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今朝沐雨生

7、正面冲突

　　本着林家和秦家的特殊关系，订婚宴的所有事项都由林熙棠亲自处理。
　　他忙起来了，婚宴布置的物料也陆陆续续到达了，订婚宴厅也提前开始布置了。赵云帆也被拉进了进度群，群里人很多，方方面面的细节确认。
　　赵云帆屏蔽了群聊，有时候不在房间待着也会跟着林熙棠帮点小忙。
　　能明显的感觉到，订婚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订婚宴的菜品基本上都定了，有些细节会变，秦家和冯家的几位有空的话也会来兴源吃饭，提出自己的需求。
　　总之就是一个磨人的工作，是众口难调的写实版。赵云帆只是单纯陪着吃饭，看多了也能记住一部分人的忌口和偏好。
　　但是林熙棠见过一次就能记住全部内容，林家人的记性都太好了。
　　“这都周三了，好快啊。”赵云帆趴在栏杆上感慨。
　　林熙棠手上拿着最新的清单册子按顺序确认：“你是安排的周日走吗？”
　　“目前是这个安排，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床，不敢想象周六得忙到什么时候。”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压力，跑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兴源的安保肯定会升级很多，又不需要他添什么乱。
　　林熙棠笑：“我给你订票吧，方便那边安排人接你。”
　　“婉瑛可忙了，都没时间回我消息了。”赵云帆半趴在栏杠上。
　　“你不也忙得要命，前天早上才回来吧。”他说的不经意。
　　赵云帆看他：“你告诉婉瑛了。”
　　“这是兴源。”林熙棠强调。
　　“我知道，这是林家，这里是婉瑛的家，没有人会为了我瞒着婉瑛，怎么来来去去就是这句话。”赵云帆吐槽。
　　林熙棠发了几条消息，才回答他：“你会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就行。”
　　“我会谨言慎行的，放心吧。”赵云帆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熙棠思考了一下：“刚才萧政峰定了今天晚上的位置，冯宜宁和秦思远本来就会来。”
　　“要隔开他们吗？”赵云帆知道，这种事情是可以规避的，每家兴源都是有特殊设计的，在必要情况下，可以避开和所有人的相遇。
　　林熙棠摇头：“萧政峰就是来找他们的。”
　　“因为市政项目的事情？”赵云帆不算太意外。
　　他还是有些调查手段的，萧政峰最近两年的重心都在企业口碑上，今年政商合作项目已经走上审批流程了，十天前就到秦思瀚的桌子上等着审批了。
　　这种大项目审批流程往往也很长，但也有最长的时间，如果真的要做下去，下周的上半周就要审批通过了，恰好是订婚宴之后。
　　这些事情很难不联系在一起，这种市政合作又带着私事缘故的，很容易审核升级，等着更长的流程，或者换人来审批。
　　秦思瀚的政绩还是拿得出手的，非要换掉一方，还是换掉萧政峰的可能性更大些。
　　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是很大的损失了，也会影响后续发展。
　　林熙棠不意外赵云帆知道：“秦思瀚也在考核期，不出意外，今年就会有晋升公文了。”
　　“互相制衡的局面。”赵云帆了然，“难怪秦思远不把损失当回事。”
　　“秦思瀚本人没有什么能被指责的地方，所以只能从秦思远下手了。”他明示。
　　赵云帆点头：“你认为，今天会出事吗？”
　　“算上今天，还有三天，至少，我不认为会无事发生。”林熙棠感觉眼皮一直在跳，“不过，我希望你牢记你刚才说的。”
　　“制衡？”他发问。
　　平衡的局面最忌讳的就是被打破了。
　　“是谨言慎行。”林熙棠没有开玩笑。
　　赵云帆不是很懂，不过至少懂了一件事情，他确实是变数，但不止是对于某一方的变数。
　　还没有确定对哪一方来说是好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政峰在酒店门口就遇到了秦思远和冯宜宁，很难不让人觉得是故意的。
