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九 ...
-
哥哥过来小半个月，你跟吴哲带着他东跑西跑，别说上海，连上海周边的城市都快逛了个遍，该逛的该玩的该买的一样不落，在开启正式军校生活之前最后当普通学生的时间里玩了个痛痛快快。
可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倒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只是你觉得小哥哥和吴哲似乎不怎么对付，两个人不吵架但绝不会主动跟对方挑起话题，你一个话不多的人为了让气氛不冷场生生被逼成了话痨，更别提终于聊起来氛围会变得更怪，只要跟一方忆往昔，另一方总会恋旧癖大爆发一样跟你提起你们一起经历过的各种事。
以至于诸如以下的场景都变得十分常见。
一大早出去买早点回来，你们坐在餐桌边正吃饭。
吴哲得意洋洋：“我跟小锦天天一起晨跑的时候就路过那。”
高城面无表情：“哈哈，整得多稀奇一样，还不是因为我跟小锦约了要一起考军校，我们都这样好多年了。”
吴哲故作吃惊：“是吗，头回听，小锦没提过。”
高城咬着牙笑：“我也头回知道你跟着一起，小锦在信里也没提起过。”
吴哲皮笑肉不笑：“毕竟是信嘛，总比不上当面说。”
高城兴致高昂：“没事，以后我们都在北京，礼拜天能一块出来，到时候聊天就方便多了。”
谁不会被邀请呢，当然是报了海军的这位啦。
然后吴哲深吸一口气，故作冷静实则破防道：“没关系，作为小锦最好的朋友，我相信区区这点距离不会阻隔我们之间深厚的姐弟情谊，就算天各一方我们也一定会思念着彼此，小锦大人，你快说，咱们之间的友谊绝对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对吧！”
……爱情诗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你正打算开口纠正一下，就在吴哲死命盯着你的眼神里默默闭上嘴，胡乱点点头，“嗯，对。”
“哎哎哎，你嗯什么嗯！”小哥哥咋舌，把你往他身后拽了拽，挡住吴哲投向你的视线，也开始看似高傲然而气恼，“你是小锦最好的朋友，那我是谁，我跟小锦那可是立过字据的好朋友，字据还在我手上呢，按了红手印的！分开这六年都挡不住我俩这感感、感情，更何况之后我俩就又在一个城市了，破镜重圆！琴瑟和鸣！我跟小锦的兄妹情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破坏的！是不是，小锦，啊？！”
……
恍然大悟了，这年头乱用诗歌成语原来是一种流行啊。
在你出神的时候，哥哥拽了下你的手腕，你在他的死亡凝视中默默点下头，绞尽脑汁融入潮流，“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你对别人情感的感应大多时候比较迟钝，这你有自知之明，不然就不会有你傻乎乎以为人家想跟你交朋友结果对方只想跟你当对象这种事情的屡次发生了，但是眼下的状况……你还是不太确定地想，怎么样也不能叫其乐融融吧。
……不、不能吧？
不得不申请场外援助了！
你下定决心，正准备主动找军师当参考时，一通电话打过来，及时雨恰恰好淋到你头上，军师来电话啦。
你从未如此喜出望外地跑去接电话，马小芳打电话来约你过两天出去逛街，顺便跟你睡两晚上，想着她报去了其他城市的大学，以后不是放假过年你们很难再见面。
“好！我来，我明天就来！”你斩钉截铁地跟她约定，然后不得不“遗憾”地宣布三人小分队要暂时解散两天，你去找马小芳告别。
再三叮嘱之后，你挎着相机和简单的洗漱用品，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去了马小芳她家。
她家住单元楼，你爬上六楼按响门铃，开门的是马小帅，他一见你先是愣下，随后立刻咧着嘴笑起来，一口白牙闪闪发光，“小锦姐姐，你来这么早啊。”
被他灿烂的笑容感染，你也跟着笑，“是呀，小芳是不是还没醒？”
马小芳爱睡懒觉，打你认识她以来到现在都是这样，你早就习惯了，要约出门就约下午，要么就是你直接上她家里来找她，把她叫起来。
马小帅倒是跟他姐姐截然相反，你也常听马小芳抱怨，臭小子一身劲使不完一样，从大早上一睁眼就开始上蹿下跳吱哇乱叫，到晚上要睡了才能消停一点，跟个猴子一样，就差把家给拆了。
不过眼下猴小跳面对你时有点拘谨地挠挠头，“没呢，小锦姐姐你直接去叫她吧，我姐现在都不让我踏进她房间半步。”
说着他皱皱鼻子打个冷战，一副想起什么不寒而栗的模样，侧来身子把你让进来，转头又往房间里叫，“爸，妈，小锦姐姐来了！”
马小芳爸妈对你的登门见怪不怪，亲切地招呼你吃早饭，你被马小帅按着坐在餐桌前，一碗她妈妈亲手包的馄饨被马小帅麻溜端过来，“小锦姐姐，你多吃点，别客气。”
