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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十四 章 赴宴书 ...

  •   (前言:如果你只是个普通读者可跳过,直接阅读正文。而若你是来看礼物是不是更新的我的爱人的话,那么我请你先看作者有话说,好么?亲爱的。)
      高烧退去后的第七个清晨,我在粥米的香气中醒来,发现自己终于能独自坐起身来。阳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投下细密的光格,灰尘在其中缓慢游转。刘叔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握着汤勺,第一次没有立即走过来搀扶。
      "能自己坐起来了?"他语气里带着测量仪般的精确,仿佛在确认某个临床数据。
      我点点头,尝试着将双腿挪到床沿。虚软感仍在,但不再像灌铅般沉重。脚底接触冰凉的地板时,竟生出一丝奇异的踏实感。
      康复期的日子过得缓慢而规律。刘叔的照料依然精准如钟表:每日三次服药,两次体温测量,饮食从清粥逐步过渡到软烂的面条,再到正常的饭菜。但某种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他不再事事代劳,而是开始在一旁指导我自己动手。煎蛋的火候,甚至配药时的剂量计算。这些教学隐蔽在日常起居的间隙里,像某种不着痕迹的传承。
      午后,当阳光西斜时,我会靠在沙发上,看窗外梧桐树的影子一点点拉长。
      "戴家的姑娘……"某天傍晚,刘叔突然开口,手里削着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多的我不再说。"
      我努力在记忆里打捞,却只寻得几个模糊的片段:扎着辫子的女孩,总是躲在同一个地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刘叔将苹果切成匀称的小块,刀工整齐得令人惊叹。"就当是去见个老朋友,"他将果盘递过来,"他们也就是在家里弄了个蛋糕,没有特别正式。"
      但我知道不可能只是老朋友。每一次想到那个即将到来的宴会,胸口都会泛起古怪的感觉——那不是病中的虚弱,而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忐忑。我将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个奇特的身份,走向那个记忆中既模糊又清晰的女孩。
      衣柜不知何时被整理过,我站在镜前比试,看到镜中人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神却依然带着病后的恍惚。刘叔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镜中,沉默地调整我衣领的角度,或是拍拍我的肩膀。
      某个下过雨的午后,我终于独自走出家门。夏末的风还带着热气,吹在脸上却令人清醒。我在小区里慢慢走着,脚步还有些虚浮,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隔壁单元的顶楼。那扇窗户拉着浅色的窗帘,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一切平静如常。
      却有什么已经不同了。
      回到家中,刘叔正在整理医药箱。"见过她了?"他头也不抬地问。
      "没有。"我顿了顿,"只是去看了看。"
      他合上箱盖,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到时候别穿那件蓝色的衬衫,太像校服。灰色那件更好。"
      我怔了怔,随即失笑。原来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夜晚躺在床上,我望着天花板上流动的车灯光影,第一次认真想象那个即将到来的场景:烛光,蛋糕,欢笑的人群,还有那个我将要以全新身份去面对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她。
      在入睡前的朦胧中,我忽然想起病中最难受的那晚,刘叔曾说:"人这一生,就是在各种身份之间切换。儿子,学生,朋友……"他当时顿了顿,没有说完。
      现在,我似乎又要迎来一个新的身份了。而这个身份的第一课,就在那场即将到来的生日宴上。
      清晨的闹钟响起,我用脚勾过拖鞋,慢慢坐起身。骨骼间发出低闷的响声,像是在唤醒沉睡的身体。洗漱时发现牙膏已经挤好,我试探着喊了声刘叔,却没有得到回应。
      愣了一下,撇了撇嘴:"一句话都不说就跑了。"简单煎了个蛋,配着吐司解决了早餐。按着习惯晃到后院的椅子上,边刷手机边思忖着晚上的邀约。
      "该带什么礼物呢?"浏览着无用的信息,我揉揉太阳穴,将手机搁在一旁,"算了,都是这么离谱的关系了,何必费心。"
      最终在附近小店买了个兔子玩偶。回家对着它大眼瞪小眼,总觉得不妥,于是打开浏览器搜索"生日贺卡怎么写"。皱眉看着杂乱的结果,又加上"送给普通女性朋友"的限定词。
      挑拣着抄了些祝福语,总算让礼物多了几分心意。长吁一口气,却又瞥见屏幕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痛苦地闭上眼睛:"真麻烦!"
