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童后如何驯养逆徒》琼岛春阴

10、比武大会（三）

　　顾漪说得没错，扶摇峰只剩下一位中阶弟子与之抗衡。而那名弟子登台后，虽然拼尽全力，终究未能战胜对手。
　　顾漪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得意洋洋，同身旁的闻当归道：“看来他们要派出那个姓东方的俏后生了——这可是扶摇峰唯一的杀手锏，也是最后的底牌。”
　　闻当归微微一怔：“陈慕和南宫流景那两个怪才，不也是他们扶摇峰的么？”
　　说到这里，顾漪更是来劲。她冷笑一声：“这两个最为天赋异禀的弟子，可都不认林让这个师父。陈慕对林洛忠心耿耿，对林让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流景更是贵为东曜国殿下，压根看不起林让。名字挂靠在扶摇峰，就是图个没人管自由自在。”言罢，她睥睨道：“他们每一次比武大会都不出席，今年想必也一样。”
　　望着扶摇峰的方向，顾漪有些猫哭耗子道：“可惜啊……”她不住叹了口气：“东方凌盛这孩子虽然颇有些天赋，却还没有到能以一敌百的程度。而我们这边除去那两个筑基期的孩子，还剩下你、回雪、以及若薇三张王牌呢。”
　　闻当归神情矜傲地点了点头：“师尊说的是。”

　　白衣道人再一次宣读了比赛结果，林让瘫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眼旁边的东方凌盛：“去吧，终于还是到你了。”
　　东方凌盛有些愕然，回身望着她道：“师尊，难道阿慕和流景真的不能……”
　　林让托着腮摇了摇头，而后淡淡望向他：“别抱不切实际的希望了，眼下尽全力而为吧。”
　　东方凌盛心中了然，点了点头。而后提着长剑不卑不亢地走上了擂台——带着一种赴死的从容。
　　见东方凌盛着一席白衣风度翩翩地出现在金罩中央，扶摇峰那边的看台顿时不淡定了。
　　“什么，大师兄这就上了？百花峰还有五个人，咱们怎么办啊！”
　　“百花峰剩下的人里还有顾师姐呢。大师兄再怎么厉害，也没有到能连续打四个筑基期和一个金丹期的程度吧。”
　　“大师兄如果下去了，咱们还有谁能顶上啊？”
　　“不知道，但是咱们还剩下那三个刚被分来的外门弟子吧，还有两名和大师兄一样的高阶弟子。”
　　“对啊对啊，咱们只高阶弟子填的是谁？”
　　就在弟子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七嘴八舌之际，只见角落里坐着两个面色发白的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看上去正瑟瑟发抖。
　　“梁师姐、赵师兄，你们知道师尊报上去的高阶弟子都有谁吗？”
　　一男一女两人听到有人叫自己，顿时下了个激灵。定神听清问题后，尴尬地面面相觑道：“师尊昨天晚上说，把我们两个报上去了……”
　　问问题的那人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原地弹射了起来，抱头道：“不是吧，你们才刚刚筑基期而已啊，和燕灵师姐差不多吧？”
　　姓梁的那个倒霉师姐一手支着额头，有苦说不出：“对啊……但师尊确实是这么安排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那弟子要再次对林让破口大骂之时，那个赵姓的另一位倒霉蛋却掏了掏口袋，拿出一枚仙丹：“不过昨晚师尊叫我们去商议的时候，顺便给了我们两人各一个仙丹，说是遇到难以对付的情况会让我们吃下去，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那名弟子疑惑地接过仙丹打量起来，斟酌半天，忽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这东西的纹路看上去很是神秘莫测，光泽也像是极品。该不会是帮助你们短时间内飞速提升修为的东西吧？”
　　那俩人听了后有些惊讶，不知怎么回事，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那我们还是收好了，留到上场前吃掉。否则用太早会导致效果消退吧。”
　　那小师弟耸了耸肩：“没想到师尊还是有点靠谱的，就是……方法怪了点。”

