲斯特从物质界拿来的章鱼烧,心想怎么会有这等美味。
「什么事?我愿意。」不管什么事只要兄上吩咐的,当然要去做了。
「和我一起去物质界,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玩。」
阿玛依蒙开始有点不太情愿,物质界再好玩,能有虚无界好玩么,这里有千年冰山塞缪尔,傻了吧唧的亚巴顿,还有那个不骂不好受的莉莉斯,虽然··没有他最喜欢的梅菲斯特。
「这个女孩够好玩么?那里有很多很多这样的孩子哦,还有··我们最小的弟弟,奥村燐。」
小弟弟?!阿玛依蒙差点噎住,父亲又在外面生了一个?!不过··这样就更好玩了!「呐哥哥,他很强吗?」
「当然!他有把驱魔剑,如果你能打败他,就不愧为我的弟弟!」
「啊……」
「物质界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比你那棒棒糖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那哥哥,你带这个女孩回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你看看物质界的女孩子有多漂亮罢了。」
阿玛依蒙吐了吐舌头,漂亮个毛,莉莉斯都比她好看,再说女孩子么……他看了那么多年,对女孩子的定义和「动物」还是一样的。
甚至他觉得,女孩子这种东西还没贝摩西斯来的可爱。
梅菲斯特凑近阿玛依蒙,「弟弟,去不去。」
温热的气息洒在阿玛依蒙脸上,哥哥的脸无限放大,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尖牙似乎闪的有点过分,阿玛依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甜的。
梅菲斯特笑的眼睛都眯成缝,「哥哥的嘴可不好吃,物质界的东西才好吃呢。」
阿玛依蒙就是觉得兄上的嘴是他出生一千五百年来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于是他咬住了,没有放掉。
「真是··受不了你。」梅菲斯特没有推开,顺势勾住了弟弟的腰,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纠缠在了一起。
这对恶魔兄弟带着杜山诗惠美离开虚无界的那天,塞缪尔其实是看到的。从自己的屋子到虚无界边缘并不是很近,一路上看见很多熟人,礼貌的点头致礼。边缘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上很多,沿路开着惨白的花,一小撮一小撮,缀着黑色的叶子,花茎上密密麻麻的竖着泛着银光的倒钩刺。他需要的正是这种材料。
他坚信自己是来虚无界边缘采摘材料的,只是不小心撞见了阿玛依蒙罢了,并没必要去打招呼。
于是他躲在一棵大石头后面,在虚无界,你无法想象到一颗石头能「大」到什么程度。
虚无界的门缓缓开启,门上的许许多多人首似乎在低声怒骂着,极不情愿的打开门。物质界的光尽数洒进来,洒在塞缪尔身上,温暖的让他起鸡皮疙瘩。
阿玛依蒙跟着梅菲斯特走进了那扇门,而后它又徐徐合上,折射过来的光绕了一个圈,渐渐隐去。
重回黑暗与寂静。
包里的药草早已因为照射到阳光的缘故,枯萎一片,变成了可疑的血红色,塞缪尔把他们倒掉,又开始重新摘。
一株一株摘下来,惨白色的花和血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遭受了阳光摧残的,哪些是新鲜的。
阿玛依蒙,原来我想念你时,流下的泪是红色的。
你永远不会知道吧。
你怎么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