      捯饬了大半天,总算把自己收拾得像样。夕阳洒下最后的金光时,我提着礼物站在单元楼下,仰望着那缩成一条线的顶层。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台阶。
      思绪纷乱如麻,说不清在想什么,只觉得心烦意乱。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腿部的酸涩冲散了杂念。我撑着膝盖,轻轻叩门,渴望能快点坐下。
      门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直起身,笑容刚扬起却微微一滞——开门的正是今天的寿星。没料到这么快就面对她,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卡在喉间。
      毕竟是常混菜市场的人,我迅速扫了眼她身后略显昏暗的客厅,自然地歪了歪头:"看来我是第一个到的?"这话将尚未成形的微妙气氛扼杀在摇篮里,也让她的思绪回归正常。她接过话茬:"啊……对,其他人要等会儿才到。"她侧身让出通道,"进来吧。"
      我瞥见餐桌上未拆的蛋糕盒,将礼物递上前:"生日快乐,戴同学。"她接过放在茶几上,示意我坐下:"谢谢……你来得好早。"
      "正好他们不在,"我点点头,"我就直说了。你应该知道那件事了吧?"她轻轻颔首,客厅的昏暗似乎给了她安全感。我笑了笑:"都是父母的决定,但我们有自己的生活。就当没这回事,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她明显松了口气,轻声应下。我将礼物推过去:"可以现在看,也可以晚上再看。"她解开礼带,轻轻打开盒盖——一只兔子玩偶抱着殷红的贺卡,洒金的文字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她笑着抱起玩偶,脸颊轻蹭柔软的绒毛:"我很喜欢,谢谢。贺卡晚上再看吧。"她小心地将玩偶抱进卧室,像是在珍藏一个秘密。当她再次出现时,门外适时地响起喧闹的人声。她对我歉然一笑,转身去迎接其他客人。
      客厅渐渐被欢声笑语填满。同学们陆续到来,各式礼物在茶几上堆成彩色的小山。我退到角落的沙发里,看着她在人群中穿梭,脸颊因兴奋泛起淡淡的红晕。她不时朝我瞥来一眼,目光相遇时,我们会心一笑——那是共享秘密的默契。
      蛋糕上桌时,灯光恰到好处地暗下。十二支蜡烛逐一点燃,暖黄的光晕在暮色中摇曳。"生日快乐"的歌声响起,参差不齐却充满真诚。我跟着轻哼,看见烛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动,宛若落入潭水的星辰。
      她闭目许愿的片刻,客厅突然安静下来。我听见窗外晚风拂过梧桐的沙沙声,听见远处街道的车流声,甚至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那一刻,所有关于"娃娃亲"的困扰都消散了,只剩下一个简单的事实:我在参加朋友的生日会,而她很快乐。
      "呼——"蜡烛应声而灭,掌声与欢呼瞬间迸发。灯光重亮时,她第一个望向我,眼中还残留着许愿时的虔诚光芒。我举手轻轻鼓掌。
      分蛋糕时,她特意给我留了奶油最多的一块。"病刚好,要补充能量。"她眨眨眼,语气轻松自然,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微妙尴尬。我接过纸盘,甜腻的奶油香气扑面而来。
      聚会持续到月上中天。同学们陆续告辞,我留在最后帮忙收拾。当我们一起将空饮料瓶收进垃圾袋时,她突然轻声说:"谢谢你今天能来。"
      阳台上,晚风送来夏夜的温热。楼下路灯亮起,勾勒出梧桐婆娑的轮廓。"其实,"她靠在栏杆上,声音融在夜色里,"知道那个约定时,我也紧张了好几天。"
      我转头看她:"现在呢?"
      "现在觉得,"她微微一笑,"就这样挺好的。"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有些约定不需要言语确认,也不需要刻意打破。它们自会找到该有的形状,如同今夜的风,自然而然吹散所有顾虑。
      下楼时,我回头望去。宛如一个刚刚开始的故事。
      《生辰宴归作》

      病起扶衰赴宴辰,重楼步怯印阶痕。
      礼盒堆砌彩云色,烛影摇红寿面温。
      玉兔怀中藏密语,金卡字底隐深恩。
      春风未解前盟约,已化流光照眼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十四 章 赴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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