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沙城，之所以命名为沙城，因为有条沙河贯穿其中。沙河……有沙僧在里面吗……
进城不久，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个布庄的招牌，柔纱坊。这便是我们沙城的落脚点了。
似乎是听见马车的声音，有个伙计向外面喊，不一会，便看见里面急急忙忙出来好几个人。
待马车停稳，我便跳下马车。不难猜，这一群女子中，这个中间的绿衣女子便是碧柔没跑了。柳叶弯眉樱桃嘴，美人一枚，不过最为吸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头长发，清风拂来，长发宛若游丝，着实让人移不开眼。见到莫问，便开口，“莫问哥……”呵，这嗲的。我一个激灵。一般男人估计都敌不过这样的柔情女子吧。
王管家把马车门打开，只见碧柔美人眼睛中放出异样的光彩，赶紧整理自己衣装，头发。然后就看她以一种等着天神下凡的姿态等着唐少煌出来。
待莫想和之恒下车后，某人的手才扶上车门，身边的碧柔便低头嗲声道：“碧柔恭迎少主。”身体半曲，礼毕，依旧美目低垂，脸颊竟然还露出一丝粉红……而唐少主大人下车后，看见小美女，脸上的笑容忽然放大好多倍，“碧柔，好久不见呀。这半年来可好？”
碧柔抬起头，微笑着说：“多谢少主关心，碧柔很好。”忽然美人眉头一皱，脸上的心疼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少主倒是，消瘦了不少。”
“哈，近日来比较忙。”唐少煌摆摆手。其实是前段时间生水痘的时候瘦的。“正好这次来了沙城，可要在碧柔这里把这几斤都吃回来才是。”
“是，碧柔定当使出浑身解数让少爷满意。”呃，不是我说，我怎么觉得，眼下的对话，不像是说要吃饭的事情……反倒是要吃人呢……这种场景不像是到自己家名下的布庄休息，倒是像来看自己养的小情妇。
“少主，我去把马车牵到后面。”刚才一直别着头的莫问忽然开口说道。“嗯。”唐少煌点头。莫问牵着马车便往后面走去。背影是那么孤单。这个少主太不厚道了，明明知道莫问喜欢碧柔，自己就该和这小闺女保持距离，即使要调情，也不能当真莫问的面呀。这对于莫问来说该是多么大的讽刺呀。我忽然很生气。我拉起方之恒的手说：“我的药箱落在车上了，陪我去拿。”
碧柔这才像是发现我们存在似的，“这两位是？”
“路人甲乙。”我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失陪先。”然后拖着方之恒就追赶莫问去了。方之恒什么都没有说，任凭我拉着。我没有回头，没有看见身后几人复杂的表情。王管家轻轻嘀咕：“怎么方公子身上的那个很像就颜姑娘的药箱呢……”
“小问问~”我朝着前面的莫问喊。听见我喊声，莫问回头，放慢速度等我俩。“你们怎么过来了。”
“哈哈，我的药箱落在车上了。”我前后口供一致。
只见莫问很鄙视的看着我，然后指着方之恒背上的那东西问我：“那那个是什么？”我转头，方之恒一脸好笑的看着我。额。“好啦好啦，我是不放心你，作为朋友，所以过来陪你的，你竟然还拆穿我，太不可爱了。”
莫问不做声，有些发愣地看着我，说：“颜姑娘……”
“嗯？”
“没什么。”说完莫问又继续往前走。我和之恒走在边上。“谢谢。”莫问忽然开口道。声音很轻，可是却很清晰。
我会心一笑。“以后记得叫我瑾尧。咱不是外人。”
“瑾尧。”
“嗯。你很听话么。”
“……”
和莫问一起，把马车停好以后，发现王管家在马厩边上等我们。
随着王管家走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中庭。和之前两次遇见他们的府邸不同，这个别院处于柔纱坊的正后方，中庭布置的清新雅致。四周种满月季。宅子挺大的，作为主人，唐少煌自然是住主卧，我被安排在西厢，而之恒他们都被安排去东厢。我不解，莫问说，西厢是女眷住的。
领我到了我的房间以后，我把东西卸下，望向铜镜当中的自己。自己一身男士灰衣，头发高高束起，利索的绾成一个髻。不施脂粉，就是眉毛为了伪装被我特地描黑了。我准备先洗个澡，脱了外衣，散了头发，我忽然很二的对着镜子莞尔一笑，细声细气的说了声：“少主~”矮油我的娘啊……我自己被自己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在抽什么风啊，怎么拿自己和碧柔比起来了。我赶紧利索的跳进澡盆。
就在我洗得兴头上，忽然听见门开的声音，哎哟该死，我忘记锁门了！
“别进来！”我赶紧高声喊，幸亏有个屏风遮着，不然就被看光光了，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进老娘的房间不敲门的！我赶紧四下摸索着衣服。
“颜姑娘，是碧柔。”嘶~那个嗲死人的声音。“额，是你呀……有什么事吗……”我没好气的说，虽然是女人，但是不敲门就进来就是她不对。
“对不起呀颜姑娘，刚才碧柔敲门没人应，以为颜姑娘不在，便推门进了，碧柔平时随意进出惯了，不知道颜姑娘正在……”她敲门了？我怎么没有听见。
“你有什么事情吗？”
“哦，少主吩咐我给颜姑娘送衣服来了。”
“嗯，你放在床上吧。一会我洗好澡换上。”听见衣服放下的声音，“颜姑娘可有衣服要洗？碧柔一并拿下去。”
