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荆轲刺秦王》一条金鱼水中游

12、在秦

　　高亦熙抛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关于要怎么回去，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对面的两人给出了同一个答案。

　　“应该是要刺杀秦王。”

　　李木可小声地补充道：

　　“而且大概还得让我来，我能感觉到，‘荆轲’想要完成这个愿望，所以才会让我们来到这里。”

　　“那，按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多久能够到咸阳宫？”

　　高亦熙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半月左右，吧？”

　　李木可犹疑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个半月，他们三个能改变这个结局吗？

　　一向乐观的高亦熙也不大确定了。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天色却没有放晴。阴沉沉云堆积着，像是古板的老头在拉着一张脸。

　　天色昏暗，饥肠辘辘的三个人意识到该吃早饭了。

　　成功从卫兵那里要过来干粮的那一刻，李木可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每天都感觉像是在讨饭，这对一个社恐来说还是太有挑战性了。

　　......

　　之后的旅途顺利了不少，秋雨带来的冷气也愈发明显。

　　十几日的风餐露宿后，三人苦尽甘来，终于住上了旅店。生活待遇明显好转之后，三人回归文明人的状态，决定更理性地讨论下一步计划。

　　没办法，之前赶路时三人分工讨口子还是每天饿得眼冒金星，确实很难想什么主意。

　　三人在客栈，鬼鬼祟祟地检查完旁边没人，关上门开始计划下一步。

　　到了秦国，第一步是，去行贿。

　　持千金资币物，厚遗秦王宠臣中庶子蒙嘉。

　　三人都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三好学生，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行贿。

　　杨武沉思了一会，提出方案：

　　“我们带好礼物去，然后就按照他跟秦王说的那个意思再说一遍是不是就行了？”

　　这方案虽然有投机取巧之嫌疑，但得到了三人的一致认可。

　　最后，由高亦熙润稿，加了一堆吹捧对方受宠的句子，李木可背完稿子后，还对着杨武声情并茂地演了几遍，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赞誉：

　　“真是当狗腿的好苗子！”

　　两人噼里啪啦地鼓掌。

　　李木可凭借炉火纯青的演技拿下中庶子蒙嘉。

　　当然，主要是靠他身后的几大车珠宝金银。

　　看着对面突然亮起来的眼神，三人也识时务地表现出了谄媚，对着一张有点像猴子成精的脸热切地拍了一顿马屁，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决定请三人吃烤肉。

　　嗯，也许算是烤肉。

　　三人有些拘谨地学着对方豪迈的样子，沾了点好像是肉酱的东西，送入口中后及时地绷住了脸，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他们三个谨慎的动作被对方认为是在害怕，对方哈哈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经历了一整套官场恶劣文化的洗礼之后，他们终于被送到了新的旅馆，等待秦王的传召。

　　夜半三更，杨武和李木可又仔细地避开守卫，聚到了高亦熙的房门前，轻轻按照约定扣了扣门，高亦熙把两人迎进了屋。

　　“虽然之前讨论过，但是……”

　　李木可接过了杨武还没说出口的话。

　　“但是你真的可以不被发现吗？如果要搜身，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高亦熙眨了眨眼睛。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你俩还非要找过来。如果被发现，时间不会暂停吗？”

　　对面的两个人一时沉默，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几乎遗忘了时间暂停的设定。

　　无他，几十日的颠簸辛苦已经把他们完全拉回了这个时代。越来越像原本的身体了，难道头脑真的会影响灵魂吗？

　　李木可反应了过来，叮嘱道：

　　“那你也不用放倒那些人，就等他们自己想一会儿。”

　　“好的，我会的，”高亦熙答应着，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始疯狂追问李木可：

　　“对了，你那匕首放好了吗？要不要再检查一下啊！”

　　旁边的杨武也点点头，他也想看看那把匕首。

　　李木可看着另外两个人期待的目光，还是从怀里掏出了地图，把地图缓缓展开，露出那把匕首。

　　借着烛光，三人仔细打量着这名垂青史的匕首，只可惜光线暗淡，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回到自己房间后，李木可仔细地用地图把匕首包好，卷在最里面，又将地图放入盒子封好。

　　不得不说，千金的资币物还是有效的。蒙嘉拿了钱财珠宝，行动也相当迅速。

　　三人在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

　　秦王十分高兴，要亲自见见来自燕国的使臣的消息，时间设在翌日辰时，特设九宾之礼，以显示秦王的重视。

　　他们这边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沐浴熏香，换新装，以最庄重的模样去完成这次刺杀任务。

　　三人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商量完计划之后，高亦熙欢呼着打算出去，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又拉走了杨武，关门之前扒在门上跟李木可说了一句。

　　“别太紧张，我们都相信你的，好好休息，晚安啦！”

　　……

　　门被轻轻的关上，愣在原地的李木可好像隐隐听到外面还有响声，又渐渐消失。

　　重归寂静。

　　明天，李木可想着，该怎么做呢？

　　当这一天真的快要到来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

　　回想起来，这一路上紧张刺激，犹如一场奇妙的冒险，他并不孤独地行走在这条路上，而且逐渐看到尽头。

　　他突然心有所念，身体感到了熟悉的僵硬，“荆轲”来了。

　　在他的冒险之路快要走完的时候，“荆轲”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李木可不知道。“荆轲”也沉默着。

　　他小声地问：

　　“明天你还会出来吗？”

　　“荆轲”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木可放下心来，准备收拾收拾睡觉。

　　却感到身体自己动起来，又找到了那个被他放好的两个盒子，李木可知道，上面那个装了头颅，下面那个放着匕首。

　　“荆轲”先是把上面的盒子拿下来，轻轻地放到桌子上，行了一个叩首礼。

　　然后又摩挲着装着地图与匕首的盒子，动作也很轻，只是摸了摸，过了一会儿“，荆轲”又把两个盒子放回了原位。

　　身体回归控制，李木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受到“荆轲”似乎已经离开，李木可又检查了一遍这些东西，强迫自己睡觉。

　　在梦中，他看到了属于“荆轲”的这一个晚上。

　　“荆轲”保持着坐着的姿势，身边只有一个被封好的盒子。

　　他和今晚一样，沉默着叩首。

　　然后将匕首郑重地卷进地图，封入盒中，接着叹了口气，一直坐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