你也确实没客气，握住勺柄冲阿姨笑，“临走之前还能再吃一顿阿姨包的馄饨真是太好啦，以后就吃不到，好可惜。”
倒不是你夸张，马小芳的妈妈相当会做饭，拿手好菜就是海鲜小馄饨和炸猪排，味道香得走过路过都要立正两分钟来闻闻是哪家做饭那么香。
听你这么说，她妈妈显然高兴得很，忙不迭操着一口正宗上海话让你多吃点，不够她明天再包点，让你临走的时候带回去。
“好~”你笑眯眯地吃完馄饨，马小芳才打着哈欠晃晃悠悠走出房间，一眼看到你，立刻变得欣喜，“呀，小锦，你来啦？”
“来啦来啦，馄饨都吃一碗了。”阿姨没好气地吐槽一句，却还是催她，“赶紧洗漱过来吃饭，再不吃你弟弟就吃完了。”
叔叔瞟了眼埋头不语，只是一味干饭的马小帅，笑呵呵打趣，“没有没有，今天收敛了，今天才吃两碗。”
“这不是小锦来了不好意思嘛。”马小芳路过餐桌，一只手搭在马小帅脑袋上搓搓，毫不留情地嘲笑，马小帅把她手扒拉开，“没有，没有！我哪有那么能吃啊！”
“吃多点蛮好。”你托着下巴看着马小帅笑，“吴哲长得高，平日里吃的也不少，小帅你加加油，争取赶超吴哲呀。”
“真的吗，吴哲哥现在多高？”马小帅闻言来了精神，整个身子支棱起来，挺胸抬头，非常有精气神。
你稍加回忆，“一米七，对，一米七八差不多。”
跟小哥哥比还差一点，但已经非常高了，在班里简直鹤立鸡群，哪怕成绩再好都不能再跟你坐一块，毕竟你俩这个头就注定了在座位安排上会天各一方。
为了这个他不少跟你念叨。
马小帅追问一句，“小锦姐姐，那军校招生最低身高要求多少？”
“男性的话，一米六二吧。”你回忆下当初体检的要求，不太确定地回答，“反正低于一米六肯定不要。”
马小帅没再说话，看他的表情大概已经天崩地裂，他抱着碗立刻冲去厨房，隔着一堵墙你听见马小芳大为震撼地叫，“哇怎么不撑死你呢，还吃啊？”
阿姨见怪不怪地跟你解释，“自打知道你跟你弟弟都去报军校，小帅也嚷嚷着要去，放假之后写作业都上心不少，蛮有效果的。”
这点你能看出端倪，去你家还有吴哲家玩的时候，马小芳有时会带着马小帅一起去，能让这小孩安静下来的只有吴哲那一书柜的军事书籍杂志以及武器模型。
他看那堆东西的眼神跟小哥哥还有吴哲一模一样。
你又没忍住想到几年前那个见义勇为的军人。
回忆起来，看肩章估计当初也是个军校生，他是否知道他一次随手之劳就勾起了两个小孩的军旅梦？
如果知道了，应该也会高兴吧。
可惜中国太大，恐怕你们也没有再遇上的机会，你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甚至连他的长相都不太记的清楚了。
这念头在你脑中一闪而过，你立刻将他抛之脑后，笑盈盈地看马小帅，“那我和吴哲在军营等着你，小帅你要加油哇！”
马小帅红了脸，重重嗯了声，备受鼓舞地开吃。
马小芳吃完饭把你拉回房间的时候啧啧称奇，“小锦你上辈子是不是菩萨，管起猴子一管一个准，一个吴哲一个马小帅，跑你手里个顶个的听话。”
“嗯……”你一边给她编辫子，一边煞有其事地思考两秒才否认，“显然不是。”
你上辈子只是个才活了十八岁的普通人啦。
“嘿嘿，那就是仙女。”她手往后探，准确地牵住你的手晃晃，语气转而一变，“小锦，我还没问呢，听说军校管得很严，你进去之后不会就失联了吧，咱俩还能再见面吗？”
“会的，我放假会回来呀，军医应该没有军校那么严格。”你安慰两句，任由她牵着你的手不放。
“不管怎么样，咱俩以后都不能跟这会儿似的想见就见了。”马小芳往后一靠，正正好靠在你怀里，开始耍赖撒娇，“你这两天来我家就要听我的，不能光想着吴哲，你得全心全意想着点我！”
“嗯，好。”你好脾气地答应她，又被马小芳拉着去跟阿姨借化妆品，说是好歹毕了业，她一定要当第一个看到你化妆的。
你们俩纯新手在阿姨的指导下摸索着给对方化妆，效果出来居然还不错，至少马小芳双手合十，双眼发光地盯着你，扼腕叹息，“我怎么就不是个男的呢，小锦，但凡我是个男的我一定娶你！”
原来这个年代真的流行用爱情形容友情啊。
你悟了，于是有模有样地学，反握住她的手，“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也一定娶你，小芳。”
被拉过来当跑腿小厮的马小帅左看看右看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拎着他一起出门给你们当小厮时，看着你们两个在公园花树下摆出的耳鬓厮磨的姿势等着他拍照，他的表情重新变成止又欲言。
等到你们晚上回家卸了妆准备回屋睡觉，终于意识到你们要挤在马小芳那张床上一起睡觉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鬼鬼祟祟凑过来，跟你小声嘀咕，“小锦姐姐，不管你跟我姐怎么样，只要你们幸福就行。”
“……？”你迟疑道，“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