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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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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满满的水。
满到窒息。这是苏晓月醒来时的第一感受。当然,这应是件无可厚非的事,倘若你也是趴在水里,从昏迷中醒来的话,你也会有此一感的。
如果说窒息是苏晓月醒来时的第一感受,那么惊讶和后悔则是她此时的第二感受。
惊讶是在于,晓月眼前的这幅活生生的美人沐浴图。唔……晓月搜索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查阅了自己所有的大脑库存,最终怅然的发现,在她自以为还算丰满的认知里,竟无一人能及的上这位美人的十之一二。肤若凝脂,发如流瀑,貌若暮春之桃夭,体态玲珑且窈窕,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似仙子,翩然落于九天之下,似妖魅,戏水于雾霭莽林之间。于是,有人后悔了。
是啊,晓月想,她怎么不生成个男的呢否则,这便宜可占大发了。唉,悔啊,悔不当初啊!
就在晓月既怅惘又悔恨的档上,美人的表情自初始的镜水无波中,泛起了第一丝波澜,一丝带着厌恶的波澜。然而,就在这丝波澜挡开之前,美人却愣了一愣,旋即,从水中跳了出去。一番动作完美的,堪堪应证了那句名言,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当然,世间的事向来是有果必有因,而这让美人惊吓至此的因么,自然是在晓月身上。
她流鼻血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鼻子、嘴巴,一滴一滴的落入池水里,侵染了一汪碧水。
于是,美人跑了。
晓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了看手上的鲜血,很自觉的抬起了头,一下一下的将池水撩在额头。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鼻血便渐渐止住了。
晓月眨眨眼睛,环顾着四周。溪水出自山涧,在此汇成一弯碧池,轻轻回转,悠悠远逝。四面云雾缭绕,面朝大石,背倚修竹,茂林环绕间,有雀鸟之音幽幽传来。晓月微微蹙眉,暗自困惑中,不自禁的低下头去。
不经意间,一抹红线从眼前划过。
晓月微微一惊,定睛看去,竟是方才的鼻血凝聚而成,缓缓地没入了不远处的一方光亮中。
是什么?全然没有一丝惧意,起身,移步。两三步间,晓月便看到了那是处光亮。
镜子?
是一面倒扣在水中的银镜。镜背之上,琉璃宝石栩栩如生的描绘出碧海的浪涛,和玲琅满目的岛屿珊瑚。晓月顿了顿,将镜子翻了过来,意料之中,情理之外。镜中是一张灿若莲花般的容颜,长发如墨,水一般流泻而下,广袖蹁跹,姿态婀娜,十足十的美人,虽及不得方才那位的十分,却也及的上十之七八,纯真中溢满了妖娆,是说不出的魅惑。
晓月眨眨眼,镜里的人也眨眨眼,一瞬间,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天,祸水啊。
穿越时空,而且穿越成一名祸水,其实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就好比,一条会说话的鱼本就很引人注目了,倘若,这还是一条色彩斑斓的稀有品种,那么其吸引力则必然成指数型增长,且逃都逃不掉。如此的直接后果是,我到哪里都有可能引起围观;间接后果是,引起交通堵塞破坏城容城貌,若运气再不好些,还有可能被各诸侯国当作战利品争抢,导致国际战争,从而导演出一场悲催的战国传奇——一个妖女引发的战争。
“你……”
“疑?”晓月转身,看到刚刚的美人,去而复返,心里不禁疑惑。“是你的么?”晓月挥了挥手中的银镜。
美人却没动,呆呆的杵在原处,半晌才回过神来。扬了扬下巴,没好气的道:“不是。”其实,倘使设身处地的想来,她这般没好脾气,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你洗澡时,恰巧撞上某人若浮尸般漂进你的澡堂,且此浮尸还流鼻血污了你的澡水,想必你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人的。
况且,对于与人相处方面,晓月的态度是,能省一事是一事。
所以,对于美人的无理,晓月则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准备放下镜子离开。不管怎么说,得先搞清楚在哪里才对。
然而,美人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走。镜子尚未放下,她却已被移到了岸上,而美人却纹丝未动。这种时候,即使是傻子,也该发现不对劲了。晓月挑了挑眉,起身看去,方要启齿。美人却抢先正色道:“我是这镜子的侍镜小妖,既然你拿的起这镜子,那你现在便是这镜子的主人。你帮这镜子恢复法力,我允你三个愿望如何?”
唔……妖精?难怪。难怪。难怪有这般美貌了!
小妖的要求,晓月没有拒绝。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笔划得来的买卖。对于初来乍到,万事皆如白丁的晓月而言,有一个小妖在身边保驾护航,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更何况,对于没什么人生目标的苏某人而言,有些事情做是很有益于身心健康的,至少这可以避免,因空虚寂寞而引起的抑郁症或焦虑症。
小妖的名字叫海夭,原是南海观音瓶中甘露误落南海而幻化成的妖精,修炼千年才得了这么个人形。至于她和这镜子是怎么凑到一起的,海夭没说,晓月自然不可能知道。不过,宝物向来不缺少被人争抢和喜爱的理由,所以知不知道也就没什么差别了。在晓月看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有人需要她帮忙,那动一动手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么……怎么碰上了这么一个任性的小丫头呢?其原话是这样的“虽然,你是镜子的主人,我是侍镜的妖精,但你我之间,除了那三个愿望外再无瓜葛,还望阁下分清轻重,没事莫要来扰我。”当然,在说这番话时,还要附赠上一张不死不活的臭脸,任谁看上去都觉的定是对方白拿了不少的银子,摊了天大的便宜。
于是,兔子被惹急了。于是,这向来好脾气的苏某人,终于有了脾气,在这句话之后提出了她第一个愿望,一个一场丰满和厚重的愿望。
诚如这愿望所言,海夭自此以后要保证苏某人的出入安全,以及衣食住行的丰盛富足。于是,现在的晓月,正躺在富丽堂皇的阁楼之上,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静默发呆。
阁楼离早上的池塘并不太远,是海夭在山中结界中幻化出来的,漂亮是漂亮,就是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
有一个妖精仆人的好处是,只要你能想的到的,基本上都可以拿得到手,于是,这栋房子除了抽水马桶外,(这主要是海夭没见过,而晓月又描绘不出来的缘故)几乎和现代没什么差别。
而有一个妖精仆人的坏处是,她会看起来比你更像主人,弄得你十分的没面子。比如这座房子的建造,过程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而她们吵架和抬杠则用了两个时辰。唔……这真真是一件麻烦至极的事啊。
晓月轻轻叹气,拿起银镜,就着月光细细地看着,喃喃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这是她今天提的第三个愿望。
她跳过了第二个愿望,而预先提出了第三个愿望,她要回到现代去。而海夭的回答是,必须等到银镜恢复,才会有足够的法力祝她离开。这对于晓月而言,并没什么,其实,如若不是古人的生活有诸多不便,留于此处也是可以的,本来,于她,住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
“淇生。”晓月看着镜子轻唤。这是她的新名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正是她今日醒来的地方。新的身体,新的名字,犹如新生,如此,是否可以不再懈怠如斯,从新而始,可感可知呢?
摇摇头,晓月催动咒语,将镜子化成挂坠大小,带到脖颈处,躺回床上,阖眼安眠。
子虚之镜,形如银镜,饰珠宝琉璃,可幻化大小,照物如常。然,镜如其名子虚,言虚也,事虚空幻境,化物皆虚,莫之能信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