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欧阳少恭]平生意气》钟离陌

45、第 45 章

　　伏羲起身，一手反剪，来回踱着步子。他轻叹一声，走到红绒遮盖的物什前，猛地一把掀开绒布。那块绒布早已腐朽，质地极脆，经他一掀，竟碎成粉末。绒布下是一架精美绝伦的伏羲式古琴！梧桐做面，杉木为底，通体朱漆，龙鳞断纹。七处定音均嵌以珠贝，承露、龙龈都用翡翠镶边。琴首用雕漆工艺镂刻出一幅百鸟朝凤图。琴尾则缀一枚冰蚕琴穗。雕琢繁复，每一处都竭尽人工。伏羲望着这架琴怔怔出神，他想起了那个坐在阶下抚琴的仙人。有时候，伏羲会握着他的手，撩起重帘，邀他步入内室。他的面容如月光般皎洁，他的目光静谧如水，他十指滑过，如风中飞舞的流苏。他一支琴曲，清冷时可至观者如堵却全场鸦雀无声，热闹时凤鸟来讶、百兽呈祥。那时候，伏羲以为，即便是八佾之舞、钟鸣鼎食，任怎样的奢华享乐都比不上他一日一曲。他以为小琴永远是只服侍他一个人的乐师，永远只弹奏他创制的七弦。直到有一天，太子长琴怀抱一架焦尾，面带喜色地掀开重帘，告诉他，自己改造了七弦琴。一时间，琴师们纷纷仿制，都说七弦等距，便于制作，易于弹奏。那以后，太子长琴号称三界第一乐师，不再被目为“替伏羲陛下试琴的那个仙人”。自古文人相轻，两个懂琴理之人总是互相嫉妒的。或许令世人羡艳不已的高山流水，注定只能发生在琴师和乐盲之间。太子长琴的目光依然平静如水，只是心底，是不是偶尔也会有一丝自得呢？——若有，必定逃不过相知之眼。

　　伏羲轻轻拨动琴弦，音色婉转清泠，愈是故旧愈是韵味悠长。“或许，也只有这架琴才配得上小琴。”伏羲轻声喟叹。忽然，八卦定星盘又传来一阵细碎之声，这次却是向坎水倾斜。伏羲击掌两下，立即便有一高冠博带的侍从走进来，叉手肃立。

　　伏羲吩咐道：“派人下界查访，八卦定星盘先倾离火，后陷坎水之因。速速回报。”

　　侍者唱个喏，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