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轮回】》云潜夏

17、梦

　　柯晨拿上了给小昭妈妈的零食以及下药的饮料，两人开始前往梁小昭家。

　　在门前不远处正正好好看到了远去的村长。这个时间点掐的真妙。

　　在不见村长背影后，他们又敲响了小昭家的门。

　　“叩叩叩。”

　　“来啦。”是小昭。

　　门没关，小昭的头探了出来。

　　“你们好……”

　　“你好呀小昭，我是今天刚来的记者姐姐，你可以叫我，柯姐姐。”

　　又是如此，小昭再一次被柯晨俘获了心，南浔仿佛看见了小昭不停摇摆着的尾巴。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再道一句：“厉害！”

　　时间来到了八点半，柯晨在小昭家里听见了又一阵敲门声，为表身份，来人还说了句：“您好，我是今天刚来的记者团的人，南浔。”

　　柯晨轻轻抱起枕在自己腿上的梁小昭，将他放到被窝里并盖上了被子。

　　她将门打开，跟南浔对视，面前的人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圆满完成！

　　柯晨最后嘱咐了一句小昭妈妈，对方却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哩，没想到你们过来了，小昭那孩子却睡着了，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你们的事哩！”

　　“没有没有，我们是谈完了他才困得睡着了的。”

　　“你们以后要是想来我跟小昭随时欢迎你们哩！”小昭妈妈最后说。

　　“嗯，我们会的。”柯晨回应她。

　　回去的路上，南浔跟她分享了这个送东西的过程。

　　“当我端个盆出现在路上的时候，我感觉我都能想象到村长当时的神情了。

　　“我当时不经意地瞄了一眼之前他钻出来的位置，确实是有一团黑影。说真的，要不是刻意去关注，估计很难发现在那里的是个人。但是当我带着答案去看问题的时候，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滑稽。”

　　南浔用一个很微妙的词形容了村长。

　　“就像是跟小朋友捉迷藏，你知道他藏在那个地方，但是又不能点破，必须装不知道才会让孩子开心。”

　　柯晨懂他的意思。她当初也干过，现在也是回味加思念。

　　当然了，跟村长这个无关。

　　“我去的时候大铁门确实也是打开的，我特意在楼梯口喊了几句，确保校长能听到并发现来到这里的不是小昭。”

　　“他也确实没有对我下手。一方面可能是没必要，另一方面或许是我们的记者身份对他有用，并且可能也在他的计划里。”

　　确实，他们至今还没搞清楚校长找他们来采访村子、宣传村子的理由，真的只是单纯的“拉赞助”吗？

　　到了宿舍楼下面，差不多也八点四十了。

　　“接下来干什么呢……”这天要干的活都干完了，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事吗？

　　“咳咳！”柯晨被身边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吗，是刚刚去学校的时候受伤了吗？”

　　“你别忘记了你下午说的话。”南浔提醒她。

　　“下午？我下午说什么了？”柯晨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南浔也不知道她是真忘了还是装傻，叹了口气。

　　“你不是答应说要去休息吗？”

　　噢！柯晨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把话说出口了。

　　“啊……一定要睡吗，我感觉自己精神良好。”说着，她试图比一个能够展示自己“还可以”的姿势。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动作能够表现这种内在的状态。

　　“……你的大脑跟着你真的有些遭罪了。”

　　“我不过才轮回三次，就觉得精神有些疲惫了，更何况是你呢？”

　　南浔发自内心的担心她。

　　这个轮回好像并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就连上一回的伤痛也不会带过来，但是连续使用头脑确实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一定伤害。

　　柯晨也收回了动作。

　　她确实不累，可她不知道是真的身体还行，还是过量的肾上腺素刺激着她忘却了疲倦。

　　“……好吧。”

　　她妥协了。

　　“那我……上去了？”

　　“嗯，晚安好梦。”南浔将上回没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你也是。”

　　这次安然地回到了宿舍里。

　　柯晨终于卸下了力气，连外套都没有脱就倒在了床上。

　　这是她继刚来的那天之后，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

　　刚开始的她觉得这里的床并不比孤儿院里的舒服，甚至认为自己是不是有些认床，不然为什么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现在来看，还是不够累。

　　柯晨的头只不过沾上枕头几秒，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

　　糟糕，困得有些撑不住了……

　　早知道就先洗个澡了……

　　几分钟后，柯晨就着白天的衣服，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上，就入了眠。

　　“小晨……小晨……”

　　“嗯……”

　　“快过来，小晨……”

　　“你，是谁？”

　　柯晨缓缓睁眼，眼前却是一片空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她惊觉自己似乎处在梦中。

　　一只手朝她伸过来，伴随着一道稚嫩的声音：“你怎么啦小晨？”

