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银同人]帝王蝶》夏满K

3、第 3 章

　　[课题三：请以《过去我曾……》写半命题作文，不要写成情诗]

　　银八第一次见到高杉晋助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松阳老师领回来一个比自己小了很多岁的男生，绿色的眼睛充满了猫一样的警惕和抗拒，对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唯独依赖松阳老师。那时银八是松阳的得意门生，免不了与高杉接触。一来一去发现这个孩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思想和表情，有时甚至令银八觉得微微惊悚。等到他们熟识起来的时候，银八也离开了松阳老师去了关东最好的公立师范大学。
　　无法否认的是那时看向彼此的眼神里蔓延起的莫名的同病相怜感。那个时候乖戾的高杉不是没有在心里对以另一种方式乖戾的银八抱有什么幻想。直白的，干脆的，单一的。
　　而出于对松阳的个人崇拜，在某些方面高杉一直命令自己讨厌银八。

　　——既然曾在那个人门下，你怎么能活得这么浑浑噩噩？他这样说了银八。

　　土方把他好不容易集齐的卡给了银八之后并没急着走，一副等着被请去家里喝茶的样子。
　　“你不回家吗？已经很晚了啊多串君。再不回家卡桑会着急的。”银八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的焦虑，像被土方扯下了衣服一样。
　　“老师你就一点不懂感恩的道理吗？”土方叹了口气，“好吧，我看着老师进了家门就走。”
　　“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啊！”银八伸手去掏钥匙，掏着掏着表情就不对了，“诶？诶诶？钥匙呢？”
　　土方恍然大悟地从裤兜里摸出个什么小玩意，举到银八眼前：“老师在找这个吗？”
　　一小串钥匙在夜色里明晃晃的。

　　——多串同学你在这样下去真的会完蛋的，国家和社会都不需要你，日本的黎明怎么能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土方说不太好，但是他能模糊感觉到一点银八对高杉的态度不太自然。因为他说不清他看不懂，所以这一直默默烦扰着他玻璃般敏感纤细的少年心，像午睡时夹在玻璃和纱窗之间打转的苍蝇一样讨厌。
　　虽然国文成绩优秀，甚至怀揣了一肚子优雅的俳句，但是土方用语言形容自己在银八家的某张书桌角落里看见那张照片的感受。
　　照片上和银八身高几乎齐平的再年少一些的高杉与银八并排站着，背景是一颗刚开花的樱树。

　　照片是银八去上大学的时候松阳老师提议照的。这个世界上大概找不到比高杉更讨厌镜头的人了，所以他的表情是极度的不耐烦，因为拿着相机的是松阳才勉强挂上笑容——如果那个勾起嘴角的挑衅表情可以叫做笑的话。
　　银八压根忘记了那张照片还一直放在那里。他小心翼翼把那套七色卡收进抽屉里时，回过头刚想问一句“多串你是喝草莓牛奶还是草莓味的牛奶”时，就看见土方没有表情的脸上深深的受伤。

　　——“老师，我是真的受伤了哦。”
　　土方这样说了一句。银八仓皇地跑过去想藏起那张照片，被土方拦住抱了个满怀。他怀里有着某种令人踏实安心的味道，让银八迟迟没有推开他。
　　——照片上的人是我就好了。土方咬了咬嘴唇没能说出口。
　　很快他面色赤红地推开了银八，像贼一样撒腿跑出了银八家。

　　——丢人丢到北海道了。土方在银八楼下用一只手捂住脸，心里没有平复下去的那股冲撞的感觉反应在他身上可以反应的部位。

　　多串君你刚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了哦。你居然对着男老师起了反应，青春期再怎么精力旺盛这也是有问题的知道吗？你生理课上都学了什么啊？老师担心你再这样下去会误入歧途的，忘川河对面的爷爷会哭的哦。
　　银八垂下脑袋，银色的刘海埋住他尴尬的眼。

　　生理课上老师说，性冲动是人类对于爱情最原始的表达。
　　——生理老师果然也是个混蛋吧。

　　之于银八如同父母的恩师松阳去世后，他不可抑制地小小自我放纵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世界对他来说就是灯红酒绿七情六欲，再没有人对他有什么期待有什么厚望，本来就是一副松散的皮囊怎么也绷不紧，也失去了绷紧的意义一般。
　　松阳老师告诉了他很多东西。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世故地活着但你永远要抱有一份天真地相信什么的心。你可以被别人改变性格但是不能被改变原则。要有柔软而坚韧的灵魂和傲人而笔直的骨。你要看清自己的责任。你要学会去爱。
　　可是随着松阳的死这些好像也被带走了。短暂地被带走了。

　　银八消耗他不怎么有底气的存款在各种有酒喝的场合流连。高兴了就赌两把，偶尔能赢一回但是多数都是输，幸运女神看来不喜欢天然卷和糖分。那个时候的银八，他把自己的精神与思维放逐在某个断层，任凭那里狂风暴雨翻江倒海，几道闪电都劈不亮他心底驱不散的暗。他被丢回一个人活着的世界里，一时手足无措。
　　喝醉酒的时候在路边扶着墙呕吐到四肢无力，胃里的酸臭味让银八一遍一遍生发对自己的厌恶感。他和一些至今脸都记不起的男人厮混在陌生的床上，清早醒来看着窗外剔透无瑕的阳光绝望。

　　那个晚上醉酒的他被几个男人围在小巷里动手动脚时，高杉的出现帮他救了场。
　　几年后的重逢，高杉失去了一只眼，换来一身锋利的出鞘的刀一般的寒气。他把银八抵在墙壁上，绿色的眼逼视他，呼吸在两张脸的罅隙间升温加速。
　　“高……高杉啊，老师走了你知道了吗……”银八迷瞪着一双猩红的醉眼看着高杉。
　　“所以呢，这就是你这样活着的理由吗？路边随便找个男人都能上你？”高杉拼命克制着什么。
　　“高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教了……哈，哈哈……”
　　高杉残忍地咬他的嘴唇，然后猛地丢开他。“既然曾在那个人门下，你怎么能活得这么浑浑噩噩？”高杉轻蔑地笑，“现在的你真让人恶心。”
　　也许从这时起某种年少时存在的微妙介质，就此消失了。

　　银八打开办公室桌子的抽屉，拿出那个今天依然没有送走的布丁，仔细端详了一阵。这几天上课前他都面不改色地迎着店员的白眼在面包店领两个布丁，其中一个早上就被自己吃掉了。另一个总会留到放学。
　　土方这几天都没有来过办公室，所以他那个“为了答谢你帮我到手免费的布丁券就请你一起吃好了”的说辞也没能用上，没法顺水推舟地把布丁送出去。

　　银八在国文课上从讲台上看向土方，发现土方在认真地做笔记。

　　[土方作业：过去我曾很喜欢银八老师，现在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