　　擂台上，东方凌盛微一欠身，长剑轻落掌中，稳如山岳。他缓步上前，脚下步伐不紧不慢，似湖面泛舟，未起一丝涟漪，却已让台下众人心神微颤。
　　“扶摇峰，东方凌盛。请赐教。”他拱手作揖道，声音温润如玉，真不愧谦谦君子。
　　切磋开始。对面那少女乃是百花峰筑基中期的中坚力量，光凭借其身法的轻盈程度就能看出绝非等闲之辈。不过碰巧的是，她虽为双灵根，却也惯用水系法术。一上台，便取出一枚青石，化作涌动水幕，挡在身前。这一记“碧波连环”，顿时荡起金罩内水雾氤氲，使得看台众人视线也朦胧起来。
　　可东方凌盛并无半点慌张。他剑眉微蹙，脚尖在符文之上轻点，单手挥剑，一道剑芒破空。剑芒所及，水幕瞬间凝固成晶莹碎屑，飞落四散。少女被迫后退，却还未来得及凝聚下一波浪潮，东方凌盛已掠至面前，劈出第二剑——“水龙斩”。剑势如双虹横空，正中少女胸口。
　　“噗通”一声，那紫衣姑娘应声倒地，连退数步后跌下台来。
　　擂台上只余东方凌盛巍然立于符文之中，宛若孤峰，剑尖微颤，却已昭示胜利。

　　整个较量的经过太快，以至于众人反应了一会后，才掌声雷动。
　　顾漪坐在看台上，淡定地抿了口茶。
　　“师尊，沐师妹就这么被淘汰了，您难道不生气？”方才一直听着顾漪发牢骚的闻当归按耐不住，当即问道。
　　顾漪眉头一皱，神情顿时不悦：“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不分黑白都要骂上几句的人吗？这东方小子筑基后期，又是水属性天灵根，把沐儿打下去很正常。”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顾漪语气凌厉道：“他之所以身为高阶弟子能够对上沐儿，还不是因为扶摇峰没人了？这恰恰对我们有利。我早说过，就算他有些天赋，也没法接二连三一战到底。坐等最后的胜利就是了。”
　　站在另一侧的顾若薇却不发一言，只是静静望着擂台上那道翩翩的白色身影，目光一刻不曾移开过。