　　柯晨抬头，却看不清他的脸。

　　“没，没事。”

　　“好啦好啦，一定是我让你不高兴了对不对？”意料之外的是，面前的人似乎十分宠溺她。

　　“那我带你去玩好不好，昨天我找到了一个很漂亮的东西。”他嘻嘻的笑着，看起来很高兴。

　　柯晨不自觉出了声：“好。”

　　那人见柯晨一直不握住他的手，干脆转被动为主动，牵起她就向前跑。

　　“快一点！要是被发现就来不及了！”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间里响起，十分清晰。

　　不经意间，面前的场景变了，由纯粹的白色变成了朦胧的黄色，又变成了绿色。

　　两个人在场景里穿梭着。

　　柯晨的步子小小的，跟不上面前的人的脚步，累的直喘气。

　　“慢……慢一点好不好！”

　　话音刚落，牵着她的人松开了手。

　　柯晨心中一紧，下意识上前想再次牵住他的手。

　　“你看！”面前的人转过身来，手里捧着一朵美丽红伞伞。

　　“这是什么呀？”柯晨瞬间原谅了他的马虎，变得开心起来。

　　“这个叫蘑菇！”他高兴地喊着，“我妈妈说这个可以吃哦，很好吃的！”

　　柯晨盯着这个美丽的蘑菇，眼里冒着光。

　　“那……我可以吃吗？”不争气的口水分泌在嘴巴里。

　　“还不可以哦，这个要拿回去煮才能吃，”他教导柯晨，“我们把它带回去给我妈妈煮吧！”

　　“好！我要吃第一口！”柯晨嘻嘻地笑着。

　　面前的人也笑着用沾满泥巴的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

　　“我们回去吧。”“嗯！”

　　柯晨又想去牵他的手，可是他却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心里无由来一阵恐慌，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着。

　　场景并没有变化，可是眼前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

　　伴随着柯晨的呼喊，场景里的绿色和黄色突然如镜子般碎裂，逐渐褪去，留下了黑色的底。

　　“不要丢下小晨好不好，小晨害怕……”止不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中如撕裂般的疼痛。

　　柯晨被那种极致的悲伤击倒，跪在了地上。

　　“小晨害怕……”泪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这个十分幽静的地方里十分明显。

　　“呜呜呜……不要丢下小晨，别忘了小晨……”

　　别忘了我。

　　“……柯晨……柯晨……”

　　“小柯，你还好吗！”

　　柯晨睁开眼，看到了脸上挂满担心的张姐，还有凑上前的于敏。

　　“……张姐？”

　　“呼——”见她没事，张姐松了口气。

　　“这里是？”柯晨有些睡迷糊了。

　　“这里是梁家村，我们现在还在车上呢。你是做噩梦了吗？”

　　“嗯……”柯晨有些蒙。

　　她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那种痛彻心扉的悲伤，像是要将她撕裂。

　　“我没事了，谢谢你们关心。”

　　于敏听了她的话，也放心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柯晨这才看见后面同样担心她的三位男士。

　　她冲三人笑了笑说：“我没事，就是做了噩梦，现在好多了。”

　　待剩下三个人也都回到了座位上，张姐才对她说。

　　“你刚刚吓了我一跳呢。”

　　“嗯？”

　　“你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哭，要不是小南提醒我要把你叫醒，我都不知道呢。”

　　南浔……是发现她没及时醒过来吗？

　　“我轻轻拍了你一下，不仅没有醒，还哭的更凶了，都开始说梦话了。”

　　“……我说了什么啊……”柯晨有些不好意思，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你一直嘟囔着‘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听到我那叫一个心疼呦。”

　　张姐想起来还是有点担心，“小柯，你告诉张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啊，要是有张姐能帮上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说啊！”

　　梦里的悲伤消散了些，心里开始回暖。

　　“我真没事，之前看过的小说给我难过死了，做梦梦到自己成那位女主了。”她挠挠脑袋。

　　“那就好，要是有小伙子让你伤心了，你一定告诉张姐啊，张姐一定替你讨个公道！”张姐朝她比了比自己的拳头，“张姐我还是有一点‘手腕的’。”

　　“噗。”原来张姐以为她被某个男孩子伤了心呢。

　　张姐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孤儿，对她的怜悯有时候会转化为对自己孩子宠爱。

　　不过柯晨从来不讨厌这种关心。

　　“一定一定。”柯晨凑过去抱了抱她。

　　张姐也勾起了嘴角，回抱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柯晨闭上眼，享受着这熟悉的温暖。

　　她已经不再痛幼年时那样害怕了。

　　现在没有人会抛弃她，只有一群关心爱护她的人。

　　过去的那些记忆，就忘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