　　侍应生为他们泊车，带着他们往不同的方向走。
　　分岔路口，萧政峰突然开口：“方便一起吃顿饭吗？”
　　礼貌，冷静，就好像之前接连找事的不是他一样。
　　如果得到了许可，他们会走向一个方向。
　　如果得不到许可，他就会跟着他们。
　　看起来没什么选择。
　　“方便啊，加我一个。”赵云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这了。
　　在办公室看监控的林熙棠，只是轻轻摇头。
　　包间选在了秦思远定的位置，圆桌上坐着四个人。
　　冯宜宁先坐下的，秦思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暗示别动了。
　　冯宜宁对面坐的是萧政峰，赵云帆和秦思远面对面坐着，桌子挺大的，每个人中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
　　四个方向坐着，没人说话。
　　赵云帆示意工作人员出去，按照原定的菜品准备就好，预定制，菜上齐的很快。
　　“没想到我们还能坐到一起吃饭。”赵云帆已经把筷子拿起来了，他还是不怎么希望闹大，大家心平气和吃饭好了。
　　萧政峰没有拿筷子，他看着赵云帆：“我也没想到，毕竟我们也吃不上一种饭。”
　　阴阳怪气，这就开始了。
　　赵云帆耸肩，还是继续吃饭：“命好我也没办法，软饭都让我吃上最好的了，我能怎么办？”
　　他毫不在意地回话。
　　赵云帆通常不认为这种事情是什么攻击，不过是眼红罢了，早几年林晤宇结婚了一直没孩子的时候，兴源的备选方案首选就是林婉瑛和林昭宇。
　　林昭宇年轻的时候大病一场，对情情爱爱已然超脱了，基本上是不会有孩子的。
　　林婉瑛还小，先长大再说吧。
　　后来难得有想法，选了一个不那么被大家接受的恋爱对象。
　　纵使有很多不被看好的地方，但偏偏他又最合适。
　　孤家寡人没什么烦人亲戚，对入赘没什么意见，最重要的是基本上都听婉瑛的。
　　是婉瑛想选的，又是顺着婉瑛的，那就是最合适的。
　　有了这样的基础，就算以后换人了标准也不会下降，与此同时，连赵云帆这个目前的外人都能感觉到，婉瑛的话语权逐渐变强了。
　　赵云帆的软饭水平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当然了，还有另一个更明显的判断标准，那就是眼红他，阴阳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倒是自洽。”萧政峰这句话没有夹枪带棒。
　　人听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就会换个话题，沟通的本能。
　　不过，萧政峰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你会给婉瑛带来什么下场。”他嗤笑一声，好像很期待这件事情的结果。
　　赵云帆歪头，笑：“这里是兴源，请注意说话的分寸。”
　　他是挤出来的笑容，但是显然已经生气了。
　　“顾客不是上帝吗？你是作为林家人说这句话的吗？”萧政峰是挑衅。
　　赵云帆气笑了：“你不觉得很矛盾吗？我没攀上林家的时候，对我毕恭毕敬，怎么现在反而什么话都敢说了？”
　　赵云帆本身性格里的狠劲，他的背景，他的人脉，怎么可能随着他的婚姻就消失了？
　　那些从前就认识他的人都清楚这一点，就因为来北京来的少，就没有人能意识到吗？
　　“这里是兴源，你也要注意说话的分寸，不要给婉瑛惹麻烦。”萧政峰好像抓到了他的弱点。
　　赵云帆放下了筷子。
　　金盆洗手，他可从来没有。
　　“你说得对。”赵云帆把胳膊抱在自己面前，“其实我得罪了那么多人，一直很担心波及另一半，所以没有是最好的，但是现在我就完全不担心了，毕竟没有我，她也是林家的大小姐，你敢真的怎么样吗？”
　　他质问的语气很轻，带着些毫不在意：“所以我说，这是林家的兴源。”
　　林家除了兴源本身的产业和上下游关联产业之外，还有些看不见的东西。那就是人脉，那些看起来像天上星星那样的够不着人物，他们都认识，也说的上话。
　　随便提起一个人，都是林家某个人的亲朋好友，这种事情，深究起来是很恐怖的。
