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秘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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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背拭去她脸上的水珠，睁眼时却齐言清捂住眼睛。
指腹蹭过眼尾的肌肤，她短暂地愣神。
齐言清淡声道：“仙君，别看。”
可他因疼痛而颤抖的双手根本阻挡不了向安歌的视线。
一道深疤从他的锁骨下方蜿蜒延伸至腰侧，在褐色的水里若隐若现。
“我不看。”向安歌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扑到他身上，而后将下巴扣在他肩膀上道，“不疼了。”
“嗯。”齐言清轻轻托住她的腰。
二人便这样在药汤里泡了一夜。
隔日，日头正烈，晒在身上烫得慌。
向安歌摸着齐言清的额头，心灼得慌。
她抬头看着正在写药方的林大夫，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这药汤他怎么能泡一晚上呢？”林大夫眉头拧成个川字，欲言又止，最后摇头道，“真是胡闹，等船到了京城，抓这个药方给他煎药，这桌上的药是我吩咐下人们熬制的，先凑合喝着吧。”
“好的。”向安歌扣着手指头，将林大夫送出门。
她垂着眼帘，愧疚地瞥了眼躺在床上的齐言清。
昨日那个药汤泡着太舒服了，她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她也没想到齐言清就这样托着她一整晚。
她拿起桌上盛着药的碗，坐到床沿。
灵力汇于指尖，注入药中。
碗和其中深褐色药汁随着她指尖的轻转，飘浮在空中。
她腾出手去扒开齐言清紧抿的唇瓣。
怎么掰不开啊！
她收回手，目光锁定齐言清的鼻孔，喃喃道：“从鼻孔送进去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药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朝着两个黑色的小孔慢慢前进。
齐言清毫无预兆地睁开眼。
向安歌手不由一抖，她还没来得及稳住，药汁便先一步泼了出去，大半都溅在齐言清脸上。
微凉的汤汁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脸颊几缕深痕给原本清俊的眉眼添了几分狼狈。
“哦买噶……”向安歌脑海里浮现出了八百八十八种逃跑方法。
齐言清深吸一口气道：“看来仙君真的不擅长搬运术呢。”
向安歌手忙脚乱地拿起一边的被子给齐言清擦脸，她胡乱用被角对着他的脸乱抹。
“仙君！”隔着被子，齐言清有些恼怒的声音传来，他左手握住了向安歌的手，右手扯下被子道，“这是被子。”
“我知道，等会用净水术不就是好了？”向安歌说完，怔愣片刻。
对哦，直接用净水术将他清理干净不就好了。
齐言清皮笑肉不笑道：“仙君见多识广，此举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没错。”向安歌拼命点头，看着只剩半碗的药汁道，“夫君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这药汁收回去？”
“……抱歉，在下学艺不精、见识浅薄实在不会。”齐言清阖上眼，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瞧得向安歌心中愧疚更甚。
她咬着嘴唇在脑海里搜寻解决法子，忽然她找到了尘封在角落的口诀，心中顿时起了逗弄齐言清的心思。
“啪。”
她用力拍手道：“我有一个口诀能将这药汁出现收回去。”
话落，她便默念口诀。
一颗颗水珠从各处涌出，重新汇聚于碗里。
“仙君，凡间是否有将洒在床上的汤汁舔干净的习俗？”齐言清颇为抗拒地撇过头。
向安歌沉吟片刻道：“好像没有，不过那都是因为他们不会这个口诀！”
“我不喝。”齐言清撑起身体，指尖攥紧又松开。
话到了嘴边，他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向安歌拉了把椅子到床边，正襟危坐道：“可是你染了风寒！”
“那储物袋里有丹药能治病。”齐言清忽然胸闷气短，咳嗽起来。
储物袋出现在向安歌手心，她赶忙取出里面丹药，陈列在齐言清面前。
“你快看看哪个有用？”
丹药于饕餮修炼无用，所以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几乎为零。
齐言清摘下一粒丹药，即刻送入口中，随着丹药入腹，他的面色慢慢红润起来。
他喘着气道：“这丹药名为焕元丹，治愈小小风寒绰绰有余。仙君无须担心。”
“好。”向安歌在齐言清强烈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放弃了那碗药汁。
窗外的日光挪着步子，转眼便走过了五日。
吃了几日的丹药，加上向安歌源源不断、输送灵力，齐言清身子好了不少，但瞧上去依旧像是朵一折便弯的花。
“秦先生邀你我二人午时前去叙叙，你身体还行吗？”向安歌询问披着毯子靠在床柱上的齐言清。
这几日，秦先生多番邀请，向安歌都以齐言清身体不适离不开人给拒绝了。
