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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人各有道 ...

  •   巍峨的会仙峰,皎洁的九重云台,停靠着近百只金色的飞行器。

      晓光初现,云浪翻腾。

      飞行器陆续远行。

      金色的双翼张开,立地的三足收起,随着一声清厉的长啸,最后一架,长十丈、宽丈余的飞行器,瞬间腾空而起。

      因其外形酷似飞鸟,顾名“金乌”。

      金乌封闭的鸟舱内,流淌着一股不太和谐的氛围,人与人之间的猜忌,仿若无声的电波,动辄在交汇时,迸发出“滋滋”的干扰。

      现场中,唯有朱西夜一人,在出发后,收获意外之喜。

      为了活跃气氛,也为了拉近与魏紫妩的距离,遂一马当先,正式向队友行拜礼。

      “丹宗,多情道,朱西夜。”

      “剑宗,战道,柳澹。”

      “体宗,勇道,何三元。”

      三人挨个自我介绍后,按顺序轮到了魏紫妩。

      她施施然起身,矜骄抬起小下巴:“剑宗,无间道,魏紫妩。”

      啥?

      “无间道是什么道?怎地从来没听说过?”何三元快人快语。

      魏紫妩嗔怪道:“一定要别人的道才可以吗?我不可以自己一个道吗?”

      朱西夜连忙安抚:“天生万物,人各有道,修行本就因材施为,并非一成不变。只是这无间道……属实罕见,可否请魏师妹指点一二?”

      魏紫妩莞尔一笑,艳光四射。

      “无间道,就是破除黑暗势力,拨乱返正,拯救世界的道!”

      “好一个超凡脱俗无间道,好一个济世为怀大志向!”朱西夜连声夸赞。

      那是,我可是内定的,拯救世界的穿越大女主!魏紫妩不无得意地想着,炫耀的美目,不可抑制地投向风无碍——像你这种,十几集就死掉的咖喱啡,是万不可能想象得到的。

      风无碍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兀自起身,行拜礼。

      “符宗,不知道,风无碍。”

      一瞬间,空气凝滞。

      “不知道,这又是什么道?!”何三元破口而出。

      “凡所不解,就去求个明白,谓之不知道。”风无碍张口就来。

      “嘻嘻。”

      沉默中,柳澹意味不明一笑。

      “倒也……是个道。”朱西夜语言组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至少,不会轻易道心破碎。”

      “为什么?”魏紫妩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朱西夜精神为之一振,边说边向她靠近:“只因她的道,不论是非对错,只求因果关系,凡事不着于心志,是为‘外道’。正所谓,‘外道三千,论迹不论心;内道三千,论心又论迹。’她外道既不论心,又怎会道心破碎呢?”

      魏紫妩突然觉得,风无碍的“不知道”,好像也不错,一时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追问。

      “只要愿意,什么道都可以吗?”

      “理论上是可以,但原则上,仍须顺应天道法则,毕竟,逆天而行,自取灭亡嘛!”

      “噢……”魏紫妩眼珠骨碌一转,“那怎么才知道,自己选的道,是逆天而行,还是顺应天命呢?”

      朱西夜倜傥一笑:“这就不得不提到,神秘莫测的‘天人境’了。每个人在入道后,都有一次与天道神交的机会,在那短暂的片刻里,天道会向入境者,预示天、地、人三者因果之未来。据说,千年前的玄雍神君,就是经‘天人境’后开了窍,从此修为一发不可收拾,在极短的时间内,横扫所有同期者,一跃成为六疆最受瞩目的大乘尊者!”

      魏紫妩小脸闪耀着向往:“哇噢——这么厉害,那你们有见过吗?”

      ……

      一场愉快的谈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终止了。

      恢恢青天,茫茫雪原。

      不知不觉间,二十多日过去,金乌抵达寒疆思亲坳。

      为免惊扰当地居民,风无碍、柳澹、魏紫妩、朱西夜、何三元五人,在距离思亲坳盆地三里外的脊坡下,就悄然降落,收起金乌,步行前往。

      风声呼呼,雨雪霏霏。

      修行之人,走在雪中,如淋大雨。

      密密麻麻的雪花砸下来,被身上的体温一烘,便化作雨水,顺着法衣,流归地上。

      五人有灵力护体,虽身上仅着法衣,也不会感到寒冷。只是没过膝盖的积雪,每一步都如同置身流沙,落足容易,抬足难,是以短短一段小坡,也走得极为缓慢。

      “咔嚓咔嚓……”是落脚的声音。

      “窸窸窣窣……”是雪落的声音。

      人在苍莽中行走,如沧海之一粟,周围拔地而起的巍巍雪山,将天空分割成巴掌大的一块。这巴掌大的天空下边,便是五人小队此刻正前往的,思亲坳的灵矿营地。

      越是靠近营地,探出雪面的白骨越多,细长的手、足骨,大小不一的颅骨,散落得到处都是。

      再走近一些,便可看见,东一块,西一块,无人殓收的尸体,被雪兽啃食得一片狼藉。

      “怎地死了这么多人?!”何三元忍不住惊呼出声。

      其余四人,停下脚步,举目四顾,两尺厚的积雪,仍掩不住遍地尸骸。难以想象皑皑白雪之下,是何等的尸骨累累。

      “或许另有内情,待进了矿营,问清楚再下定论。”朱西夜沉吟道。

      于是,五人又迈开脚步,伴随着死亡般的沉寂,“咔嚓,咔嚓”翻过脊坡,眼前陡然一片开朗。

      一排玲珑楼阁,像一条中轴线般,贯穿整个盆地,将这个足有百里宽的矿营一分为二,也将东西两侧,简陋的平房隔开。

      五人小队,自然而然顺着楼阁间,宽阔的街道行进。

      与脊坡外,死气沉沉的苍凉不同;这里所见,又是另一番欣荣景象。

      茶楼酒肆,华服宝饰,名花珍玩,戏院赌坊,凡生活之所需,消遣之所想,应有尽有;再细究那楼阁之内,艽疆神木作栋梁,矢疆落星石砌外墙,灞海珢环白玉铺地面,漠疆冶火置暖炉,尺寸之间,材料精贵,人工之上,造价不菲。

