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浮华•迷心》苏步摇

2、第 2 章

　　剪月挎着一个竹篮，匆匆忙忙地向凤栖宫走去。
　　“咦，小月，你这是要去哪儿？”
　　忽然有道明亮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剪月一怔，转过头去。见对方是与自己交好的宫女小蝶，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干嘛呀你，一副干了坏事儿的样子。”小蝶嗤笑，“你要去哪儿，怎么还挎个这样的竹篮子？是送吃的吗？不像啊。”
　　剪月好笑地点了点她：“你就知道吃——”她忽然压低了声音，“我这是去给主子送点东西呢。”
　　小蝶却一点不忌惮：“送什么呀，神神秘秘的，难道是要狸猫换太子？就算是真的，这宫里也没太子可换呀。”
　　剪月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胡说些什么呢！也不怕给人听了去，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丢不起呀！”她的语气迅疾而严厉，小蝶被唬得一愣，片刻后委屈地说：“我不就在你面前说说嘛。”
　　剪月白了她一眼：“你想害死我们吗？不但你说不得，我也听不得——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还得去送东西呢。”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冷不防被小蝶拉了一把，身子一歪，竹篮从胳膊上掉下去。
　　“你干什么！”剪月瞪着眼睛，低吼，“你不要命了么！叫你不要胡闹了，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
　　小蝶撅了撅嘴：“怕什么，这里又没人。再说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搞得跟我没给主子们送个什么似的。”一面说着，她一面迅速捡起篮子，掀开蒙在上面的灰蓝色旧布，“咦——”
　　剪月忍不住骂道：“你想害死我们啊你？！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么！主子们的东西也是我们奴才可以去任意翻看的？你快把它给我！你做什么——”
　　小蝶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把竹篮里垫在上面的棉絮都清理出来，抽出最下面的东西——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剪月本来想把竹篮抢过来，又怕弄坏了里面的物品——她不知道里面装的只是些填充的棉絮和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待她知道后，那张纸已经被小蝶打开——是一幅画。
　　剪月简直怒不可遏：“小蝶！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偏要和我对着干！你针对我便也罢了，这是主子的东西，若有个闪失，咱们俩都没好下场！你……”
　　“这是谁？”
　　小蝶蓦地插口。剪月突然被打断，不由一愣：“你说什么？”
　　小蝶将她手上的画转过来，对着剪月。剪月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一双杏仁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见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物。
　　而在她眼前，不过是一幅画。画上是一名身穿宫装的年轻女子，额角绘着红色的凤凰花，如瀑的长发松松绾成一个髻子。女子在画上笑靥如花地看着剪月，嫩黄色的宫装明丽而尊贵，就如她发上插着的金簪，就如她眼底蕴藏的骄矜。
　　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
　　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
　　剪月伸手按着自己的脸——只是那画上女子的容貌身形与她有六七分相似，若她扮成那样雍容华贵的装扮，只怕与那女子几乎没有二致。
　　怎么会这样？
　　剪月怔怔地看着那幅画，良久无言。
　　“这个女子……宫里仿佛并没有见过她。”小蝶忽然问道，“你认识她么？”
　　剪月摇了摇头：“当然不……你看她的打扮，我怎么会认识这样地位尊贵的小姐呢……兴许，兴许……兴许是新进宫的秀女？”
　　小蝶嗤笑一声：“秀女中有这样的人物，我会不知道？说来也怪了，你要把这幅画送给谁呢？”
　　剪月看着她，目光冷了几分：“这你不用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但主子们的事情不是我们奴才可以妄加评论和干涉的。你把它还给我。”
　　“瞧你，生什么气呀？”小蝶嘻嘻笑着，将那幅画叠好，重新放回竹篮里，又把填充用的棉絮装回去，最后盖上灰蓝色的旧布，把布边掖进去，“咱们不是好姐妹么？我和你开开玩笑，你就这样认真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对不对？喏，和原来没甚两样了吧？”
　　剪月瞪了她一眼：“开玩笑？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又气人又吓人，哪里好玩？哪里好笑？”
　　“哎呀，你就是胆子忒小了。”小蝶抱着剪月的胳膊摇了摇，“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一贯这么谨慎小心，我要是不把你气着吓着，那才不是开玩笑呢！得了得了，算我错了，行不行？好歹没闯祸，你别生气嘛，下次再也不敢了，好不好？好不好……”她一声声可怜地叫着，委屈地撅着嘴。
　　剪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别给我添乱了，我这就去送东西。”
　　小蝶嘻嘻笑着：“好啊好啊，那我送你去。”
　　“不用！”
　　“我陪你去！”
　　“不行！”
　　小蝶扁着嘴嘟哝；“干嘛呀，送也不让送，陪也不许陪……我还偏要跟着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