“呃，一会我洗完澡再说吧。”小姑娘这是干嘛，磨磨蹭蹭的半天不出去。“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请碧柔姑娘先出去，我这澡才洗了一半……”
“啊，对不起，一会颜姑娘来东花厅吃饭吧，快要准备好了。”说完就退了出去。
洗完澡，我贼头贼脑的探探头，确定房间里面的确没有人了才鬼鬼祟祟出去。
这身衣服……
当我一件件套好以后照了镜子才发现，这衣服，好美。
轻粉色长裙,裙幅褶褶逶迤拖地，外披白色纱衣，腰间用软烟罗系成了一个蝴蝶结，很是淡雅却多了那么几分出尘的气质。这是自己？半个时辰前还是个风尘仆仆的布衣郎中，现在活活儿变成一个大家闺秀。果然是人靠衣装马要鞍呀~
不会梳什么女子的发髻，便用白色的丝带轻轻将及腰的头发系住。
除了房门才发现，我压根就不知道去东花厅的路。
但是，人饿的时候，最灵敏的是什么？！对！就是嗅觉！我闻香识饭厅，一路还真的被我摸到了，额，厨房……
于是在厨房好心的大妈指导下，我总算来到了东花厅。
待到了东花厅，大家都已经到了，之恒和唐少煌已经入座了。
看见我来，我好像是看见里面的愣住的样子。
“搞咩啊，”我一开口就完全恢复平日大大咧咧作风，“你们这些都什么表情，不要告诉我你们第一天知道我是女的，有点心意好不好，每次看见我换女装都好像一副看见鬼的表情。”我愤愤然的一屁股坐在方之恒边上。
方之恒刚像对我说什么，站在一旁刚才也一愣的碧柔先开口了：“颜姑娘说笑了，刚才大家是被颜姑娘惊艳住了，刚才少主挑了这套衣服，我还担心会不会太素了，现在看来却真是美得紧，很适合颜姑娘。”嗯？我这身衣服是唐少煌挑的。
我抬头望向唐少煌，他依旧是招牌的微笑，忽然开口了句：“很美。”然后向我眨了眨眼。看见了唐少煌这一动作的碧柔愣了一下，然后又微笑着说：“就是颜姑娘这头发怎么没有绾起来，或许会更美。”不是我说，虽然碧柔对我笑容亲切得像在看自家妹子似的，可是，却饱含敌意。
“我不会。”我很坦白，然后我瞟了一眼碧柔的长发，也觉得应该礼尚往来一下，“其实碧柔姑娘的头发可美呢，刚才我看见就好羡慕，”然后我眼眸一转，“其实我觉得，碧柔姑娘不应该叫碧柔。”
“嗯？”某姑娘一愣。
“嗯，”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应该叫，飘柔~”
说完就看见一脸迷茫的众人。
我暗笑。“额，没事，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咱可以开始吃饭了吗，我很饿了……”我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菜，都好精致。
“嗯，吃饭吧。”
哦也~我举起筷子，忽然觉得怪怪的，一抬头。哦，原来如此。
“为啥你们又站着了？”我看着那边杵着的三男一女。怪不得怪怪的，大大的饭桌，却只有我们仨在吃饭。
“额，这……”王管家有些为难，平时路上赶路一起吃就算了，这到了别院，该有的礼仪应该还是有的吧。
我皱眉。“少煌。”我向主人位上的某只投去眼神，这厮不发话，这些人估计就一直杵着吧。
“你们还不快坐下，谁让你们站着了。一起吃。”某人懂我的。
碧柔似乎很意外我的话对唐少煌这么有用，矮油，其实我也思考过这个事情。
“瑾尧，喝点这个汤，碧柔煲汤很有一手。”我还没有应答，唐少煌就很自觉地帮我盛了一碗汤。被表扬的某个女人害羞的低下了头。果然很好喝~~
忽然我瞥见方之恒夹了一块鸡。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掠夺成功。“瑾尧你怎么不自己夹？”
“我有夹啊，从你这边夹到我自己这边。”
“你……”
“好啦好啦，就是抢了你块肉么。别和我客气啦~”
方之恒一脸黑线，心想这丫头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虽然我很专注吃东西，但是我还是发现席间，碧柔会有意无意的向我投来疑问的眼光。然后时不时偷看下唐少煌，为什么我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呢。
丿见眼前不知道什么多了一壶酒，我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哗一下站了起来。
我举起酒杯，开始发表我的获奖感言……吃饭感言。
“嗯，少煌，王管家，莫问，莫想，一直没有机会，我要谢谢各位，在鹅城的时候的帮助，这第一杯，我敬大家。”说完我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台下一片瑾尧客气啦，什么什么之类的云云。
然后我又倒了一杯。对着碧柔说。
“这杯敬给碧柔姑娘，刚才有些无理了，还望别介意。”我指的是，扭头走人那时，毕竟初来乍到没有介绍一下自己就走人的确很不礼貌。说完又是一口闷。
“颜姑娘严重了，这些小事碧柔没有放在心上，何况颜姑娘是少爷的客人，便是柔纱坊的贵客。倒是刚才碧柔误闯颜姑娘房间，还望颜姑娘不要介意。”说完也是很优雅的拂袖喝酒。