　　本着血脉里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林家什么都不参与，也什么都参与。林家有着一脉相承的宽和和包容，很好得罪，也不能得罪。
　　他冷笑一声：“你要只是想抽空恶心我两句，你做到了，我现在真的觉得你很恶心。”
　　“怎么说着说着还突然有点反胃。”他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看起来真的需要水压一下要吐的欲望。
　　赵云帆真的觉得奇怪。
　　感觉也没多久没见过，人怎么突然就烂掉了。
　　他之前并不介意萧政峰说他，毕竟萧政峰真的很讨厌吃软饭的，对事不对人。
　　现在感觉是对人不对事了。
　　“你们俩还是准备结婚吗？”萧政峰的矛头转向了。
　　秦思远先开口：“是的，这件事情不会改变。”
　　“秦思瀚的麻烦你还不知道吧，希望你明天还能说出这句话。”他说的果断。
　　赵云帆道：“又不是秦思瀚订婚，他怎么样其实也都无所谓。”
　　赵云帆够敏锐，也是事不关己的冷静。
　　他们两个的婚事，其实是秦思瀚点头才促成的，林家都不觉得，真的是两家的合作项目有多重要，更何况秦思瀚其实没什么秦家的概念。
　　秦思瀚要是倒台了，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你们兄弟俩真的很有意思，都喜欢自己家里人。”萧政峰看向赵云帆，“大家族错综复杂，你的婉瑛，说不定也有一个藏在家里的爱人。”
　　“不如你，至少我不会好不容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之后，还是要出轨。”赵云帆这次才是真生气了。
　　他把矛头里的角色改成了自己。
　　“我没有出轨。”萧政峰反驳他。
　　“关我屁事。”赵云帆真是无语了。
　　跟他吼什么，别说出轨了，就算死了又和赵云帆有什么关系。
　　萧政峰的眼神下意识飘向冯宜宁，冯宜宁看见了，但没说话。
　　她不需要接住这样的情绪，她又不是萧政峰的现任，和她有用什么关系。
　　他心虚的眼神只持续了一瞬间，定在了秦思远身上。
　　秦思远想站起来，赵云帆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老实说我觉得你们三个挺配的，一个喜欢出轨，一个喜欢当情人，不然三个人凑合过吧。”
　　他先站起来：“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在闹什么。”
　　萧政峰也跟着站起来，看向他：“真因为不年轻的，每一个选择才都要慎重。”
　　“我还有一个问题。”赵云帆伸出一个手指，朝他走了一步。
　　萧政峰没有退后，示意他可以问。
　　“秦思瀚的麻烦是你给他找到，还是你有别的帮手？”赵云帆问的直接。
　　萧政峰微笑：“是我。”
　　赵云帆点头，那就简单多了。
　　他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花瓶砸到萧政峰头上，抬腿给了他一脚，萧政峰是飞出去的。
　　赵云帆顺手把头发往后撩，都是顺手，他继续往萧政峰面前走。
　　萧政峰难得露出惊恐，只是撞在柜子上，整个腰背都有剧烈的疼痛。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害怕？我记得我们很早就认识啊，我一直是这样的人。”赵云帆走到了，一只脚踩在萧政峰的膝盖上，不断用力。
　　错位或者骨折，都很正常。
　　萧政峰痛的快要失去直觉了，赵云帆啧啧两声：“接下来怎么办，你也要报复我吗？”
　　“我已经报警了，我会起诉你的。”他的理智尚在。
　　“那你觉得我会是死刑吗？”赵云帆把情绪全部收敛，翻脸无情，“如果我不是死刑，那你就等死吧。”
　　他把脚挪开，走回桌子旁边猛喝了一大杯水：“冯小姐别把我的玩笑话放在心上了，你说过会原谅我的。”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稀松平常的玩笑语调，站在桌子旁边，他完全不在乎在角落疼晕过去的萧政峰。
　　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