　　随即又是一名中阶弟子登场。这人擅长风系攻击，可瞬息移动，令人防不胜防。
　　东方凌盛收剑回鞘，淡淡行礼。那人甩袖带风，四周地气翻腾，似有旋风围绕。顷刻间，她已出现在东方凌盛身后，手中掐诀，狂风骤起，数道风刃割裂长空。
　　面对来势汹汹的风阵，东方凌盛不闪不避，他身形微转，瞬间化作无数残影。那姑娘手中真气凝成的风刃，砍在残影之上，如击空中浮尘。待她回神间，东方凌盛已现身于她面前，长剑挑出一道弧光：“水调歌头”。
　　带着潋滟水柱的剑光一弹，风阵尽散，姑娘一声惨呼，被震得倒飞出光罩。但东方凌盛在这一击之后，脚下步伐已然有些不问，踉跄后退了几步。
　　闻当归看着场上情形，嗤笑一声道：“好一个东方凌盛，接连击退两位筑基期修士……”
　　一旁沉默许久的风回雪却突然开口道：“不要紧，他已经开始疲惫了。”
　　“不错。这时你们三个中的任意一人上场，他都必败无疑。”顾漪冷哼一声，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刚要点一名高阶弟子上场，却被顾若薇轻声打断了。
　　“姑母。”只见她持法宝长笛“玉涧鸣泉”而立，眼神坚毅道：“能否让若薇上场应战，一探这位师兄的实力？”
　　此话正中顾漪下怀——她巴不得摸清东方凌盛的极限在哪里，对扶摇峰唯一需要忌惮的后辈了如指掌，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顾若薇无疑是合适的人选——毕竟修为和实力摆在那里，年轻一辈中她还未尝一败。
　　于是顾漪答应得爽快：“就按你说的做吧。去活动活动筋骨，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话音刚落，一道淡紫色的倩影如同惊鸿般飘然落入光罩之中。顾若薇身姿优雅，容颜清丽绝伦，气质如空谷幽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便散发出金丹修士特有的、令人心悸的灵力威压。整个问道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天玄门年轻一辈的翘楚身上。
　　“是顾师姐！”
　　“金丹期！东方师兄也不见得能与之对抗吧。”
　　“扶摇峰这下真的完了啊！”
　　人海的另一端，林让只是微微抬眸，对着擂台上的东方凌盛道：“尽力就好。”
　　“东方师兄……”顾若薇看着眼前挺拔俊朗的身影，眼神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随即又被坚定取代，“请指教。”
　　“君子切磋，定当全力以赴。”东方凌盛的白衣已经沾染些许尘灰与水渍，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唯有握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话音未落，顾若薇的玉笛已横至唇边。吐息间，只听得悠悠笛声传来——第一缕笛音并非攻击，而是试探。一个极轻的、滑音般的短促音符逸出，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面。
　　可正是在刹那之间，东方凌盛周身的气流变得粘稠滞涩，仿佛空气本身化作了无形的藤蔓，温柔而坚定地缠绕上来，意图锁住他的动作。
　　他手腕一振，长剑划出一道清亮弧光。剑光过处，身前空气如同石子被投入一汪池水中。随着阵阵涟漪旋开，那些无形的束缚在震荡中被悄然化解。
　　他脚下微不可察地又退了半步。
　　顾若薇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笛音陡然拔高，变得急促而锋利——不再是单音，而是一连串跳跃、旋转的音符，宛如千万片被狂风卷起的竹叶，带着破空尖啸，铺天盖地朝东方凌盛攒射而去。
　　那每一片音律幻化的竹叶都仿佛穿林飞箭——其来势凶猛，使得东方凌盛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东方凌盛剑尖一旋，召出一片流动水幕。“沧浪叠嶂——”他低喝一声，剑势不再是轻灵的试探，而是变得厚重连绵。剑光层层叠叠涌出，如同怒涛拍岸，一浪接着一浪。水幕与青翠的音符利刃激烈碰撞，发出密集如骤雨打芭蕉般的脆响。
　　水汽被音刃切割、蒸发，又在剑势催动下不断再生，在两人之间形成一片氤氲的雾霭。
　　雾霭之中，顾若薇眉心一皱，脚下步伐变幻间，身影变得朦胧。
　　只听笛音忽地一转，从凌厉变得悠长而空灵，带着一种惑人心神的魔力。那演奏起伏变化，曲调婉转延绵。百花峰的几个弟子按耐不住讨论起来。
　　“是幻海潮生曲！”
　　“顾师姐迈入金丹期后钻研的绝技，可以音律制造幻觉，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扶摇峰那师兄这下可完蛋了。”
　　东方凌盛耳尖一竖，未来得及听清台下讨论，眼前的景象便骤然扭曲。
　　低头一看，脚下的青石擂台仿佛变成了一片暗无天日的雨林，震耳欲聋的轰鸣当头压下。植物刺鼻的气息挥之不去，浓稠的沼气似乎拍打在他的脸上。更可怕的是，他感觉体内的灵力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扯，运转变得艰涩滞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
　　这是音波与木之灵结合，制造的精神幻境。
　　东方凌盛脑海中闪过林洛当年的提点——若遇幻境术法，可以适当通过制造一些小的疼痛来保持清醒。于是他猛地咬破舌尖，果不其然，剧痛带来一瞬清明。
　　“不好！”正在台上观望着的林让顿时从座椅上站起，神情严肃。
　　东方凌盛闭目凝神，摒弃所有感官干扰，长剑直指雾霭中笛音传来的方向——那是这片虚幻丛林中唯一的真实锚点。
　　“水龙斩！”
　　剑光不再追求防御的绵密，而是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锐利无匹的碧蓝水线，如同逆流而上的箭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悍然刺破重重幻象与音波阻碍，直袭顾若薇。
　　“什么，筑基期竟然能突破幻海潮生曲——”
　　“他是怎么识破幻象的？！”
　　看台上顿时炸开了锅。顾漪亦不掩惊讶愕然：“通过自残带来的疼痛破解幻境吗，还算聪明。”她又长叹一声：“可惜了，幻海潮生曲可不是一般的幻境。只要有机可乘，它便深入骨髓……”