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三声》鼠小弟

86、第八十六章

　　姜鸣音冷冷的眼神中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苗，墨天齐心头猛地一跳预感到这事儿不简单。寻砚是不会那么欢快地和他打招呼的。果然——
　　“这么久没见想我和孩子了么？我可想死你了！难得你回来了，我们也该抓紧时间将婚事办一办，不然孩子可就等不了了。你说是吧，影子？”
　　寻砚搂着墨天齐的腰，语带娇羞。墨天齐的笑冻结在了嘴边，幽影的身影也顿时又僵住了几分。
　　“小砚，你是说你和我的婚事？我们？”
　　墨天齐疑惑地问道。他是来看戏的，怎么戏份反倒落在了他的头上？虽然墨龙城他们都是他引来的，可寻砚也不该这么整他呀！何况是当着幽影的面，提起婚事……
　　“难道你说过的话全都不算数了？那我和孩子要怎么办呀！”
　　说着，寻砚的泪开始一颗一颗砸了下来。墨天齐慌了神，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跟寻砚说过的话。而姜鸣音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是用一个黑字能够形容的了。寻砚刻意的话也成功地让姜鸣音误以为孩子是墨天齐的。
　　“孩子是姓墨的？”
　　姜鸣音的声音冷冰冰的，像从寒冰地狱里头传来的。背对着他的寻砚悄悄打了个冷颤。但如果寻砚会因此而害怕，那她也就不是端木寻砚了。
　　“是姓墨的。”
　　寻砚鼓足勇气转身面对着姜鸣音，语气中的肯定是不容错辨的。屋内其余的人都被怔住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姜鸣音所发散出来的低气压，强大到令人忽视不了。
　　“我不准你嫁她！把孩子……”
　　姜鸣音忽然大声咆哮了起来，可当他的视线落到寻砚已经圆滚滚的肚子上时，话却又梗在喉间吐不出来了。这个身形，如果拿掉孩子恐怕寻砚自己的生命都有危险……
　　“你有什么资格不准？姜家主子麻烦你记住了，我是你不要了的侍妾，我嫁给谁是我的自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寻砚抬手扇了扇风，凉凉回道。明亮的大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可嘴角的弧度却是完美地勾着。墨天齐和幽影都沉默了，他们也算是那件事情的帮凶了，可现今看到寻砚这个样子，他们的心却不约而同地揪了起来。
　　当初的寻砚什么都懒得理睬所以快乐得没心没肺。可现在呢？当心里头装了一个人之后，寻砚是这么不开心……
　　寻砚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当再次睁开双眼时，里头的平静一如最初相遇时那般。一种慵懒到极致而不屑多说的神情。
　　没什么的，你的目的不是姜鸣音。真的……会没什么的。
　　“抱歉姜家主子，我太激动了。”
　　懒懒散散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时候的音调。寻砚的口吻像是在说“啊今天天气真好，你这个外人可以离开了”一般，硬生生地在姜鸣音与自己之间划下了一道鸿沟。假装没事，假装忘记，其实做起来一点都不难。这么多年她都是这么长大的。
　　“天齐，你娶我吧！”
　　“……好……”
　　屋内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寻砚笑得灿烂，可四处流窜的却是严冬的寒风。墨天齐阻止不了寻砚想做的事，他欠她太多，如果寻砚真想找个人嫁了，嫁给他总好过嫁给别人。他默默地扫了眼脸色苍白却力持镇定的幽影，原本看戏的好心情全都消失殆尽了。
　　墨国唯一的皇子，未来的储君就要大婚了！一时间墨国上上下下处处忙得不可开交。可这喜庆的气氛却传不到当事人身上。
　　要放弃真的不难。寻砚坐在小院的花园里头，独自品茗，顺便努力忽视那早已痛得麻木了的心。这些天，姜鸣音只是脸色难看了些其他的行为一如往常……该有什么期待呢？寻砚自嘲地笑了笑。
　　那一片火红的大厅，那个申请冷漠的姜鸣音，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一次便已是太多！
　　寻砚依旧住在殷妃娘娘的庭院中，而她房间的隔壁却住着姜鸣音。墨天齐身为皇子，在这皇宫内院中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宫苑的，而幽影一直都是跟随他的。只是好奇姜鸣音为何能这般自在地住在这里。
　　于是，诡异的场面出现了。这场大婚的女主角与另外一名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大婚的男主角却并且露出丝毫的恼怒，反倒每日都陪在她的身边忙着为她进步。
　　宫廷之中的人大多是看人脸色行事的，这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同一般。而眼下这风吹得有点悬，一干奴仆也只好闭眼假装没看见，任由这喜庆的气氛染上一抹意味不明的暗黑。
　　姜鸣音日夜守着寻砚，却只看到寻砚当真欢欢喜喜地等着做新嫁娘，看着仿佛真的将过去的一切遗忘了。内心的煎熬痛苦难当，而眼前这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让姜鸣音由内而外地深陷慌乱之中！
　　忘了……真的通通都忘了？
　　近来姜鸣音总深陷梦中无法挣脱。一片血红的花海，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女朝着自己甜甜笑着，然后，转身朝花海深处而去……梦境真实得让姜鸣音手脚发凉，内心总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提醒着他，她忘了，全部都忘了！
　　时间走得再慢，它仍旧是往前的。转眼间，再次站在铜镜前的寻砚已经是一身火红的嫁衣了。姜鸣音重复着每日的行为，站在寻砚身旁静静地看着她。只是他铁青的脸上那冷漠的面容太过刻意了些。
　　喜婆乐呵呵地走入了屋内，朝着寻砚说了几句吉祥话便拉着寻砚往外走去。皇子成亲，自然要当着百官之面，郑重而严肃地举行。一切要符合身份，符合礼节。于是，寻砚在出了院门后便被塞入了大红的花轿中。火红的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凭感觉，寻砚还是感受到了阵阵凉爽的微风。
　　喜乐奏响了，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姜鸣音停在了门口，望着逐渐远处的火红花轿，眼神闪烁着难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