      其奢华程度,令五人小队张目结舌。

      “看外边的情形,我还当挖灵矿有多苦哩!哪成想,条件也就只比当掌门差一些。”何三元乍舌。

      “你这话,可千万别叫掌门听见,他老人家,视声名如生命,可不敢被这么精贵的东西,败坏了身份!”朱西夜打趣道。

      两人插科打诨间,柳澹冷不丁冒出一句。

      “如此华美的楼房,为何家家空荡荡?”

      这一问,其余四人终于反应过来。

      “我就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嘛,”何三元一拍大腿,“原来是没人!”

      五人站在空落落的大街上,审视着门户大开,却空无一人的两旁商铺,一股凉飕飕的诡异感,自心底冒出。

      “不会……都死在外头了吧?!”何三元突发奇想。

      转瞬,他的猜测,就被不攻自破。

      只见街道的尽头,一座宏伟的四方堡垒之下,一群白花花的少禺人,皆袒露着四肢,身上仅着单衣,站在冰天雪地中,围绕着一座三尺高台欢呼。

      高台之上,盘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齐人老者,两手分置于膝上掐诀,两目阖闭,口中喃喃有词,悠渺的音色娓娓传来。

      “天行有道,地载以道,万物生发,莫出此道。肉胎人身,天地蕴灵,上承天命,下奉人道。既为天生,云何贵贱,道出人心,谈何高低。”

      老者话音刚落,台下的少禺人,随即爆出巨大呼声。

      “既为天生,云何贵贱,道出人心,谈何高低!”

      山呼海啸过后,老者的声音又悠渺响起。

      “天地造物,凡有定数,灵惠气运,独成一家。同为人主,殊有尊卑,仙班机缘,奈何有阙。群而逐之,天性使然,胜宥无功,败怨不咎。”

      旋即,震彻云霄的呼声又响起:“胜宥无功,败怨不咎!”

      飘零大雪中,男女老少,争相吼得面红脖子粗,嚷到振奋处,顿足挥拳,雪沫四溅。

      此情此景,看得五人小队一愣一愣的,正欲上前询问,那老者又开口了。

      “人生不同,才有殊异,匪为多贵,否为强尊。因地制宜,量材适行,顺天应命,济而成道。强则济之,弱则强之,各为其道,遑论慈悲。”

      山呼声又起,这次群情愈发激奋,纷纷掬起大捧大捧的雪往头上呼,又相互将头按进雪坑中,久久不见动静。

      不对啊?!

      五人小队审视场内,除了高台上的老者,与几近疯魔的少禺人,不远处,还围着一圈兵卒呢!他们倒是裹着严实的虎皮大氅,对这边离奇得近乎诡异的骚动,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不会是被军队霸凌了吧?”魏紫妩想起曾经看过的新闻,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我看像了。”朱西夜点点头,“薄衣蔽体,曲意逢迎,昧心受虐……”

      “岂有此理!”

      这边话犹未完,那边何三元就两腿一蹬,人已落在十丈外的高台上,惊得身旁的老者,摇摇欲坠。

      底下旁观的少禺人,瞬间像炸开了锅,仿佛被触及了逆鳞般,歇斯底里呼喝。

      “何方宵小,不得伤害天一上人!”

      其躁怒程度,出乎何三元所料,连忙解释:“诸位莫慌,我乃朔阳派体宗弟子何三元,奉命驻守此地,惩恶除奸。诸位若有冤情,大可畅所欲言,无谓受奸人所迫!”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底下的男女老少,并不卖帐,一个个顿足捶胸,目眦尽裂。恨不得攀上高台,驱逐何三元,又恐误伤一旁的老者,于是愈发狂躁暴怒。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兵卒,有三人出列,向这边奔来,扬言道。

      “灵运大将军有令,诸位东家稍安勿躁——”

      声至,人静。

      只见一高,一胖,一矮,三名齐人兵卒来到台下,先是向台上的何三元行玄门礼,而后再朝濒临崩溃的少禺人喊话。

      “台上这位,是乘黄族长请来的仙君,出身玄门正宗,修为高深莫测,只是初来乍到不解内情,并非有意挑衅打扰法坛。灵运大将军有言,天一上人无恙,诸位无损,切勿因一时之误会,见笑于仙君。且请诸位东家,静心平气,莫误修行,莫负了上人与乘黄族长一片苦心。”

      如此一番传话,躁动的少禺人,逐渐安静了下来,何三元也被三名兵卒,请下了高台。

      场内气氛恢复如故,这些薄衣蔽体的少禺人,吸溜着鼻涕,颤抖着声音,在老者的主持下,轮流讲述修行感悟。

      始终旁观的风无碍,莫名感到熟悉,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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