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飞鸟》一左

11、腊八施粥

　　（十一）
　　“爷，明儿是腊八，我想去施粥”，微微俯身行礼。
　　八角飞檐亭坐落在这五六米高的小假山上，一方扇形露窗嵌着无限美景，步换景移。寒非卿拉过我，轻拢了下一路走上来被风吹散的发丝。望了眼对面下棋对弈的仇叔，眼神焦灼，应了声：好，明儿我们一起去施粥。
　　爷吩咐了龚盛去[五丰居]提点齐叔事先做好准备。在旁伺候的亮儿对我甚是热情，端茶递水，无微不至，恰似我帮过他多大忙似的。被我耍弄几句，也不生气。遂一众人等相谈甚欢。

　　翌日，天边透出一抹红霞，已然被拖拽了起来，随口咽了几口糕点，就被塞进了马车。迷迷糊糊睡着。感觉身体由于惯性前倾，撞到额头，方惊醒过来，“哪里？”。“呵呵，亲姑娘，到了”，三娘给我揉了下额头。一方黑黑的木质小房子，哦，是马车。那厢兰儿已不理我，直接掀帘下车，消失在了灰色里。
　　三娘扶着我一起下车，我方看到那熟悉的招牌、大门和脸庞。“亲掌柜，早。”，齐齐的迎宾礼。
　　“早，早”，我满脸堆笑，心里嘟囔着真是够早的了。
　　“齐叔呢？”。“齐掌柜和墨白公子、龚壮士去检查粥料了”。哦，还真是严谨，施个粥都一丝不苟的。
　　我自是不管他们，伏案而憩。
　　居内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好生热闹。我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三娘、兰儿在门口，为乡亲舍粥，遂也过去帮忙。
　　“呠——”，许是我打多了，过烫，来人端不稳，碗盆应声而碎。“呜呜~”，那人委屈的哽咽出声。
　　“呃，对不起啊，来，我给你个碗，你到里面来吃”，我忙把他引进了居里，好生安慰。此人，衣衫褴褛，大冬天的连件棉袄都无，一双单布鞋，磨得脚趾都在外面。一张小脸被冻的通红，可仍见得几分白润，个子也颇高，许是做力气活多，比寒非卿还壮实许多，是个颇讨人喜欢的男娃，眉宇间还有几分书卷的清秀味。
　　齐叔听着外面的吵闹出来，从里出来，替我接过来人，打了碗粥于他。我自是回身继续施粥。

　　全部小二外加大师傅都出来帮忙了，搬碗、打粥、维持秩序。腊八节喝腊八粥本是习俗，可穷苦人家，填饱肚子已难矣，有何光景吃这些考究的呢。携祖带幼，排出好长，竟望不到尽头。原是佛庙才舍粥，他们自是千恩万谢[五丰居]的慈悲。
　　我担心着备的粥是否够，往居里来，看桌上一空碗，想是那男娃吃了去了。推开厨房的门，看还有两大桶温着，自是放心。方欲转身推出，听那角落，有细不可闻的悉嗦之声。
　　壮着胆子来到角落，是地窖的入口。轻轻掀开一角，长廊里烛火通亮，声音越发清楚，摸着墙壁，一点点往下挪，怕惊了那小偷，竟忘了自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走到尽头，往内窥视，大理石印着烛火，寒非卿、仇叔、龚盛、亮儿、齐叔还有那个小叫花子围成个圆，神色肃穆，不知在说些什么。
　　“啊——”，一时紧张想先退出去，这种情景被发现，无论他们打算做什么，我被杀人灭口是免不了的。可愈慌张愈易出错，脚下一滑，从最后一阶台阶上滑下来，虽声动不大，但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谁？”，只听一声暴喝。我眼前一黑。

　　微微转醒时，烛火晃动，已然入夜，三娘守在我身旁，看我醒了，竟喜极而泣，将我轻轻扶起坐稳。
　　我望了眼四周，是风情刊。想起日里的事，“三娘，我是怎么了？”。
　　“唉，姑娘身子本就弱，真不该一早把姑娘抓起来去舍粥，这下寒气入体了，如何是好？今儿，你施粥，又忙乱，竟晕了过去，可把三娘吓坏了，我的好姑娘，你下次切莫如此了……”，她娓娓地说着，那番深情厚意不像是装的出来的。
　　哦，莫非我真的是体力不支晕了的，那，地窖的一幕是梦吧，多么荒诞逼真的梦啊。
　　三娘拿着粥过来喂我。“这是我家的腊八粥？”。“嗯”。我一把从三娘手里拿过碗，自个儿狼吞虎咽起来，今儿就这一顿是足的，自是要吃饱些，味道果然不错。一连喝了三碗，三娘看是流质的食物也未制止，只是看着我的吃相，若有所思的笑着为我擦着嘴角。

作者有话说

　　有时隐瞒不见得是种多有效的保护，反而只会让嫌隙越来越大，大的无法弥补。
有些事，你不说，不等于我不可以去想，而猜想的往往比事实还糟糕几分。
独立原只是种目标，可现下变成了迫在眉睫，即使羽翼未丰，也该试着去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