我又倒了一杯，举着对方之恒说：“之恒这杯我敬你，因为一般敬酒要敬三杯，我没有第三个理由了，所以就拿你开刀了，你没有意见吧。”我扑闪着眼睛看着方之恒，不知道这是什么酒，才两杯我便觉得脸上有些燥热了。
方之恒慢慢给自己满上，然后举起说，“没事，我习惯了。”
然后一饮而尽。我听见了周围的偷笑声。
我扁扁嘴，然后坐下继续吃东西。一边喝酒。
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是陌生的床。身上被子端正的盖着，起身，嘶，头疼。我撑起自己的身体，下床找水喝。
凉水入喉脑子便是清醒了一点。想起好像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胜酒力倒在饭桌上了……额，好丢人，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屋里有点燥热，我嚼了片薄荷，出了屋子，准备去中庭走走。
四周很安静，能听见草丛里面小虫哼着小曲儿，透过树枝明晃晃的月亮清晰可见，忽然我想到一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么晚都半夜了，还黄昏？”忽然从亭子里面发出一个人声，“啊！”我刚刚惊叫出声，便被来人捂住了嘴。
只见此人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愈发熠熠生辉，唉，除了唐少煌还能是谁。
“轻些声音，他们都已经睡觉了。”唐少煌放开捂住我的手，在我的耳边柔声道。
“那你怎么还没有睡，在干嘛？”
“小酌几杯。”唐少煌指指亭子里面。借着月光，我看见了厅内的玉瓷酒壶和杯子。“怎么自己喝，是像体验下，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的乐趣吗？”
“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唐少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琢磨起我刚才随口提起的诗。
“哈，好诗，不知此句出自哪位才人之手？”这么有名的都不知道？哦，对，这里是架空，没有听过是对的。
“是我老师说的。”李白大人不会生气吧,我占你便宜..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我把话题拉回去。
“我在想一些事情。”唐少煌低低的开口。“倒是瑾尧，怎么起来了？”
“起来喝水，就睡不着了。”我如实回答。
“那过来，陪我坐一下可好？”唐少煌忽然朝我温柔一笑。
这笑容太杀了吧，必须拒绝不了。
才坐定，唐少煌就倒了一杯，说，“瑾尧要不来一杯？”
我一脸鄙视，“我才醒酒，你又要我喝？回头我该喝得酒精中毒了。”
“哈哈，”唐少煌清呷了一口。月光下，愈发显得眼前的白衣男人温雅从容，不知道为什么，相处这些日子来，一开始给我很深印象唐少煌身上的霸气依稀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越来越温柔的语气，微笑，还有眼神。忽然我想起了他下午对碧柔的微笑，我皱了下眉。
“瑾尧今日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下午开始，脸一直都是臭臭的，刚才好好一会，现在又是那样的表情了。”
我默不作声，我不知道要不要说，毕竟这感情问题是别人的事情，我没事瞎搅合什么。可是想起莫问的背影，我还是开口了：“你可知，莫问喜欢碧柔？”
“我知道。”唐少煌又品了口。
“你知道还和碧柔卿卿我我，你知道不知道莫问看了有多难受，亏人家还那么勤勤恳恳的保护你。”是你恶趣味吗，喜欢看你手下痛苦的表情？
“作为风波庄的人，连这点都受不了，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唐少煌眼神慢慢放暗。我一愣，难不成唐少煌是故意的？江湖中人，特别是风波庄的，每天都是把命提在手里的，不能对周遭事情太放感情。“我对碧柔并无做他想，不然也不会把她安排来沙城了。”哦，也是哦，要是唐少煌看上了碧柔，大大方方的娶了便是了，何必像包二奶一样的放在这里呢。或许是他发现了莫问对碧柔的那份感情，也明白碧柔对自己的爱慕，于是把碧柔从身边调离。我是不是误会他了。
忽然刚才还神色黯然的唐少煌忽然抬起了头，眼中月色漫漫的问我：“怎么，莫不是瑾尧下回莫问，所以对此如此关心？”
“你开玩笑，”这孩子缺根筋吧，那只眼睛看出来我对莫问有兴趣了，“我明明是不爽你和碧柔眉来眼去好不好……”才说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在说什么？！！！！！
唐少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笑容放大，忽然站起，俯下腰来，他的脸离我只有一寸的距离，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呼吸，和淡淡的酒味。他缓缓开口：“这么说，瑾尧，是因为在意我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