他们这么麻烦人家还这般拒绝他，她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齐言清此时正捧着碗喝药，他紧蹙着眉，一点一点喝着。
“夫君啊，长痛不如短痛，你不如就一口全喝了吧。”向安歌看他这般，甩手道：“算了，看你身体肯定不行。”
齐言清端碗的手一顿，而后一股脑灌了下去道：“我身体可以。”
向安歌接过空空如也的碗道：“哦——”
面前空空的碗在一时辰后又回到了向安歌手里，不过这次，它变成了饭碗。
桌上荤素搭配，寻常与珍味相映。
秦先生先是为他们倒了茶，随后笑着道：“二人是否也是去京城的？”
“听闻皇城广招除妖师，我们便想去碰碰运气。”齐言清微微扬起唇瓣，语气客气疏离。
向安歌咽了口唾沫，拿着筷子的手蠢蠢欲动。
清炒时蔬、鲍汁扣菌菇，冰糖炖燕窝……好饿啊！
“我们也有这个打算，到时候我们可结伴而行。”秦先生目光落在向安歌身上道，“别客气，我们边吃边聊。”
向安歌听闻此话，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颐。
他们尚且不知这幻镜该如何通过，不如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享受当下。
就是不知道齐言清身子能不能撑住，她真怕哪天齐言清在睡梦里嘎了。
“实不相瞒，在下的一位挚友在钦天监当值，向姑娘的护身法术和身手十分了得，只要二位愿意便可直接加入皇帝设立的斩龙之伍。”秦先生拿起茶杯，冲着向安歌和齐言清敬道，“那恶龙踞地底，前几年出现在我大燕，乱时令，阻甘霖、降暴雪，民不聊生。”
向安歌心存疑虑，出于礼貌她回敬秦先生，问道：“如今那恶龙在何处？”
秦先生“那恶龙已被除去，但她有一子还在地底，地底有嗜血成性的磷尾魈，它们黑躯荧尾、可怕至极。”
她眸底漫开了层迷茫，须臾，那怔忡便被沉沉的凝重覆了去。
秦先生说得不会是那堆超级无敌可爱的黑猫吧。
磷尾魈这名字真不适合它们，还不如叫咪咪呢。
她面上情绪不显，她足尖轻轻一抬，悄无声息勾住齐言清的小腿，借着几分巧劲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扯，传心声道：“先答应下来。”
“那到时候到京城就麻烦秦先生多照顾一二了。”齐言清轻轻点头。
向安歌刚想收回脚，可力道没止住，又偏偏不小心伸过了头，勾到了一旁的椅腿。
“吱呀、咔嚓、嘭！”
齐言清满脸诧异，跌坐在地。
圆切口的木凳划出一段距离才慢慢停下。
感觉屁股摔得好疼啊！
向安歌一个滑跪到齐言清面前，将他拉起，同时眼含歉意道：“夫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了？”
秦先生还在一旁，向安歌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只能栽赃给齐言清了。
“无碍，一下子没坐稳，让娘子操心了。”齐言清捏住向安歌手的力道重了几分。
要是再这样摔个几次，他可能真的要上西天了。
秦先生匆匆忙忙上前想帮忙，却被齐言清不动声色给避开了，他转移话题道：“二位感情真是好呢，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他还想继续说些客套话，却被忽然闯入的小厮打断。
小厮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秦先生面色一沉，拱手告退道：“秦某有急事不得不去处理，还请二位自便。”
门被“啪”的一声关上。
向安歌和齐言清已回归原处。
齐言清道：“你听见那人说的了吗？”
“听到了，他说皇帝要死了。”向安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我要去拯救那些貌美如花的妃子！”
“娘子。”齐言清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入向安歌碗里道，幽幽道，“你有我不够吗？”
“你是我的了吗！”向安歌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她自顾自继续说着，“可是我是大家的！世上爱我的人太多了，我不能把爱留在你一人身上。”
哎呀，我怎么这么有魅力呀！
她沾沾自喜没一会后立刻意识到不对。
奇怪，这话怎么是从齐言清口中说出来的！
身边人一言不发地喝着茶水，似乎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向安歌伸出手去晃齐言清，不可置信道：“你刚刚说了些什么！你再说一遍。”
楼上倏然飘来一声极轻的吱呀声。
向安歌心就猛地揪紧，眼疾手快地探过身，掌心稳稳覆上齐言清想要张开的唇。
她眼珠不停在齐言清和天花板游走，拼命用眼神示意他有人偷听别出声。
齐言清冷冷朝着天花板扫了眼，温柔握住向安歌的手背，往唇瓣处贴了贴。
向安歌浑身一个激灵，手如同触电般收回。
两人相触的地方似乎烧了起来，愈发滚烫。
啊啊啊啊！这个齐言清是把脑子烧坏了吧！
难道跟自己呆久了齐言清得了自己口嗨的真传吗？
齐言清默默盛了碗燕窝，递到向安歌面前道：“娘子，尝尝这个燕窝。”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秘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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